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地方最安全。
如果在舊都路上隨便攔下個人問出這個問題,那麽提問者接下來就會聽到各樣的回答。
有點學問的會說北辰,而那些沒上過學的則會說新都最安全。
但如果再往這問題裡塞個舊都二字……那麽提問者就有幸能看到答者們用剛被搶了錢似的臉色沉默良久,然後吐出幾個字……
都中銀行。
…………
都中銀行在鍾塔附近,但不是特別靠近鍾塔。
原因是……建築師在建銀行前就已經預感到了鍾塔以後沒準兒會變成沒事就被炸幾回的地方,所以把銀行設計在距離它相隔兩條街的位置。
而現在,事實證明他是一個遠見的人,最近都內罪犯最愛乾的就是沒事兒去鍾塔那兒轉一圈,順便給幸運觀眾送去一發充滿愛意的子彈,然後在擁擠如得了血栓似的路上和條子玩GTAonline。
不過這款現實版遊戲也並不是沒有帶來一點好處,其余駕駛員在聽到槍聲和警笛在自己身後響起時會不帶一絲猶豫的把車開進路邊小巷裡,比擴大道路做支架要好使得多……同時這也鼓舞了劫匪們蹲巷子的熱情。
比伯是都中銀行的一名保安,和其余地方的保安不同,這兒的保安人人都是有配短槍的,當然,他的工作也不像社區看門大爺那樣輕松。
比伯需要打碎罪犯來這賺錢的想法。
“真是異想天開。”
他想。
都中銀行有一整套完善的安保系統,不論是全市沒有幾個的,直連警察局實時播放的攝像頭,還是只需按下就能迅速叫來幾十號人的報警按鈕,都像一面面鐵盾樹立在銀行前。
“最初的那道防線還是我。”
比伯有些得意,手不著痕跡地摸向手槍袋上捏了捏。
而就在這時,前方有三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使得他打開了槍袋,握住了護把。
他當然是沒有把槍抽出來的,那樣會讓人們質疑都中銀行的安全性。
比伯向左邊瞟了一眼,看見自己的同僚也是這幅模樣後就把視線收了回來。
在他們面前這三個人,其中有倆長得人高馬大、一黑一白,看著像是拳擊選手的胳膊能讓任何人對他們心平氣和地講話。
而另一個就不太顯眼了,不僅瘦弱的像根矮竹竿,而且臉也平平無奇,和另外倆人凶神惡煞的面相與神情截然相反。
這三人擺出這麽副臉色,哪怕是去面館吃頓面都能給人來砸店的感覺,更別提舊都銀行這個地方了。
所以比伯決定,只要他們仨其中任何一人敢有從口袋裡掏東西或者把頭頂的黑帽子拉下來變成面罩的動作,他就會立刻開槍。
然而,這三個人就這麽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沒有一點想動手的打算。
比伯松了口氣。
然而……一發子彈從他的背後射來,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打倒在地,疼痛隨之朝大腦竄去。
在這彌留之際,他又聽到了幾聲模糊的槍響,以及如TNT般炸開的人群。
最終他閉上了眼,結束了這平凡的一生
…………
“好了朋友們。”在解決一切必要事務後,矮個一邊給自己的手槍換彈匣,一邊朝著要麽喊自己親友,要麽發出無意義尖叫的人群說。
“都安靜。”
沒人理他,或者說,他的聲音就像是在海裡翻起的一片浪花,剛冒出頭就被淹回去了。
“啊……”他掏了掏耳朵,
臉上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但在幾秒鍾後,他又換上了一副微笑。
“安靜。”
他再次用蚊蠅般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同時開槍射擊周圍的人群。
“安靜。”
“安靜。”
“安靜。”
“安靜。”
他每說一回安靜,就有一個人倒在冒出的火焰下。
“別吵了!他在射擊尖叫的人!”
一個有著大嗓門的男人大吼。
這一吼效果拔群,也可能和人們都叫累了有關,聲浪立馬平息下來。
“呃啊!”
於是他的腿上也中了一槍。
“謝謝。”
矮個收回冒著白煙的槍口,很有禮貌地謝了一句。
路人們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幫家夥來銀行肯定不是來搶錢的,哪有劫匪一進門就跑到隔間裡把銀行經理給斃了的。
不過很快他們就有了答案。
只見他走到了位於大廳角落的監控處,對著攝像頭打招呼似的擺了擺手。
“中午好。”
由於他的臉上濺有鮮血,他的那副微笑看起來比開槍前詭異了不少。
好在他也沒打算扯皮,選擇了單刀直入的說法。
“我想要見【噩夢偵探】——尚無缺。”
說完,他一槍打爆了攝像頭。
…………
當尚無缺趕到銀行門口時, 已經是二十分鍾之後的事情了,他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起床氣,擠著一隻眼,嘴裡叼著根煙,看著像美式懸疑劇裡的硬漢。
可他說話還是如以前一樣的平靜,就仿佛今天這事只不過是個開胃甜點。
“聽說有人,呋——,找我?”
說完,他用大拇指和中指捏住雪茄,手向右擺到身體一側,食指向下連續輕點。
灰白色的煙灰像細碎的雪花般灑落在地,嵌入柏油地面。
旁邊有警員上前來打算和他說明當前情況,尚無缺對此只是擺了擺手,警員看到這手勢後也停下了腳步。
“把監控錄像拿給我。”
他朝著早就到現場了的杜友棱說,後者愣了愣後從警車裡拿出塊扁平的顯示器,顯示器周圍還插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連在主機上。
杜友棱把顯示屏遞給他,但他沒接,反而是低著頭看了起來。
對於這種巨嬰般的行為,杜友棱只能表現出無奈,哪怕他再怎麽不爽,這家夥都是他的上司。
由於罪犯控制銀行的效率很高,所以這段錄像的時長只有五分鍾不到。
尚無缺一邊看一邊說出指令讓杜友棱操作屏幕。
“這裡暫停……倒退……快進……倒退。”
嫌犯那張沾了血的臉很快就出現在了錄像內,同時他那挑釁一般都話語也傳進了尚無缺的耳內。
“小子夠狂的。”
他叼著煙用北辰語說了一句,臉上再次出現那硬漢般的表情。
就在這時,劫匪的聲音也從銀行內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