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候的小雲縣,作為縣裡的唯一一家書畫行,自然是不難找的。
黃衣服老頭輕車熟路的帶著一個穿白衣的婦人,穿過亂糟糟的街道,來到書畫行前,但是看著緊閉的大門,黃衣服老頭抬頭看了看天色,微微皺起了眉頭。
黃衣服老頭疑惑道:“不該啊,算算時間,昨天說好的,這個時辰會把門留著等我們。”
跟著老者的白衣婦人明顯敏感很多,她擔憂著:“黃前輩,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該不會是那個黑鷹······”
黃衣服老頭一擺手,道:“這個你不必擔心,小三和你夫君一樣,雖是投身黑道,但都是當年名門正派的弟子,而且我從小就認識他,人品絕對信得過。”
黃衣服老頭說完,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對身後婦人說:“你退後些,我去看看虛實。”
說著,黃衣服老頭,走到門前。
只是他沒有立刻敲門,先是腳尖刺入地面的泥土,腿腳灌注內力。
隨後老者揮掌,單以內力,隔空拍打在屋門之上,發出的聲響,和人靠在門邊,敲門的聲響完全一致。
白衣婦人在後邊看著這些,暗想,果然是江湖上的老前輩,只可惜自己那夫君,卻沒有這一份謹慎,最終遭人暗算。
想著,白衣婦人露出哀容。
老者拍門的聲音,看似隨意,但是仔細聽的話,能夠察覺到一些順序和節奏。
一會後,書畫行的大門被緩緩打開。
開門的是王小二。
不過謹慎的老人攔住跑上前來的婦人·······
知道屋內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黃爺爺,沒事,放心進來吧。”
…………
…………
當黃衣服老頭走進門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發現了半身纏著繃帶,且臉色蒼白的張三。
這才一天,怎麽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黃衣服老頭連忙走上前來,問:“小三啊,這是怎麽回事?你惹上什麽仇家了?”
張三下意識的看了王小二一眼,苦笑道:“我能惹什麽仇家?”
如果我有仇家,死的通常都是對面。張三這般想著。
倒是那個白衣婦人,怒狠狠的問向王小二,罵道:“小二,是不是你又惹禍了。”
聞言,張三一陣感動。
果然,知子莫若母啊!!
王小二哭喪著臉,雙手拽著耳垂,緩緩跪下,道:“娘,我知錯了你千萬別打我。師父很大度的,都已經原諒我了。”
我什麽時候原諒你!?
張三在心底一陣怒罵,只是眼看著金主,哦不,是學生家長上門,他也不好擺出小肚雞腸的模樣。
…………
…………
怒氣這種東西,真的不值什麽錢。
由於不值什麽錢,所以一個人的怒氣,通常可以用錢來消除。
如果消除失敗,只能證明你的錢不夠多。
當白衣婦人拿出八百兩的時候,張三轉眼就把昨天的事情全忘記了。
當白衣婦人為了表達歉意,願意把王小二每月的生活費加到一百五十兩,給師徒二人改善夥食。
張三聽到這話,哪裡還忍得住笑意。
只是白衣婦人見到張三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反倒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張三見此,默默的站起身。
張三抽出自己的小刀,然後遞到了白衣婦人手中。
白衣婦人疑惑道:“這是······什麽意思?”
張三掀開衣袍,
道:“來,王夫人,捅一刀!” 白衣婦人道:“啊?”
張三自信笑道:“沒事的,我們正派的鐵布衫,真的很頂啊!”
白衣婦人拿著刀,看著張三腰上的繃帶,道:“這······”
張三道:“別誤會夫人,我只是想讓您見識一下本門武功,令公子在這,我保證教他成材!夫人寬心就好,如若真不放心,多捅幾刀,試試我武功也是好的。”
張三的意思很明確,這筆生意,哦不,這個徒弟我收定了!
為此當場展示自己地階上段的鐵布衫,也是沒有關系的。
白衣婦人下意識的看了黃衣服老頭,眼神裡的意思也十分明確。
這就是你給我介紹的老師?
名門正派當世唯一傳人?鐵布衫和白鶴飛兩門武學的高手?
怎麽看都像個財迷啊!!
黃衣服老頭以手遮面,轉過身去,他的意思很明白。
這人我不認識!
王小二則是衝到母親身邊,看著遲遲不肯下手的母親,他的眼神裡透出渴望。
王小二的意思也很明白。
媽,你不捅就讓我捅吧!
我想試試白天捅,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
…………
晚些時候,晦暗的街道,黃衣服的老者帶著白衣婦人緩緩離開,縣城外有一輛馬車正等著白衣婦人。
她將遠去。
可終究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兒,尤其是想到今天張三的這種表現。
白衣婦人略帶憂慮的說道:“黃前輩,恕我直言,那個叫做張三的年輕人,會不會有些······”
黃衣服老頭笑了兩聲,道:“我知道你擔心些什麽,但我仍然可以向你保證他的人品,小二在他呢,絕不會成為什麽大惡人,不會給灰獅丟臉的。”
婦人道:“隻盼如此。”
黃衣服老頭繼續說道:“你是不是以為,他收徒弟,是為了錢?”
婦人眉間微皺,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可錢和命,哪個重要?”
“前輩什麽意思?”
黃衣服老頭道:“不妨和你說真話,帶小二去了之後,我是將小二的身世和盤托出的,也就是說小三心底知道,灰獅是被宋天行所殺,他一旦收留小二,雖然可能性很低,但誰也不敢說就一定不會被宋天行找上。”
婦人也是聰慧之人,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麽。
黃衣服老頭說:“錢和命,當然是命重要。可小三還是收下小二了,其實原因很簡單,除了小三確實貪財以外,就是因為七月初三這個日子,也就是昨天。”
“七月初三?”婦人疑惑。
黃衣服老頭道:“小三這些年,一年到頭隻記兩個日子,一個是他師父的祭日,一個就是七月初三,因為他要自己記得,在七月初三的那天,還只有八歲的他失去親人,成了一個孤兒,也是在那天,被人追殺的小三遇見了他的師父。”
婦人明白了:“也是七月初三,也是八歲,也是失去親人,也是······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