俗話說得好，夜長夢多。等我得到消息時，已經是寒假過了新的學期開始。我知道事情希望不大，畢竟好多現實情況擺在這兒，初始學歷不高，沒有高中教學經驗，甚至連高中都沒讀過！

　　所以劉洋告訴我還是沒準確定下來，但本校已傳出話來，五中教師女兒在隨堂聽課的消息時，我其實一點也不懊喪，不僅因為沒有過多期待，還因為我當爸爸了。

　　當聽到小生命第一聲清脆的啼哭，內心湧滿了喜悅，撼動了一個初為人父的男人的心田，宣告了生命的誕生和一個父親的產生。

　　當第一眼看到寶寶黑亮眼睛的那一瞬，心激動的要跑出來了;認真、仔細、久久地端詳著，是不是健康，有多長有多高。

　　當第一次伸手懷抱女兒，肌膚相觸的那一瞬間，一種為人父的自豪感溢滿全身……第一聲啼哭、第一次進食、第一次睜開眼睛、第一次微笑、第一次張開雙臂、第一次呀呀學語，我懷著一種虔誠、一份新鮮開始了N個“第一次”。從此，我將用全部的精力去撫養去影響我的女兒……

　　每每回味起初為人父時的感覺，那是一種跟工作上的成就完全不同的、從未有過的、亦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開心，那是發自內心的自豪，一種至高的精神享受。

　　日間，一有空就去看一看寶寶，看她睡覺，看她嗷嗷哭鬧，看她小嘴一動一動地吃奶，親親嬌嫩的小臉蛋，深深嗅一嗅淡淡的體香，幸福的微笑偷偷爬上了面頰，一種做父親的自豪感和責任感也油然而生。

　　夜間，起來幾次照料她，一邊看著妻子喂奶，一邊在心裡默默地對女兒說:“寶貝呵，你可知道媽媽十月懷胎是多麽的不容易，為了讓你健康發育，工作之余還得給你聽音樂，講故事。

　　你倒好，不高興了還要發發脾氣，揣上兩腳，折騰得媽媽不是胃冒酸水，就是嘔吐不止。今後，不許再惹媽媽生氣了，否則我可打你的小屁股呦。”

　　生命的誕生是一個奇跡，養育生命是人生中一段神聖的時光，也是世上最妙不可言的體驗。在初為人父的這段日子裡，我的世界呈現出全新的面貌。

　　看著她潔淨而安謐的小臉閃耀著聖潔的光輝，我感到了生命的神秘;當女兒朝我甜甜一笑時，我的心被笑軟了，全部疲憊和煩惱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觀賞女兒熟睡，百看不厭;傾聽女兒呀呀學語，百聽不煩。女兒，用世間全部的顏料妝扮著我們的生活;女兒，像一輪詩意的太陽，讓我們的生命有了寄托。

　　可我也覺得該加快我改變現狀的步伐了。

　　其間，我又去第三中學找過曾固基，曾校長仍很健碩，我握住他的手，寒暄道:“老領導，對我還有印象沒?”

　　曾校長爽朗地說:“丁一粟，怎麽會沒有?在黃泥巴衝，做出了巨大貢獻。”

　　“老領導，我有沒有機會投奔你，為你效勞?”我試探著。

　　“當然有機會，你和毛有雨是同學，又是我侄子曾介仁的好朋友，有合適的機會我就通知你，放心。”

　　當我把這些話說給溫晴聽後，溫晴寬慰我說:“一粟，你也別當一回事，有則受之，沒有也不憂。”這才是真正的愛人，休貼關懷，無微不至。

　　看著懷中的新生命，我想，我得再努一把力，為家人而改變。我就思考:早些年，有機會，我卻沒有在意，而現在，我卻為了改變做很多努力和嘗試，只是為了將來不後悔。

　　那麽多年以後，

當我回望這一段過往時，又會是什麽心情呢?或許是另一番新的體悟吧！　　毛有雨的喜事接連而至，先是龍鳳雙胞胎呱呱墜地，一下子兒女雙全。

　　我把毛有雨拉到一邊，接過他手中雙胞胎的姐姐，抱在懷裡，說:“好，好乖乖，我家萌萌有妹妹囉！”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湊在毛有雨耳邊，說:“有雨，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毛有雨說:“那麽多話，我記得哪一句?”

　　“圓臉蛋，很是嫵媚，大屁股，能生孩子，是有福氣的樣子。”

　　我乜斜著眼，瞧著匡美娥，說，“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到匡美娥時你說過的話。”

　　毛有雨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弄得匡美娥莫名其妙，急忙招呼:“快把孩子給我，瞧你們倆樂的，莫嚇壞孩子了。”

　　我倆又是一陣大笑。

　　匡美娥在一旁翻著白眼:“肯定又是在說我的壞話了，你們倆在一起，準沒什麽好事兒！”

　　不久，毛有雨給我來電話，他丈人匡光明光榮退居二線，他也上升一級，擔任聯校總務主任，位居聯校第三把手。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可以想象毛有雨一手拿計算器，一手拿奶瓶的忙碌樣。

　　三月份，我報名參加了縣公務員考試，我報考的職位是縣委辦秘書，隻招一個。當時，鄉政府彭書記曾讓我寫過一篇報道，很快就見報了，他對我印象極佳。

　　於是我去找他，他建議我先報考鄉鎮辦，因為招收八個，名額多，機會大。我想，在鄉鎮還不如在學校，就沒想到先進入公務員系列，再進行交流。

　　有時候，我就是一根筋，哪怕是死胡同，也要走到底。

　　筆試是在市師范舉行的，除了溫晴知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考試前一天，我到市裡來，在書店買了一套十份的測試卷，在臨江公園旁租了一個五元一晚的架子床，就著昏暗的燈光做題，直到東方發白，才眯了一會兒，就上了考場。

　　考完後其實是沒什麽感覺的，好像該做的都做了，也盡力了。

　　回家來，就聽到新的喜訊，中學一位有抱負老師借調到縣國土局，任辦公室秘書。

　　他臨走前，對我說:“一粟，我知道你是有想法的，竹馬這個池塘，你終究是要離開的，堅持，東方不亮西方亮，努力了終會有好消息。”

　　好消息還真就是他傳給我的。

　　一天，他給我來電話(其時，我已置辦了一件奢侈品——一個紅色TCL翻蓋手機)，說在縣委大院門衛處公示欄裡，看見“丁一粟78.3分”字樣，排在所有考生第二名，比第一名少0.3分，想必是我，問我知道消息沒。

　　我便到學校辦公室，用座機查考試結果，果然是我，並且通知八天后面試。

　　我去找彭書記，想讓他幫我參謀參謀。他答應我問問第一名的底細，再做商議。

　　可結果令人有些沮喪。彭書記說:“第一名是高遠，來自臨沅縣高乾世家，祖上曾是縣委第一書記，本人現在借調到市局上班，是個狠角色。”

　　我一聽，又有些泄氣了。

　　溫晴抱著孩子，給我鼓氣:“這不還沒有面試嗎?情況還說不定呢！再說我老公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挺起腰杆，做出自己就行。”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放棄不就便宜了別人了嗎?

　　等真正開始面試的時候，我才知道僅存的一點僥幸都蕩然無存了。我到達時，候考廳裡已經來了大部分人，有人指指點點，說哪個是高遠，我也留意高遠的舉動。

　　我聽他和旁邊的人說:“今天早晨是和評委一起坐市委組織部的車來的，車就是我們局的。”

　　你說要怎麽去比！

　　評委坐下後，我也看到主任評委萬局長在用眼神搜尋高遠。罷了罷了，聽天由命吧！

　　我記得現場提問是三個問題，每個問題一分鍾思考。有:說說你的優勢，評議冗員現象，你在工作崗位上的舉措。

　　我想，既然這樣了，不如劍走偏鋒，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如優勢一問我就說了我的讀心術，評議冗員就談到因崗定人，完善考核機制和人才儲備制度。

　　總之，該講的不該講的，能講的不能講的，都說了，說得有幾個評委原本懨懨欲睡的表情變得振作起來，眼前一亮。我出來後，隔了老大一會，才喊下一個進去。

　　可是，最終我的讀心術沒起作用，我還是敗下陣來。

　　據彭書記後來說，當時評委有爭議，但萬局長主管財權，他力排眾議，還是以工作經驗為重將高遠的得分定為和我一樣，這樣，最終分數我還是第二，就這樣與公務員擦肩而過。

　　彭書記事後告訴我說:“當初如果聽我的，報鄉鎮辦的公務員，你肯定是第一名，憑你的文采和能力，進縣城妥妥的。”

　　可我不想曲線救國，有時也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事一不順， 喝涼水也塞牙。

　　那天回丁家橋，鄰居家的幾隻才出生不久我小狗來家裡串門，有一隻雪白的小狗在萌萌腳邊繞來繞去，舍不得離開。女兒摸它，它的小尾巴搖得更歡，女兒摟著它，它就溫順地躺著。

　　看女兒這樣喜歡，我就向鄰居開口，要了這隻帶回竹馬。一時間，它在家的地位連萌萌都讓位，上升到第二。

　　漸漸地，它大了些，偶爾也出門逛逛。

　　一天，它一路小跑，進了家門，躲在牆角就不出來。不一會兒，幾個小孩就追進來，滿屋子找。一個小男孩隨後哭著跟來了。

　　原來，小狗跑到旁邊的小學，在操場上竄來竄去，於是一些小孩子就跟著逗它玩。一個小孩把小狗捉住，摟在手上，小狗一急，就用爪子把小孩的手腕撓出了幾條紅血痕。

　　小孩一看，嚇壞了，旁邊的小夥伴這個說:“會得狂犬病的。”

　　那個說:“得了狂犬病就會像狗一樣見人就咬。”

　　還有小朋友乾脆就伸出手臂，在他面前揮舞起來，作張牙舞爪狀。小朋友嚇得哇哇大哭，才出現了剛才那一幕。

　　不一會兒，老師來了。我隻好承諾，帶孩子去打狂犬疫苗，後續五針一並交錢，並且買了一大包食品送到小朋友家裡，給家長解釋清楚，才算了事。

　　可大家夥兒追求進步的腳步卻絲毫沒有放松。和我同齡的人中，相繼又有人調離，考研、借調、入完中、進城、改行，前前後後，共有十一人離開了竹馬中學。

　　而我，蹦躂了幾次，還沒有下文。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