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茂此刻的動作怪異到了極點——他正墊著腳尖蹲在地上,一隻手向前探去,頭正對著的方向卻並非手要伸向的地方,而是一條兩旁中滿白樺木的空曠道路,其臉上帶著詭異的表情。
而更怪異的則是他面前的那具屍體,它的臉上還殘留有生前的驚恐神色,軀乾從肩膀處到另一側的腰處有一條極長的切口,只剩下幾厘米血肉連接著兩端。
倘若是個正常的普通人,那麽這會兒應該是拔腿就跑,不僅僅是因為這具屍體的可怖,還由於凶手非但沒有離開,而是繼續躲在附近的這種可能。
陳茂顯然不在這一行列之中,正如他頭上那頂帽子所說明的一樣,他是一個偵探,主要職責就是幫助警方分擔壓力。
自然有人認為這個職業是多余的,或是覺得這個職業的存在壓根不合理。
但對於陳茂他們這類喜歡破案,且有這方面才能卻又不想被管束太多的人來說,這職業無疑是一個好選項,雖然權限以及薪資待遇比之警察要低上一些,但勝在自由,除了遵守法律外沒有什麽必須要做的事情。
當然,進入這行的要求也是十分苛刻的,本人以及近三代不能有犯罪記錄這種事兒不必說,首先得通過一連串的測試,諸如對於案件的邏輯思考、罪犯的心理揣摩以及身體素質是否優秀等等,這些不過是開胃小菜。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即通過權威醫生的心理測試不出任何問題,在如今的高壓環境下,能夠做到這點的要麽就是真的合格(此類人極少),要麽就是一個犯罪天才,前者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假若是後者……情況不堪設想。
因此偵探這職業也飽受爭議,不過它依然還存在著,那麽就說明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偵探的存在無法過多影響犯罪率,不過對破案率還是有一定增幅。
作為一名接受過專業教育的合格偵探,陳茂自然不會像死神小學生那樣穿著鞋在案發現場跑來跑去,仿佛幫凶般留下一堆自己的腳印混淆視聽,這麽做只會給警方取證帶來很大的麻煩,並且在被受害者可能存在的家屬看見後挨上一頓暴揍,或許是當場就實現,也有可能會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總之,免不了。
“這種傷口。”陳茂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發現除了他和面前這哥們外什麽都沒有後才伸了個懶腰,用著打哈欠時的特有聲音說,“什麽東西才能造成這種奇怪的傷口,星球大戰裡邊的激光劍?還是遊戲裡面附魔了鋒利十的砍刀?”
等到哈欠打完後他又繼續道,“不,與其說凶器是什麽還不如去探究什麽樣的人能有這種怪力。”
暫且不提骨骼的硬度以及受害者的反抗這類問題,光是肌肉之間的摩擦力就足以讓凶器在不及傷口一半的長度處停下,況且一個初學者倘若想要使刀劍類物品所造成的殺傷力達到最大,那麽使用者必須得有幾秒的時間引體後用力揮動,陳茂不覺得面前這個作惡多端的家夥在沒有束縛的情況下會給對方這個機會,而且他也不可能挑選這種隨身帶著武器的獵物。
“而且。”陳茂在此蹲下身,胸口貼著雙膝,用最近的距離觀察面前那道傷口,“這可不像是利器造成的傷口啊。”
他微皺起眉,雙眼內透露出如鷹般的光彩,而在他面前,傷口那某些歪曲部位正如屍體的表情一樣刺眼。
陳茂站起身走到一旁叼起一根煙,隨著哢擦一響,打火機的火苗在風中舞動,仿佛一團隨時會被打碎的希望,
緊接著那希望消失,打火機被陳茂重新放回兜裡,與之一起的還有他那雙冰冷的手。 蒼穹之上,那輪圓月在烏雲的遮蔽下顯得模糊不清,天空中飄落點點絮狀物,好似黑色雪花從雲端灑下,讓陳茂的頭頂偵探帽和那身風衣上粘得滿是飛絮,他沒有去拍,這毫無意義。
陳茂嘴前那一點橙紅色火光在他的呼吸間閃爍,仿佛是一隻螢火蟲般,同時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在呼出最後那一口煙後,陳茂將煙頭吐到地上踩滅,留下的點點余燼在地面上燃燒了不到半秒的時間便徹底沉寂於黑暗。
“凶手是誰?”陳茂抬起頭看向月亮心道, “是用的什麽東西當做凶器。”
陳茂在看見那道口子的第一眼就有一種死者是被人用什麽儀器暴力撕開的感覺,多年來的習慣讓他第一時間去思考凶器會是什麽,但一段時間都苦思冥想,他發現沒有任何可以隨身攜帶的物品可以造成那種傷口,而且正如他上面所想的那樣,這瘋子絕不會給對方那個機會。
於是,一種極其詭異且駭人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這種想法甚至比世界上有鬼怪還要不靠譜。
“他是被人用手撕開的。”
這種想法甚至把他自己都給嚇到了,陳茂的腦海內甚至出現了個看不清任何細節的黑影兩隻手拉住受害者身體兩側,然後用力一扯的畫面,接著他又仿佛看見了黑影並不存在的面容上那極其猙獰的表情以及被撕開的人臉上那道駭人的絕望。
“狼人?吸血鬼?”他又想到了這些都市傳說裡的東西,他當然也是知道這些東西和上面那個猜想一樣不靠譜,只不過此次受害者身上那道致命傷著實太過詭異,對於都市傳說這類知識十分貧瘠,此刻又因為之前那猜測太嚇人導致正在胡思亂想的陳茂只能想到這兩種生物。
陳茂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終於,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管那家夥是什麽,用的什麽凶器。”陳茂深吸一口氣,一股子不知從哪兒冒出的正義想法湧入他的大腦,轉頭望向遠處閃爍藍紅色光的警燈,眼神渙散地喃喃道:“他絕對是個需要被鏟除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