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愷撒在床上醒來,舷窗外一片漆黑。
這架灣流公務機上恰好有三張全尺寸的大床,足以供他們六個人休息。
自然是路明非和諾諾一張床,楚子航和夏彌一張床,而他自己……只能委屈一下,和芬格爾一張床,誰叫他們都有女朋友了呢。
他看了一眼旁邊呼呼大睡的芬格爾,躺得橫七豎八的,鼾聲甚至能透過耳塞傳到愷撒的耳朵裡。
忽然有一種把這貨一腳踹下床的衝動……
愷撒又看了一眼腕表,還有六個小時到達中國,他們正在北極圈上空。
愷撒很喜歡這架公務機,睡床的軟硬是按照他的要求調整過的,但是這一覺睡的並不好,夢裡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像什麽東西在逼近。
他估計自己再也睡不著了,打開隨身的箱子,看了一眼那套弩弓弩箭,拿起來在燈下細細觀看。
箭頭上完全透明的人造石英晶體中,綿延著一道暗紅色的血絲,表面流動著結晶般的微光。
是那天由一位裝備部成員專門送到他的書房裡來的。
來自龍王康斯坦丁骨骸中的賢者之石,這是目前提煉出的僅有的幾塊之一。
那名裝備部成員說,這塊賢者之石裡有一些成分不明的雜質,怎麽也無法除掉,而正是這些雜質,讓它和普通賢者之石有很大區別。
譬如……它不能接觸氧氣,否則它周圍的一切物品,都會以爆炸般的高速燃燒。
而且,這是一個「概念」。
燃燒的概念,它會釋放一個類似「領域」的東西,只要領域內有可燃燒的物質,它就會「命令」那物質以最快的速度燃燒,結果就是爆炸。
和「言靈」的本質是一樣的,釋放言靈的人,在領域內下達命令,這命令甚至可以改變物理規則。
這種物質已經逼近世界的本原或者……神的領域。
“聽起來是毀滅世界的火種啊。
”愷撒自言自語道,輕輕地把那枚弩箭放回箱子裡。
他覺得僅憑昂熱現在的地位,無法命令裝備部給他這麽貴重的裝備,於是他質問那名裝備部成員是不是家族的人。
結果換來研究人員的冷笑。
“加圖索家族確實是校董會或者說是長老會裡最有影響的姓氏,但是想要把裝備部副部長納為加圖索家的人,自信心大概太膨脹了。”他說。
愷撒也著實沒想到那名其貌不揚的人員竟然是裝備部的副部長,在他的印象裡面,裝備部一直都隱蔽在地下,從來沒聽說它的負責人是誰。
每次都是在學院需要裝備資源的時候,這些穿白色研究服的科技宅拎著箱子從地下試驗室走出來,交貨之後匆匆解說幾句,連張說明書都不給,更別提什麽使用教程了。
而這一次,這個隱秘的部門居然出動了一位副部長級的高端人物來送貨。
愷撒其實不太理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既然又不是家族的人,憑什麽把如此貴重的武器送給他。
……
現在是凌晨3點,飛機剛好穿過白令海峽。
“劇本,可以上演了。”黑暗中,魔鬼在低笑。
……
“什麽聲音?”愷撒從沉思中猛地抬頭。
機長室裡傳出一段優美的旋律,愷撒再回頭去看他的同伴們,依舊在睡夢中,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聽到那陣旋律。
“是機長在聽歌麽?”愷撒想道,“可能我多慮了吧。”
他剛要躺下,那陣旋律忽然大了起來,再回頭看他的同伴們,諾諾像八爪魚一樣抱著路明非,夏彌把頭靠在楚子航胸膛上,身邊的芬格爾依舊鼾聲如雷。
完全沒有一點異常,除了……越來越大的旋律,仿佛要鑽進他腦子裡般。
“不,不對!”愷撒總感覺不對勁,“這旋律絕對有問題!”
“芬格爾!”他使勁推了推芬格爾,“快醒醒!”
芬格爾的鼾聲停了,愷撒心裡一喜,沒想到芬格爾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打鼾。
“這混蛋!算了……”愷撒又一個翻身從床上跳起,順手抓過擺在床邊的「狄克推多」,快步走到路明非的床前,“路明非!路明非!”
路明非當然不可能給他回應了。
愷撒再一次碰壁,他皺著眉頭看了看楚子航……嗯,不太想叫楚子航。
於是他一個人放輕了腳步朝機長室走去。
越接近機長室那段旋律就越清晰,是一段鋼琴曲,但他從來都沒聽過。
“不應該有我沒聽過的鋼琴曲……”愷撒自言自語道,他已經站在了機長室的門口,只剩打開門一探究竟了。
「狄克推多」在手中調轉方向,反握著,微微壓低身體重心,擺出警戒姿態。
此時的愷撒就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來吧!讓我看看你是什麽鬼東西!”他大吼一聲,一腳踹開門……
機長室裡空無一人!這架飛機是自己在飛!
“真見鬼了……”愷撒喃喃自語,音樂是從中央控制台裡飄出來的,這架飛機他也算坐過蠻多次了,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搭載了什麽音樂系統……
機身下方海面一樣的濃雲好像是沸騰似的,黑色的陰影吹開雲氣升起,無聲地跟隨在這架灣流飛機後。
】
而雲層下方巨大的北極浮冰上,冰面開裂,同樣的黑影浮起,起飛時沉重的一擊拍裂了浮冰,成群的黑影如編隊的戰鬥機那樣在下方跟隨著公務機。
鋼琴聲戛然而止,切換成沉重的電子古典,然後又是大提琴,一個中國男人開口唱了起來。
“哥穿著複古西裝
拿著手杖彈著魔法樂章
漫步走在莎瑪麗丹
被歲月翻新的時光
望不到邊界的帝國
用音符築成的王座
我用琴鍵穿梭1900錯過的不朽
……”
整架飛機都劇烈地顫抖起來,前方的雲層中出現了一個金色光環,愷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近乎不可能的一切在他眼前發生。
先是詭異的旋律,再是空無一人的駕駛室,然後又是從下方浮上來的那些神秘黑影,最後的最後,前方雲層中的光環……
偉大得仿佛……神跡。
引擎忽然停止了,愷撒感到失重感傳來,不過那只是一陣的,飛機很快就被下方的黑影托了起來,繼續往圓環裡飛去。
……
……
“我們的時區是西六區,相差七個時區。芝加哥的下午,是漢堡的深夜。”
昂熱望著天花板,聲音飄忽得像幽靈在井中低語,“那天晚上天上下著雨,我一生中第一次親眼看到異族,我們在海港頭上等待她,恭迎人類的噩夢……”
公元1900年秋,深夜,細雨,德國漢堡港。
燈塔的氣燈如一柄輝世的利劍,旋轉著切割黑暗,切到碼頭上,切出一個消瘦筆挺的剪影。
年輕的伯爵獨自站在碼頭上,沒有打傘,雙手插在口袋裡,束起風衣的衣領抵擋寒風。
他藏在口袋裡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左手食指上的那枚古銀戒指,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細縫,透過茶色眼鏡的鏡片眺望海面以往沉靜的海面此刻如一窩即將煮沸的水那樣不安地起伏著。
這是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征兆,絕大多數的船已經入港,遠方的海面上空蕩蕩的的,只有慘白的燈光烙下的圓形光斑。
“來了!”他的眼角微微一跳。
當燈塔的汽燈燈再次掃過那片空蕩蕩的海面時,一首貨輪的黑影被切割出來,他出現得無聲無息,仿佛破開大海浮現的幽靈船。
它的烏黑色的船舷上用白漆醒目地刷著「瑪麗皇后號」,那是一艘名聲不太好的英國船,往來於遠東和漢堡港之間,用ya片和瓷器貿易作為掩護,倒賣來自敦煌和中國南方的古物。
伯爵舉手示意,他的人在碼頭上用氣燈打出了三長兩短的信號,漆黑的「瑪麗皇后號」以兩短兩長的燈光回應。
他非常謹慎,在港口外下了錨,此終在那裡隨著海浪起伏,卻不移動。水手們降下救生艇,披著雨披奮力劃船,向碼頭靠近。
另外一個年輕人無聲地走到伯爵背後,他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25歲,雙童漆黑,面頰的線條柔和和明晰,身材和伯爵相當。
年輕人一身漆黑的雨披遮擋了他身上的大清禮服,把粗大的辮子盤起來藏在禮帽裡,這樣他低頭在伯爵的背後,一般人不會輕易察覺出他是個東方人。
年輕人可以算得上是洋務派的一位要員,光緒十六年被選送京師同文館,對於歐洲的語言和科技都有很深的造詣,四年後就成為了德國使臣的助手,也是在那裡他認識了這位年輕有為的伯爵,成為他最好的朋友。
年輕人掏出象牙鑲嵌的金質懷表看了一眼,“時間正好,他們很準時。”
伯爵扭頭看了看這位朋友,目光最後落在了年輕人的金屬閃光上,在漆黑的夜幕裡,這兩道光獰亮如刀劍、那是兩支銀色的大口徑左輪槍。
年輕人不是那種久經ya片毒害,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國人,伯爵知道他雙槍齊發的時候可以同時射落兩隻飛鳥,而且都是貫穿雙眼。
“是啊……”伯爵望著遠方的天幕,忽然有道光一閃而過,密布的陰雲卻讓人看不真切。
“什麽東西?”他皺起眉毛。
“哪裡?”年輕人警惕地觀察四周,“有情況嗎?”
“不,剛才天空中有道光……算了,可能是閃電,或者我眼花了什麽的。”伯爵笑笑,抱緊藏在風衣裡的長刀,嵌銀的刀柄探出來頂著他的下顎,“山彥你不覺得我們這對組合很奇怪?”
“哪裡奇怪了?”年輕人,也就是路山彥澹澹地說。
“武器用反了。”伯爵慢慢地拔刀一寸,而後收了回去,那一瞬間刀身的發光冷得刺骨,像是嚴冬夜空中的明月。
刀身上鑄造時天然生成的花紋清晰可見,那時一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風格的提坎特長刀,用罕見的冷緞花紋鋼打造。
十八世紀以後,這種神話般的鋼鐵煉製技術已經絕跡,通常這種刀劍只是歐洲豪門的欣賞品,當時伯爵仔細地磨礪了這柄刀的刀刃,他帶著這柄刀不是為了炫耀或防身,他隨時準備使用它。
“總有一天我大清的所有軍人也都會準備上你們生產的洋刀洋炮,那時後我們的國家就強大了,再也沒人買你們生產的ya片。”路山彥說。
“嗨嗨,說的我好象是個鴉片販子似的。”伯爵抗議。
路山彥笑笑,他知道伯爵絕對不沾染鴉片,他只是想和伯爵先生鬥鬥嘴,如果他們此時都不說話,那麽局面就太冷煞了。
大海、細雨、孤燈,還沒上一艘漆黑的救生船波濤起伏而來,他們背後的同伴守著藏在雨披下的的馬克沁重機槍。
不過也許確實就該那麽了冷煞,雖然他們彼此之間也不討論,當時每個人都猜到了這次交易的貨物是什麽。
那絕對是件讓人從骨髓深處驚悚戰栗的東西。
交易編號19010666,這是今年他們從遠東購買的第666件貨物,這個該死的數字讓不信鬼神的路山彥都覺得不吉利,666,那是惡魔撒旦的專屬數字。
“梅涅克,準備接受貨物了。”路山彥雙手放在左輪的槍柄上。
“隨時準備著。”梅涅克回答,把刀插入鞘中。
……
……
時間。
聽起來很玄乎的一個東西,因為在一般人的認知裡,不,就算是在見識到了世界之真實後的混血種裡都是不可能逆轉的。
可現在,時間真的就在愷撒的眼前,實實在在地逆轉著。
他無力地坐在機長椅子上,擺在一邊的手表正已飛快的速度逆時針轉,從飛機的瞭望窗裡望出去,眼前全是虛空。
愷撒一開始還計算了一下手表倒轉的速度,可最後算來算去,得到的答桉是一個令人絕望的答桉。
於是他靠在椅子上小睡了一會……倒也不能說是他開擺了,實在沒辦法啊,這已經不是他能夠乾預的領域了,任誰來都不行。
等到他迷迷湖湖地睡醒時,面前的瞭望窗已經不是虛空了。
引擎依舊停著,底下那群不知道什麽玩意在托著飛機緩緩下降。
“穿越到哪來了?”愷撒趴到窗前,試圖觀察地面的建築物來判斷此時所處的年代,“這該死的烏雲,讓我什麽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