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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系世界,但我散播詛咒》231 母女
“怎麽會是她?”何家安輕輕皺眉。

在這裡能找到菊秀一的屍塊,他並不會覺得哪裡不對,但是高山惠香本人的話,卻著實過於離奇和驚悚。

他原以為高山惠香本人並沒有死,至少她不應該是死在學校裡,也不是這麽死的。

可自高山惠香辭去了自己的教師工作以後,後續就再也沒有關於她的消息了,何家安則認為在高山惠香報復了菊秀一和那校工以後,應該會找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再來生活過,可現在一看,她人哪有什麽重頭再來,分明是人頭落地,死狀奇慘,死都沒人知道。

正當何家安細思之時,何家安卻看到高山惠香那張泡腫發脹的頭顱忽然動了一下,仔細一看,竟是看到高山惠香突然睜開了那雙童孔渙散的眼睛,面無表情的凝視著他。

下一刻,何家安便看到高山惠香的眼睛忽然竄上一股黑油般的物質,陡然間雙童變成了純黑的顏色,面容逐漸猙獰。

“你果然就是花子詛咒的源頭。”何家安迅速後撤一步,只見置物架上好幾個罐子都劇烈的抖動起來,逐漸脫離架子,隨後掉出,摔碎在地上,那一個個被藥水泡發的屍塊與高山惠香猙獰的頭顱慢慢聚合到一塊,屍塊不斷生出黑色的粘稠物,讓不同部位沾粘到一起,最終拚湊出一個大致似人的形狀。

教室內回響起一陣女童的哭泣與哀鳴,好似花子在向這個正在緩慢學會爬行的縫合生物傾訴著受到的委屈。

隨著高山惠香揚起腦袋發出一聲怪異的尖嘯,黑湖湖的口腔接連咳出腥臭的黑色口水過後,原本隱藏在教室四周的花子就以黑煙的姿態猛然灌入進高山惠香的嘴巴之中。

在何家安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高山惠香原本扭曲詭異的身體變得更加畸形多變,只見她身上不斷冒出黑色的泡泡,一根根鋒利的黑刺從它身上綻放盛開,身體的任意一個部位都在隨意的扭轉顛倒,胸脯扭到了背上,背部扭到了胸口的位置,雙手和腦袋交纏到一塊,組合成了一個怪異的肉體帽子。

高山惠香擰著畸形的超級內八腿,朝何家安衝了過來。

何家安急退,饒是見多識廣也是為這獵奇的畫面心驚肉跳。

彭!

何家安轉彎躲避,高山惠香越衝越快,最後直接以蹦代跳,跳躍力驚人,橫衝直撞下,身體直接撞進了牆壁之中。

在這封閉逼仄的教室裡,何家安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在鬥獸場中手無寸鐵的勇士,面對如同野獸般的高山惠香,他完全沒有信心和對方正面交鋒,更找不到機會以一種安全的方式將壓歲紅包貼在對方身上。

變成怪物的高山惠香無疑和一輛失控的高速貨車沒什麽區別,她的一次衝撞只會讓何家安很難及時反應,且若不幸挨到一下便必死無疑。

彭!

何家安根本沒看到對方從牆體中把身體拔出來的動作,對方就飛快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幾乎貼過他的身體,飛了出去,直接撞到了黑板上。

何家安心臟怦怦直跳,直大罵一句“這特麽究竟是什麽鬼東西”。

祝福的力量和不知什麽東西的怪物組合到了一起,變成了這種暴虐恐怖的怪物。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罵出第二句,就緊閉呼吸原地臥倒,又是感受到一陣疾風從他背上迅速掠過,頂著高山惠香臉蛋的怪物再次飛撲,這次直接撞在了置物架上,引起多米諾骨牌效應,排排書架接連倒下。

“啊!”

匍匐的何家安微抬起頭,循著恐怖的尖嘯聲看去,卻見高山惠香被擠壓在好幾個置物架的重力之下,

原本存儲在置物架上的屍塊和生物標本都不幸在地上摔碎掉出,那些浸泡的藥劑流了一地發出強烈的刺鼻氣味,而高山惠香一時難以發力脫身。何家安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健步跑了出去,掏出壓歲紅包,踩著置物架跑向高山惠香,然後將壓歲紅包緊緊貼到了對方的腦門上。

壓歲紅包再次發出奪目耀眼的紅光,綻放的紅光霎時間照亮了整個昏暗的教室,紅光如同猛火,將這間遍布陰暗氣息的教室燒得透焦,到處都發出滋滋啦啦的響聲,狂風呼嘯。

高山惠香被紅光滲透,畸變的身體呈現出乾枯的跡象,深紅色的光在她身體上呈現出裂紋的模樣,慢慢覆蓋了全身,滲透進了對方體內。

隨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高山惠香的身體化為走沙,很快隨風而去,消失不見。

當高山惠香死去,這間被稱作有進無出的怪談教室像是失去了詭異的力量,整間教室的環境在一點點的碎裂,像火焰吞噬的草紙,可怕的環境在分解成不計其數的顆粒。

片刻後,何家安發現自己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站在一間空曠的教室裡,這裡沒有置物架,也沒有生物標本模型,只有空蕩蕩一片的房間。

“這是?”何家安感受到腳下有異物,低頭一看才看到一封遺書。

遺書寫到:

我打開了潘多拉的匣子,卻發現自己再也關不上,把女兒變成了這樣的怪物,我卻無能力為力。

我發現校園裡存在著另一股力量,我曾試圖利用它來阻止瘋狂的女兒,但我漸漸發現一個事實……人類無法支配任何這些超規格的力量。

於是,我想了想,我決定再做一次祝福的儀式,只是這次的祭品不是菊秀一同學,而是我自己。

如果有人僥幸看到這封遺書,希望你能安好。

“好個屁!你個瘋婆娘!”何家安忍不住破口大罵,將這封遺書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解決不了問題就擺爛了是吧?

不能陪女兒做人,就陪女兒做怪物是吧?

這高山惠香老師是特麽懂母愛的!畸形的愛。

何家安深吸一口氣,翻過手掌,手心裡的紅包已經黑了半截,這意味著壓歲紅包的力量已經用去了一半,他最多還有一半的力量可以驅使。

“除去了一個花子的詛咒,還有一個美美子的詛咒。”何家安將紅包放回到懷中,攥緊拳頭,渾身顫抖。

如果壓歲紅包的力量耗盡,何家安清楚知曉自己將會迎來怎樣的萬劫不複。

那必然是一望無垠的黑暗,無法翻身的絕望,他只能在混沌中沉沒,永生永世困於在一個未知的領域之中,沒有人能夠救他。

花子的詛咒解除後,生物教室恢復了本來的樣貌,教室的大門又重新“長”出來了,何家安得以離開教室。

走出生物教室,何家安又回到了裡世界校園的走廊上。

此時校園外的天氣變得越來越惡劣了,狂風大作,將如月高中走廊上的窗戶吹動得像飄揚的旗幟一樣獵獵作響,好幾塊玻璃已經在風的作用下碎成了一片片,散落走廊地板一地。

何家安略一沉默,走下了樓梯,然後一步步走向校園大門口。

在離開如月高中校門前,何家安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這所高中。

發現這座高中的樓面上爬滿了那些綠色的蠕動物質,學校的建築被籠罩在一層逐漸迷蒙的灰霧之中,看上去竟然像是一座墓碑,祝福呈黑色的煙氣纏繞其上,鬼祟而神秘。

或許,關於如月高中是建立在亂葬崗之上的傳言,也並不只是一個傳說……

這也是何家安第一次踏進裡世界城市的街頭,學校外面的景色要遠比學校裡面更加怪誕和瘋狂,路面與不明血肉交織的部分在地上抖動著,一顫一顫,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暴露的心臟,排列在城市大街小巷中的假人和凋塑,它們都在以詭異的目光時刻注視著他的動向。

裡世界的生物們像饑餓的狼群一樣,它們看到了一個在血肉森林之中苟延殘喘的帶槍獵人,或許害怕受傷,也或許還沒有饑餓到癲狂可以不顧一切,於是耐心等待著獵人慢慢迷失在森林中,最終無力倒下反抗。

當然,也許它們也是在等待著饑餓的盡頭,屆時本能會吞噬它們的理智,然後它們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獵物撕碎。

聽著獵物的慘叫,感受著獵物的恐懼,它們會得到更美味的左料,加上最饑餓的狀態帶來的味蕾完全釋放,它們會擁有一個最完美的進食體驗。

何家安小心翼翼的繞過街上的血肉和不時出現的泥沼,他清楚知道那些東西都連接著身軀幾乎吞噬了整個裡世界的巨大災難生物,一旦觸碰到它們也許不會引來那尊異神的憤怒,但就像蚊子騷擾人類一樣,人類就算並不憤怒,也會下意識本能的出手,將蚊子打死在手上。

裡世界的桃木市除了那些隨處可見的吊詭之物以外,還有就是這座城市的景色還呈現出一種時空錯亂的跡象,有些地方是古代的茅草屋,還有些是極具舊平成時代特色風格的建築,它們同時並存,盛開在這座混亂的城市中。

而除了過去與現在的建築以外,何家安偶爾還能看到似乎是來自未來的建築。

對此,何家安在感到驚奇之余,也感受到一陣慶幸。

畢竟那些風格古怪的建築如果是未來的建築,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人類還有未來呢?

最起碼,人類不會滅絕在櫻花島的這場風波裡吧。

對此,何家安還對自己的勝利有幾分遐想。

或許,他能夠全身而退?

一路這麽想著,不知不覺何家安已經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前,他看著眼前的房屋,看著門外掛著的門牌,說道:“這時候見崎的家還沒有在這裡建起來吧。”

他擦拭吊門牌上的灰塵,上面寫著另一個姓氏。

繼續行走在空曠死寂的街道上,何家安不聲不響,只在心理自言自語。

壓歲紅包保護著他不受邪祟侵擾,可那些隱藏起來的侵略目光和這死一般寂靜的環境讓長時間置身於此的人容易崩潰癲狂,他不得不找點方法來緩解自己緊繃的情緒。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一旦心靈崩潰就會被怪物吃掉的世界裡,何家安必須堅守本心,保持鎮定。

“終於到了。”何家安感覺自己走了很漫長的一段路,仿佛快走了半個多世紀,他站在一棟熟悉的房屋面前,壓下對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房屋的不安內心,走進了標識著“川上一家”的房子之中。

現實世界裡沒能拜訪的舊舍,他終於還是在裡世界裡踏足了,慶幸川上留美一家的房子被保留在裡世界中。

推開腐朽的大門,何家安的鞋子踩在落滿灰塵且遍布灰色飄絮的房屋裡, 又繼續損耗著手機的電量,打開手電筒照亮陰暗的房子。

當走到客廳時,何家安沉默了下來,他看到了一具懸掛的女性屍體,屍體千瘡百孔,有不計其數的類似蛆蟲的東西在那屍體的孔洞之間穿梭露頭,仿佛把那屍體當成了它們的蟲巢。

這應該就是新聞報道上說的,在家裡吊死的川上太太。

何家安沒有過於仔細的探索一樓的房間,而是轉而上樓,走向了二樓的臥室。

一樓是主人間,二樓應該就是川上留美住的地方。

川上留美的房間非常好找,因為門上釘著一個懸掛的門牌,清楚寫明了是“留美”的房間。

何家安輕輕把川上留美的房間推開,下意識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房間很暗,窗簾被拉上了,一點光都透不進房間裡,憑借手電筒有限的照亮范圍,何家安巡視著房間裡的一切,看到這裡充滿著異常的血肉菌子,大概是裡世界的“特色真菌”,它們在房間的四處肆意生長,每個血肉菌子的傘帽上還分布著密密麻麻的須,無風自動,像是水裡毛毛草草的珊瑚,它們好像在感應著這座房間。

當手電筒的燈光轉移到臥室的床鋪上,何家安的呼吸聲不由粗重了一些。

黑色的漿湖映入眼簾,流淌在褶皺的床褥上,像新鮮的血液,當光圈照亮到漿湖大量淤積的凹陷處時,何家安卻渾身一顫。

沒看見川上留美的屍體。

可是,讓何家安突然顫抖的並不是屍體消失無蹤,而是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脖頸背後傳來了一陣冰冷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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