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實在拗不過,隻好很不情願靠近這東西。
隨著他的靠近,劍匣的轟鳴更加劇烈了。
「小祖宗們,可千萬別整出什麽事情來啊……」路明非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給七宗罪磕兩個,可真的能指望這套刀劍能聽懂他的話麽?
他老老實實地走到桌邊,打開暗扣,深吸一口氣,握住最小的那柄短刀,「***」,它的形狀就像一柄日本肋差。
握住的一瞬間,路明非就感覺到七宗罪向他傳遞出一種喜悅歡快的氣息,隨後他輕飄飄地,根本沒用什麽力氣就把「***」給拔出來了。
「噢!不錯不錯!」副校長眼睛一亮,「不愧是我們唯一的「S」級!」
路明非心裡也在竊喜,七宗罪表現得很乖,他也終於不用在昂熱和守夜人的雙重壓迫下提心吊膽了。
「明非,再試試拔出第二柄,「饕餐」。」守夜人的口氣不容拒絕。
路明非聞言照做,樂呵呵地伸手去拔下一柄,只要七宗罪不表現得太過離譜,那一切都好解釋。
尤其是昂熱和守夜人這種會自動腦補的,路明非就算圓不上來,他們也會自己幫路明非找好借口,然後對路明非的血統更加深信不疑了。
「這麽說的話,倒還算是件好事呢!」路明非想。
可惜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
在他的手剛碰到「饕餮」的那一瞬間,屋子裡所有人的心跳都靜止了。
昂熱沒有動,守夜人也沒有動,愷撒,楚子航和芬格爾更是僵站在原地。
在那一瞬間,他們感受到了什麽,那是種突如其來的壓迫,血脈深處仿佛有針扎的刺痛。
「怎麽……回事?」昂熱死死盯著路明非手中的七宗罪。
刀匣表面蔓藤般的暗紅色紋路驟然熾亮,如血脈般搏動著,混合著的七種心跳聲突然戛然而止,仿佛被攔腰斬斷!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七把刀緩緩從刀匣中自動彈出。
原本狂躁、凶戾的煉金刀具溫順如綿羊,自行滑出刀匣,表示順從。
「額……」路明非的笑容靜止在了臉上。
這他媽也太乖過頭了吧!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啪」幾聲,把彈出來的刀劍全塞回劍匣裡,包括之前他拔出的那把「***」,隨後雙手死死摁住。
「那個啥……我可能有點眼花了,哈哈……」他尷尬地笑笑。
「啪」,「貪婪」彈出來,路明非若無其事地按回去,接著笑,「這七宗罪壞了吧……怎麽回事呢?」
「啪」,這回彈出兩把,「暴怒」和「傲慢」,路明非剛想把它們按回去。
屋內響起輕輕的歎息聲,是昂熱歎了口氣,「不用按了,這是對你血統的認可,路明非。」
「哦……」路明非撓撓頭,松開了手,七宗罪失去了束縛,全數彈出。
守夜人目光複雜地看著這一幕,這就是……被昂熱選中作為終極武器的混血種嗎?….
「明非,你試試能讓它們收回去嗎?」昂熱目光平靜,似乎沒有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什麽震撼。
路明非點點頭,輕輕撫摸劍匣,蔓延在刀匣與刀劍本身的血色藤蔓般的紋路慢慢隱匿消失。
七宗罪重新安靜了下來。
「嘖嘖,「S」級強者恐怖如斯。」守夜人搖了搖頭,「這套青銅與火之王的究極煉金造物在你面前就像隻溫順的小羊羔。」
「芬格爾,下一個是你。」他看向芬格爾。
芬格爾得意地挽起衣袖,在路明非面前秀了一下鐵疙瘩一樣的肱二頭肌,這家夥真有雙線條分明的胳膊。他一直成功
地拔到了「貪婪」,
揮舞著那柄蘇格蘭闊劍,滿臉寫著得意,但是再往後,也碰壁了。路明非想這家夥是在隱藏實力嗎?他也想隱藏實力,只可惜自己的權柄不允許……
唉,哥的優秀,有時候也是一種罪過。
「愷撒,你來試試。」守夜人接著叫下一個。
愷撒把「自信」兩個字幾乎寫在了臉上,他雙腳略微分開,隻用平時揮舞沉重獵刀「狄克推多」的那隻手就拔到了「傲慢」,隨後在下一把「妒忌」吃了鱉,於是用上了兩隻手,進度卡在和芬格爾一樣的「貪婪」。
「最後,楚子航。」副校長說,「當做考試吧,盡你最大的努力。」
「是。」楚子航走到桌邊,緩緩地呼吸,他並沒有芬格爾那樣強壯的胳膊,也沒有愷撒那樣強橫的力量,他的體能專修是太極,柔韌中爆發的力量,可以比全力的重擊強數倍。
「***」完全沒有能阻擋他,輕描澹寫就像從快子套中拔出快子,拔「饕餐」的時候他則用了馬步,並且意守丹田,隻一次便成功,芬格爾得意不起來了,剛才他還嗨呀嗨呀地折騰了好一陣子。
楚子航調整呼吸,握住了「貪婪」的刀柄,凝神,守一,綿長的氣息仿佛從呼吸一直灌到手指尖端,發力!
血一滴滴地滴落在辦公桌上。楚子航站在桌邊,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掌心。
他被「貪婪」拒絕了。
「OK,小測試結束。」守夜人揮揮手,」楚子航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路明非聳聳肩,對這一幕也並不意外。
楚子航得到了聖劍沒錯,可他的血統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愷撒憐憫地看了自己的死對頭一眼,他雖然沒有成功拔出「貪婪」,可至少沒有像楚子航一樣被拒絕。
門關上了,楚子航仍在靜靜地看自己的手心。
他是個驕傲的人,自始至終都是,「A」級,有人說他是天縱之才,還有人認為他已經超過了「A」級,無限接近「S」級,但他被這套有意識的武器拒絕了,極其無情地。
昂熱把塞在西裝胸口袋子裡的絲巾扔給他,「知道這一幕代表著什麽嗎?」
楚子航把絲巾纏在手上,點了點頭,「我明白。」….
「我原本的血統純度並沒有別人以為的那麽高。」他輕聲說,「因為我是通過爆血這項技術來強行提純我的龍族血統。」
「而這種行為在七宗罪看來是不允許的。」守夜人接上話補充道,「這套武器十分高傲,它只會認你最開始的血統。」
昂熱點點頭,「是的,這個學院裡的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你是超「A」級,認為你比愷撒的血統純度還要高,甚至你遠比明非更適合「S」級這個殊榮。但你自己是清楚的,你的血統純度甚至達不到「A」級。」
「我不確定你離最終墮落還有多久,如果你克制自己對於力量的渴求,你能夠些許延長自己的生命。」
楚子航沒說話。
「其實你知道自己的壽命不會太長,對吧?」昂熱歎了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隻用鋁管裝的雪茄,點燃。
楚子航點了點頭。
「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對吧?」昂熱深吸一口雪茄。
「是的,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楚子航低聲說。
「想活下去麽?想看到2007年7月3日發生在你父親身上的意外的真相麽?」
楚子航無聲地笑笑,「誰都想活著。」
而且他現在並不只是為了給男人復仇而活著,還有那個女孩。
他想給她一個完整的未來。
「尼伯龍根計劃。」煙霧繚繞中,昂熱澹澹地吐出一個詞。
楚子航一愣,猛地抬起頭。
「確實存在辦法,能夠提升混血種的龍血純度,這是一種煉金技術,在這種技術的保障下,混血種能夠避免被比例更高的龍血改寫基因。」
「由我進行技術支持,所以你放心。」旁邊的守夜人插了句話。
「但是……凡事總有個但是,想想也會知道,這種技術耗費巨大,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昂熱聳聳肩。
「尼伯龍根計劃,同時要在學院中剔除不安全的血統,也選擇候選人,令他「進化」。」昂熱緩緩地說,「我想你清楚這份饋贈對你有怎樣巨大的意義。這是唯一可以平安地越過「臨血界限」,把龍血潛力發揮到最大的辦法,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有這種技術?」楚子航的童孔放大。
除了獲得聖劍認可的另一條路,此時出現在他的眼前。
甚至比聖劍更為可靠,雖然他信任路明非,但亞瑟王終究只是個活在遙遠過去的,虛無縹緲的傳說。
沒有人能保證他到底能不能獲得聖劍的認可,也沒有人能保證他獲得了聖劍認可後能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不過現在,忽然有人告訴他,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有,而且你也在候選人名單上。」昂熱注視著他,「這次調查團事件的起因,並不只有校董會想讓我下台,還有一個佔比較大的是……加圖索家想讓愷撒獲得這個資格。」….
「我不能保證我們能在這次事件中安然無恙地度過,所以,楚子航,你現在急需一次足以將功抵罪的榮譽。」
「現在所有的候選人都沒有榮譽,也就是說你們都處於同一起跑線上。」
「近在遲尺的大地與山之王就是你最好的選擇,我們正在動用全部人力進行大地與山之王的寢宮,校董會那邊,我也會盡量拖久一點。」
「你得斬殺大地與山之王。」昂熱一字一頓地說。
「這樣,你在有資格壓過愷撒,競爭候選人的同時,還能向學院證明你的實力,讓他們明白尼伯龍根計劃選你絕對不會虧。」
「明白。」楚子航遲疑了片刻,看著坐在燈下安靜飲茶的昂熱,「對了,路明非呢?他為什麽沒有資格競選尼伯龍根計劃?」
「他不需要。」昂熱微笑著舉起茶杯致意,「關於明非,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伸手從袖口摸出那柄從不離身的折刀,從頭頂上方直擲下去,門邊的楚子航伸手接住。
「借給你用的,它有殺死初代種的能力,是我朋友梅涅克家傳那柄亞特坎長刀折斷的刀頭打造的,是珍貴的紀念品。」昂熱行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軍禮,「用完記得還給我。」
「是,將軍。」楚子航模彷他,以軍禮回復,隨後細細端詳著那柄折刀,以賢者之石鍍的猩紅色刀身泛著寒光。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打了個冷戰,好像這柄刀……曾經帶給他極為不好的回憶。
「最好不要輕易動用它。」楚子航想,帶上門走了出去。
……
……
守夜人從沙發上起身,扶著一把椅子在桌邊坐下,「喂,問你個事。」
「什麽?」昂熱沒看守夜人,而是仰頭靠在椅背上,時不時抽一口雪茄。
「明非那小子,血統究竟到了什麽樣的一種高度?」
「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廢話, 當然是聽實話啊。」守夜人鄙夷地看他一眼。
「實話是,我也不知道。」
「你開玩笑呢?」
「真不知道。」
昂熱終於從椅背上抬起頭,「明非這孩子,身上的秘密很多,有些確實不是我能知道的,以後你也少打聽,因為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老東西淨故弄玄虛!」守夜人發泄怒氣似的在昂熱桌上狠狠一拍。
「拍唄,反正也快散架了。」昂熱倒是沒有什麽所謂,「不過你為什麽不追問?按你的性子,我瞞著你什麽,你一定會追問到底的不是麽?」
「因為我知道追問也沒有意義。」守夜人灌了口威士忌,「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選他為屠龍的殺手鐧,就證明他是你所知者中最有希望的,必然超過了你在東京的那位老夥計,不過我蠻好奇路明非的言靈是什麽,他真的沒有言靈麽?」
「我更願意相信是某種一旦發動,連使用者都無法幸存下來的言靈……比如來茵?還是更在來茵之上的禁忌?」
昂熱雙手交錯,撐在下巴處,目光深邃,「有時候,沒有言靈就是最好的言靈。」
「少來了。」守夜人冷笑一聲,「自由一日你雖然用實時用諾瑪消除了記錄,但你沒想到我是看直播的吧?我還是清清楚楚看完全過程的,別想用路明非沒有言靈這種說法來蒙我。」
「還不到時候。」昂熱揮揮手,開始趕客,「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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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麽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