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食客聽到那個矮個子的小道士要向人高馬大的徐胖子挑戰,立時來了興致。
之前攢賭局的那些小廝們本來以為熱鬧已經結束,沒想到這一高一矮兩師徒竟然上趕著送買賣,立刻又大呼大叫,讓眾人下注。
眾食客見余滄海不過五尺身高,又矮又瘦,對面的徐胖子身高體重是他的兩倍,紛紛下注壓徐胖子贏。
長青子毫不在意,對余滄海道:“為師和華山派蔡掌門頗有交情,不能眼看著華山派名聲受損。你今日替華山派人切磋,切不可使用我青城派任何一招。”
“你就用為師教你的為數不多的華山劍法,向人家討教一番吧。”
余滄海持劍對著徐胖子道:“我青城派和華山派交情匪淺,我師父不忍見你借此人之敗羞辱華山派,他老人家又自重身份不能和你動手,所以派我向你討教一二。”
“我並非華山弟子,但是我青城派和華山、嵩山、泰山都是武林中響當當的門派,不能被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雁蕩山羞辱。”
“我只看過幾招華山劍法,雖不精熟,卻也夠用。你隨便出招,若是能逼我用出青城劍法,就算我輸。”
眾食客在一旁聽了余滄海自己說出的這麽苛刻的條件,更覺得他是非輸不可,紛紛提高了徐胖子的賠率。
徐胖子盯著矮子余滄海看了一會兒,突然躍起,使出一招“侵門踏戶”,直取余滄海面門,攻勢凌厲。
余滄海絲毫不慌,使一招“詩書會友”,攔住對方攻勢,跟著一招“清風送爽”,迫使徐胖子一邊防禦,一邊節節後退。
角落裡偷看的中年漢子問道:“不群,你仔細看這個余滄海的華山劍法,是不是比一些劍宗三代弟子使的還好?”
布衣少年道:“是的師叔,這個余滄海看來是下過一些苦功的。”
中年漢子道:“這個長青子心高氣傲,他既然讓門下弟子勤練華山劍法,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你師父曾和他討論過如何破解辟邪劍法,一連三天三夜,你師父將本門一些厲害的劍招都使了出來,也始終想不出破解之策。”
“長青子的華山劍法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的。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青城派對我們如此了解,我們卻對青城劍法知之甚少,這一點不得不防。”
布衣少年道:“弟子知道了。”
兩人說罷再看台上,余滄海把所學的華山劍法一一使出,“蒼松迎客”“白虹貫日”“蕭史乘龍”,一招一式都有規有據,徐胖子有些難以抵擋。
徐胖子無奈,隻得運起師父傳授的內功。當時師父說只要他勤加苦練,三年之內當有小成。
可是師父走後他每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從未將練功當一回事。此刻處於窘境,才有些後悔當初的荒廢時光。
余滄海感覺到對方的木劍上隱隱有內力傳來,當下也運起青城派內功,劍招的動作更加迅猛。
一式“青山隱隱”接著是“古柏森森”,四面八方全是余滄海木劍的幻影,徐胖子根本不知道前後左右哪裡才是余滄海的攻擊方位。
“啪!”地一聲,余滄海手中的木劍準確地砍在徐胖子的後頸上,好在余滄海及時收回內力,才沒有在徐胖子的脖子上留下傷痕。
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得出來,是又高又壯的徐胖子敗下陣來。倘若余滄海手中不是木劍而是真的刀劍,徐胖子的人頭早就落地了。
在角落裡觀戰的布衣少年道:“寧師叔,
余滄海這個小矮子使用的華山劍法有些不倫不類,招式雖然不假,用的卻是他們青城派的內力。說是替華山派揚威,也就只能唬一唬不懂的人。” 姓寧的中年漢子道:“長青子真是一個有心之人!和你師父切磋之際,就將華山劍法的精髓學去了五六成。這種能人若是想做什麽事情,沒有能難住他的。”
布衣少年道:“寧師叔,這個余滄海打贏了,咱們要過去和他們師徒見禮嗎?”
中年漢子道:“我與長青子交情不深,不願與他客套,咱們還是悄悄走吧。”
中年漢子拉著布衣少年悄然離開了沽月樓。
舞台上的余滄海冷冷地對站在一旁的風繼忠和徐胖子幾人道:“江湖中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像你們這樣三腳貓的把式,還是老老實實隱姓埋名的好。”
“到處吹噓自己是什麽高門大派,名師的高足,不如踏踏實實把功夫練好,不然走到哪裡也是給師門蒙羞。”
長青子欣慰地點點頭,道:“滄海,言到即可,何必折辱旁人。”
說罷帶著余滄海去了沽月樓的後院客房休息。
一場比試到此結束,眾食客參與押賭的算清了輸贏,交割了銀錢,正要紛紛離去,一個愣頭青的莽撞和尚突然大吵著闖進了沽月樓。
“張金生在哪兒?張金生,你這個畜生給我出來!”
風繼忠聞聲望去,那和尚也就是二十多歲,新剃的光頭上青森森的,九個戒疤清晰可見,是一個真正剃度出家的釋門弟子。
眾食客也很好奇,一個理應不染塵埃,四大皆空的和尚,來燈紅酒綠的沽月樓幹什麽?有些人就停下腳步, 想要再看一場熱鬧。
張金生正是和風繼忠,徐胖子在一起喝酒的富家公子之一,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怒斥道:“誰敢這麽胡亂叫本少爺的大名?”
話音未落,那個莽撞和尚直衝上來,一伸手扯住張金生的頭髮,抬起右手,左右開弓,劈裡啪啦,連打幾個耳光。
那莽和尚手勁兒奇大,隻幾下就將張金生的臉頰打得腫脹起來。
張金生吐出口中的鮮血,帶著哭腔問道:“高僧你為何要打我?在下有哪裡得罪過大師嗎?”
那莽和尚怒罵道:“你這畜生,為什麽要欺負慧心?”
張金生大呼冤枉道:“大師莫要冤枉好人,我何曾欺負你說的什麽慧心?在下一向虔心禮佛,對佛門高僧更是禮敬有加,那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莽和尚聽他狡辯,更加惱怒,雙手一揮,頓時將張金生拋出去兩丈多遠,摔在徐胖子的腳下。
徐胖子見‘好兄弟’無端被一個小和尚欺負,傳出去就是丟了揚州闊少們的面子,於是抱拳拱手,朗聲問道:“不知這位師傅法號如何稱呼?可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讓在座的各位給評評道理?”
那和尚也合十還禮道:“我法名叫不戒,未過門的媳婦是清泉庵的小尼姑慧心,我還沒娶過門,就被這個油頭粉面的小兔崽子給強騙了,你說我不打他我打誰?”
不光是徐胖子和風繼忠吃了一驚,就連在座見多識廣的眾食客們也瞪大了眼睛,沒聽說過和尚當街叫嚷著要娶尼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