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風吞下藥丸,片刻功夫便有成效。他隻覺身上漸漸輕松,空無一物的丹田也漸漸能聚攏內息,四肢百骸也有了力氣。
劉正風知道一炷香時間內,自己能恢復到之前的六七成功力,拚著和曲洋這個魔教妖人來個同歸於盡也是值得。他私下衣襟,將腿上的傷口裹住,然後盤腿坐在樹下調整內息,將丹田中的內力行遍全身各處大穴,來壓製身上的毒性。
曲洋在一旁耐心地看著,並不打擾。過了一會兒,劉正風一躍而起,手中長劍一橫,道:“曲副堂主,請進招吧!”
曲洋撿起地上死去教眾的一柄鐵劍,隨手一刺,鐵劍上發出“嗚嗚”地聲音。風繼忠在遠處見了深感震驚,他隨手的一刺,速度竟然不輸田伯光的快刀。
恢復了大半功力的劉正風面對疾來的劍勢,輕松躲開,長劍一揮,劍尖立刻籠罩曲洋身上七處大穴。曲洋顧此失彼,不好阻擋,值得往後一躍退開。
“好劍法!一劍化身七劍,攻中有守,守中有攻,進退鹹宜,法度森嚴!”曲洋讚道。
“這有什麽好誇讚的?我最多只能一劍化七,我師父師叔他們,每個人都能一劍化九,那才是真的了不起!等到一劍化九的時候,不僅讓你不能進退,還能讓你失去一雙招子。”劉正風冷冷地道。
“原來如此。”曲洋問道,“劉兄還有多久能達到一劍化九的境界?”
劉正風道:“進展快的話,或許十年之後吧。”
曲洋道:“這麽久?以劉兄之才,練會一套劍法應該不難。請問劉兄這套‘回風落雁劍法’練到如今的境界用了多久?”
劉正風道:“用了十五年。”
曲洋道:“劉兄用十五年時間練到一劍化七,為何練到一劍化九就需要再練十年?小弟實在是不解。”
劉正風道:“小時候被師長逼著練功,進步自然是快一些。長大了之後,沉迷於音樂,每日和管弦絲竹之屬為伍,玩物喪志,進展自然是慢很多的。況且在下資質魯鈍,衡山派內功進展緩慢,沒有內力催動,這一劍化九的絕妙招式也施展不出來。”
曲洋大笑道:“我曲洋自以為癡迷音樂,荒廢武功,沒想到劉兄也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哈!”
劉正風怒道:“我劉正風大好男兒,正派人士,誰跟你魔教妖人是同道中人?你我只有一人能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曲洋道:“你的絕技‘回風落雁劍’我已經見過,自信不會敗在這套劍法之下,你還有什麽能殺我的手段?”
劉正風道:“你只是一躍躲開,並沒有破我劍法,談什麽勝敗輸贏?看劍!”
劉正風仍舊是一劍化七的回風落雁劍法,這一次曲洋沒有閃躲,他長劍顫動,同樣快捷,將劉正風刺出的每一劍都擋了回去。這一招可以說是以快製快,妙到毫顛,連劉正風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劉正風意識到曲洋的劍法也極為高明,單憑劍法似乎難以取勝。想起在鄂風樓上鬥曲的一幕,知道曲洋的內力不如自己,於是他將內力灌注在劍身之上,全力刺出一劍。
這一劍乃是衡山派天柱劍法中的最後一劍,名叫天柱雲氣。出劍者將全身內力灌注在劍身,成敗只在此一舉。這柄長劍就像衡山天柱峰一樣,堅不可摧,挺立在天地之間。
曲洋見這一劍來的迅猛,避無可避,也急運內息,使出全力一擊。兩大高手的內力碰撞非同小可,強烈的氣流從兩人的劍尖往外擴散,
掀起一陣氣浪,將周圍滿地的落葉塵土卷成一道風旋。 那兩柄尋常的鐵劍經不起重力擠壓,喀喀兩聲斷成數截,斷劍飛向四周,嵌入樹身,兩人各自手上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
“咱們半斤八兩,勝負難料。”曲洋丟下劍柄,慢悠悠地說道。
“也不見得。”劉正風一邊說,一邊從地上的包袱中抽出一根渾身漆黑的洞簫出來。
“原來你最厲害的不是劍法,而是簫聲。”曲洋也從身後拿出自己的古琴。之前斷裂的那根琴弦,此時也已經修好,兩個人屏氣凝神,靜待對方先出聲音。
哪知道劉正風並不吹奏,反而揮舞洞簫,用鋼鞭的鞭法向曲洋的古琴猛砸下來,曲洋心中惱怒,飛起一腳,踢在洞簫之上。他滿擬一腳將竹簫踢斷,結果湊上去才發現那根竹簫是生鐵鑄就,堅不可摧。
曲洋回身便走,鐵簫像鋼鞭一樣亂砸,碗口粗的小樹碰上就斷。曲洋捧著古琴不敢硬接,隻好在林中到處遊走,劉正風輕功差了一籌,只能在他身後不斷追趕。
追了一程,劉正風心道:我本意是拚一個同歸於盡,這廝知道我內力只有一炷香時間,他繞著樹林遊走,是在等我的內力耗盡,毒性再次發作。我和他雙雙死在這野樹林中於衡山派何益?不如趁此機會,繼續逃命。
劉正風拿定主意,假意繼續追趕曲洋,追到樹林邊緣,見到一個陌生女子守著兩匹坐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踢翻韓紫雲,搶過兩匹坐騎撥馬便走。
曲洋正在樹林間穿梭,聽到林邊一個女子哭罵,回身一看,劉正風竟然搶了馬匹逃走,他不及多想,立刻回身追趕上去。
風繼忠也隨後從林中出來,看到韓紫雲半倚在樹下,邊哭邊罵。見到風繼忠走來,抽泣道:“公子,咱們的馬匹被他搶走了。”
風繼忠走上前去安慰她道:“他是事急從權,著急趕路,就算他不搶,我也會把兩匹坐騎送給他的。少兩匹馬不礙事的,到了前邊市鎮上,咱們再買兩匹便是。”
韓紫雲仍舊抽泣著道:“我連兩匹牲口都看不住,是不是特別沒用?公子不會嫌棄我吧。”
風繼忠笑道:“劉正風是衡山高手,連曲洋都奈何他不得,何況是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不要哭了,把眼淚擦乾,咱們還要追上去看下一場好戲呢。”
韓紫雲這才起身,伸出袖子將眼淚擦乾,牽著風繼忠的手,搖晃著往前走去。
走了許久,才又看到一個市集。風繼忠和韓紫雲吃了飯,又買了兩匹坐騎,跟著向市集上的人詢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人騎著兩匹馬著急趕路,後邊還有一個人背著古琴在追。
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有看到。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道:“一個人怎麽能騎兩匹馬呢?這話問的就不通嘛。”
馬上就有另一個聲音駁道:“一個人怎麽就不能騎兩匹馬?萬一他是一個大胖子,一匹馬馱不動,不就得再多一匹嗎?”
緊跟著有一個聲音道:“二哥說的不錯,就像一匹馬拉不動大車,就需要再加一匹馬,兩匹馬才能跑的又快又穩。”
話音未落,有一個聲音道:“三哥這話說的不對,兩匹馬固然跑得穩,總也沒有四匹馬跑得快!要不然人家怎麽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呢。要論跑得快,還的是四匹馬。”
風繼忠聽到這四個聲音互相爭辯不休,心中好奇,心想:這四個糾纏不清的家夥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