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很小,有點看不清。
張君寶不由舉起金箔,放在眼前,然後對著陽光眯著眼才顯得清晰了一些。
“太初太易,無象無形。莫知重濁,孰辯輕清……蓋無形之為道,非有象之可言。變化億千,虛無難測……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龜蛇合形。盤遊九地,統攝萬靈……”
“無象無形潛造化,有門有戶在乾坤。色非色際誰窮處,空不空中自得根……獨處乾坤萬象中,從頭歷歷運元功……盡向有中尋有質,誰能無裡見無形……”
“靈劍匣中藏,聚因含道情。劍心不可息……正義三尺劍……此劍在人間,百妖共收形……人間永無念,可息天下兵……”
“天遁乾坤奪造化,無象無形如意功。”
幾乎每一句經文之間都有好些空白,明顯是經文殘缺。
這不是純粹的經文,而是一門功法,甚至其中還包含一門劍法,對此張君寶還是能夠領悟的。
可惜,中間缺失很多經文,根本無法參悟具體的功法內容和招式,看起來,殘缺的經文還佔據了大部分,這張金箔上的文字只是一小部分。
畢竟裡面的空白之處佔據了更多的位置。
對著殘缺的文字仔細琢磨了一下,張君寶忽然瞪大了雙眼。
“不是吧?天遁劍法?”張君寶壓下心中的驚訝,低語著。
‘靈劍匣中藏……正義三尺劍……可息天下兵’明顯是劍法口訣。
張君寶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只不過剛才只是覺得是一段劍法口訣。
現在仔細琢磨之下,結合後面提到的‘天遁乾坤奪造化’,劍法應該是天遁劍法不會錯。
天遁劍法,張君寶早先曾聽師父提起過的。
和師父同道號的鄭隱鄭火龍前輩曾傳授呂祖呂洞賓天遁劍法。
當時自己聽了還覺得這就是個神話傳說。
如此看來,還真有一門天遁劍法,就是不知道是否傳至鄭火龍前輩,還是後人借其名而命名的劍法。
除了劍法,還有一門功法,應該是如意功。
這個就更明顯一些,從‘無象無形如意功’中可以看出。
“無象無形?”張君寶默念了一下。
金箔中顯示的殘缺經文中,多次提到無象無形,可見如意功的精髓所在便是無象無形。
他不由想起了無相無形,佛門有這個說法。
為大部分世人所知的就是無相無形,道門的無象無形倒是少有人知。
有關無象無形,《道德經》中其實早有提及相似的思想,‘大象無形,大形無象’。
無象無形可以說是大象大形的對立面,是一種追求道的高深境界,就像是陰陽兩面,缺一不可。
“是否還有經文隱在這些空白之處?”想了一會,張君寶很快將心思放回了金箔上,“火燒?或者是用其他法子才能讓經文顯形?”
江湖中是有這樣的藏匿手段,只要不知道正確的方法,就算經文落到外人手中,外人也無法得知經文或功法內容。
可剛才已經經過了熊熊烈火,經文沒有顯現,說明至少不是用火。
張君寶一時間想不到是什麽法子了。
“趕緊找找,說不定還有。”張君寶心中忽然一驚,自己在這裡想這些豈不是太傻了?
有一頁金箔,說不定還有第二頁,第三頁。
想到這裡,張君寶伸手就去撥開灰燼。
“啊喲~~”灰燼之下還有火星未滅,
燙手。 不過張君寶畢竟功力不弱,很快便適應了,將銅鼎中的灰燼全都倒出,然後一點點一寸寸的仔細翻找。
雙手烏黑,臉上,身上全都沾染了灰燼,烏漆嘛黑的。
“沒有。”經過再三確認,張君寶有些失望。
就只有一頁金箔,在這些灰燼中並未找到更多。
張君寶可以確定這裡肯定沒有其他金箔了,至於這金箔中的經文是否有殘缺,還是需要特殊的法子才能讓其顯形,他一時間參不透。
很明顯,這金箔原本應該是藏在經書或雕版之中,在烈火焚燒之下,經書和雕版化為了灰燼,而金箔不怕火燒才得以顯現。
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張君寶快步離開了。
“那是~~張師祖?”
沿途不少全真弟子看到張君寶那黑漆漆的模樣,一開始還沒認出來。
當他們認出後,都是滿臉疑惑。
這位張師祖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張君寶沒有理會眾人異樣的目光直奔祁志誠的書房而去。
他知道祁志誠一般都在書房,這會他更會在那裡等消息。
“掌教師兄可在?”當他剛剛到書房附近的時候,發現張志仙和他的幾個師弟迎面走來。
“啊?師伯?在,我們剛剛從那邊過來。”張志仙先是愣一下,而後意識到是張君寶後,急忙回答了。
張君寶點了點頭,他知道張志仙他們先過來向祁志誠匯報焚經的情況。
“師伯,您?”張志仙看著張君寶的樣子,心中很是疑惑。
“沒事,你們忙自己的事去吧。”張君寶應了一聲便快步跑開了。
“志仙師兄,張師伯他怎麽弄成這個樣子?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散了吧,想必師伯有什麽事要和掌教師兄講,我們不好過去。”張志仙說道。
大家想想也對。
張君寶就是身上沾染了一些灰燼,沒受傷,氣息穩定,這點他們當然感覺得到的。
“師弟,你這是鬧哪一出?”當祁志誠看到張君寶沒敲門直接推開書房門進來的時候,很是詫異。
模樣先不說了,簡直太誇張了。
而且張君寶沒敲門便推門進來,和以前的性子完全不符。
張君寶順手將房門關上,衝到書桌旁,低聲道:“師兄,師弟失禮了,實在是有急事,給你看樣東西。”
見張君寶如此鄭重的模樣,祁志誠收斂了心神,接過了張君寶遞過來的一張金箔。
祁志誠看了一眼,看到金箔上有小字,放在眼前,對著窗戶光亮處這才看得清晰些。
當他看清裡面的內容之後,臉色變了。
“師弟,還有嗎?”祁志誠看完之後,急忙問道。
“沒了,就這一張。”張君寶搖頭。
“哪來的?”祁志誠問完之後,看到張君寶的模樣,心中一動,不由脫口而出,“難不成是經書焚燒之後所得?”
見張君寶點了點頭,祁志誠張了張嘴巴,卻沒能發出聲。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張君寶靜靜坐在一旁,沒出聲打擾。
他不清楚金箔的來歷,師父又不在,只能向祁志誠請教了。
再說這金箔本身出自全真教,理當讓祁志誠知曉,他可沒有獨吞的意思。
“是我道門功法。”好一會兒最後,祁志誠出聲道。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是道門經文,可惜是殘缺的。”張君寶歎道,“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殘缺,還是那空白之處有玄機,現在無法讓其顯形。”
祁志誠又仔細翻看了一下道:“看起來空白之處並無特別之處,空白就是空白。應該是功法殘缺。”
“不知道這張金箔到底是哪部經書還是雕版中掉落的。”張君寶說道,“我在灰燼中就找到一張。如果知道的話,或許還能找到更多金箔,說不定能夠補齊經文。”
祁志誠沉思了一下道:“應該是《老子化胡經》的雕版。”
“咦?”張君寶驚疑了一聲,“師兄,你確定?”
“金箔上的經文內容大多和呂祖有關,像‘無象無形潛造化’幾句便是從呂祖所作詩詞中摘取的。”祁志誠解釋了一下,“既然涉及到了呂祖,那麽此經文的歷史怕得追溯到呂祖那個年代了。至少在近數百年,我不曾聽聞有此金箔經文,哪怕相關的都不曾聽過。此次被焚毀的經書和雕版中,符合此條的只有《老子化胡經》的雕版。因為這些雕版中,有部分甚至可追溯到最初的雕版,而後也有歷代增加的雕版,所以說這張金箔應該是藏於其中某塊雕版之中。”
張君寶聽祁志誠這麽一解釋,覺得很有道理,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老子化胡經》經書原本早就沒了,都是最近刊印的。
除此之外,其他經書和雕版年代並不久遠,通過排除法,只能是《老子化胡經》有些年代的雕版。
“師兄, 如此說來,想要找到其他的部分還得找《老子化胡經》其他的雕版了?”張君寶眉頭微微一皺道,“那些早已遺失了吧?豈不是意味著此功法無法補全了?”
張君寶心中惋惜不已。
金箔中的如意功他第一次聽說,不清楚也不了解,可就天遁劍法而言,絕對是一門驚人的劍法。
不管是傳至鄭隱鄭火龍前輩,還是有人假借鄭前輩威名所創,敢用此劍法名,劍法豈能一般?
再加上還特地用了如此特殊的金箔並藏在雕版之中,怎麽都不會是一般的功法。
可惜啊,到頭來還是失傳了。
就這麽點經文想要靠後人補全,根本不可能嘛。
“是啊,早就遺失了。”祁志誠歎息道,“這些以往的雕版還是修編《大元玄都道藏》的時候,耗費大精力收集的,就算如此,也是在運氣之下才得到幾塊而已。據說當年的《萬壽道藏》有比較完整的《老子化胡經》雕版,可惜……”
“《萬壽道藏》?”張君寶愣了一下,而後雙眼一亮,“聽師父說,大都可能有《萬壽道藏》的線索,若是能找到《萬壽道藏》,是否有可能得到《老子化胡經》舊雕版?如果能夠得到,說不定就能找到另外的金箔。”
“你說的是六道宗?”祁志誠問道。
“是,師父說他們有可能想要打《萬壽道藏》的主意。”張君寶點頭。
張君寶相信此事師父肯定和祁志誠說起過的。
畢竟大都這邊全真教熟悉,很多事師父還得借助全真教才能探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