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魔祖像是在開一個玩笑般,「好大兒」這種詞都冒出來了。
可,一旦與第二魔祖聯系到一起,誰能輕視?誰敢輕視?
畢竟,第二魔祖這個人太神秘,讓十大始祖驚悸——因為祂似乎什麽都知道。
從高原的過往,到始祖的來歷,再到存疑的突破祭道之上的方法……涉及太多太多。
於是,祂人不在這裡,這裡卻有祂的傳說。
這樣的一個人物,去找所謂的「好大兒」,誰能無視?
且,更讓人驚悚的是無上魔祖最後所說的話,死而不僵的漫漫紀元會被終結,一切都將做一個了斷!
這太嚇詭異了,始祖都要因此心緒不寧。
「你是第三魔祖,」黑血始祖看向了黑暗始祖,接著又看向了無上魔祖,「你是第六魔祖。」
「第二魔祖不可尋,那第一魔祖、第四魔祖、第五魔祖何在?」
祂問道。
「你很好奇?你在恐懼?」無上魔祖笑道,赤色的旗幟飄揚,卷動了萬古長空。
「錯了。」黑血始祖此刻很平靜,「好奇固然有一些,但恐懼是不曾有的。」
「你們的實力固然不錯,但我等十大始祖齊出,天下無不克之地,無不敗之人,兵鋒所向,亙古亙今,從無變局。」
「我想了解你們,只是在將你等化作我們記憶中一段燦爛的篇章,在你們死後用來緬懷而已。」
「你們很自信……但,巧了,我們也很自信。」希夷魔祖淡然,「我是第五魔祖。」
「我是第四魔祖。」骨灰魔祖也開口。
始祖側目。
這樣看來,第三、四、五、六魔祖竟是都來了?
不過很有趣的是,名次越往後的魔祖,實力似乎就越強!
「在我魔道,欺師滅祖是傳統,自然要一代更比一代強……當然,這不意味著最終成就,只是說新任魔祖正位時,要比上一代稱魔祖時的層次高才行。」
無上魔祖還說出了自豪來,因為不出意外的話,祂再往後應是不存在第七魔祖了。
因為,祂以祭道之身上位魔祖,誰能超越?
不過,名次不代表什麽,無法決定最終成就。
像是希夷魔祖,或許有朝一日祂能登臨祭道之上的層次。
但,凡是能在魔道中稱「祖」,最高成就不好說,可最起碼都是有祭道之姿,找到了突破祭道的路。
這其實是對標詭異一族的始祖的,不能墮了顏面。
自古至今,六大魔祖登臨絕巔,未來將是六大祭道以上的人物,他們聯袂而行,誰能阻擋!
「那看來,第一魔祖最弱了。」黑血始祖道。
「祂被尊為魔祖時,的確是最弱的……不過,祂很驚豔,或許終極成就不在我之下。」無上魔祖撫著旗幟,語氣中似有三分笑意。
「可惜了,此戰祂未能來,沉迷輪回,不能自拔。」
第一魔祖沉迷輪回,第二魔祖則是在折騰「親子互動真人秀」——兒子去哪兒?
最終,魔道四強逆轉時空歲月,與荒並肩,征伐始祖!
「看來,此戰將有兩條漏網之魚。」紅毛始祖幽幽說道。
「憑我們就足夠了。」無上魔祖輕語,祂看向荒,「我努力努力,能打三個,你呢?」
「我也能打三個。」荒認真道。
此刻他的心情竟然有些輕微的激動。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血戰無數年,他終於等到了援兵!
荒的一生,是單挑的一生,不是在被人群毆,就是在被
人群毆的路上。
沒有人能幫得到他,因為他的進步太快了,他的敵人也太多太強了。
直到今天!
終於有人過來援手,和他一起作戰!
只是……
這些援兵,總是讓人感覺到微妙的不靠譜,不符合荒最初假想中的幫手。
——他所想的是怎樣的幫手呢?
如他一樣的天帝人物,是光輝的,是燦爛的……年輕的時候可以壞一些,但成長起來後,當有無上豪情,能為了守護諸天萬界、兆億族群而血戰!
可是,這「魔道」吧……在離譜的道路上一往無前,太能搞人心態了。
究竟靠不靠譜啊?
荒心底有些發虛。
「我是一個死人,不擅長打架,所以就……牽製兩個始祖吧。」希夷魔祖輕飄飄的說著,魂河從虛無中滲出,它橫貫了諸世,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我要繼續滅祖,打一打那流黑血的還行。」黑暗魔祖指向了黑血始祖。
「骨灰大道,災禍源頭,我也能周旋一番。」骨灰魔祖輕語。
「這樣看來,不多不少,剛剛好。」無上魔祖笑道,旗幟獵獵,「就看誰先殺盡對手!」
祂如此言道。
這一刻,荒莫名有些恍惚。
雖然魔道很離譜。
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正經起來的時候,還是很有豪情的。
不過,魔道這樣旁若無人的「瓜分」對手的做法,讓十大始祖怒火衝天。
這是多看不起它們?
盡管說,它們是靠外力晉升,但無數次的大祭,早已讓他們抵達至強的地步了。
三尊祭道,帶兩個半吊子,也敢這麽輕視他們?!
「狂妄!」
紅毛始祖低喝,「荒,希夷,無上,你們很自負,視我等為待宰羔羊嗎?可笑!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番,何為無敵!」
黑暗魔祖和骨灰魔祖的臉都黑了,氣抖冷,他們竟然不配被提及嗎!
「不錯!」狼牙棒始祖重凝真身,從被無上魔祖打爆的狀態修補完好,「我等祭掉了大道,將萬道踩在腳下,不等於回歸原始,沒有了奧妙無窮的進攻手段……先前,你們勝過我一些,但以為那是我的完全狀態嗎?這一次,我將展現巔峰,斬掉你們!」
怒火燃燒中,十大始祖並肩,在他們的身後,各自有古棺浮現,且還在開啟,種種不同的特殊霧靄飄出,傾瀉在相對應的始祖的身軀上。
有的是黑色灰燼,出棺後化成黑霧,接近棺前的始祖肉身,又化成黑血,融入進去,讓他無形中像是蛻變了,力量恐怖提升。
有的是灰色物質揚起,接著灰霧彌漫,將前方的始祖覆蓋。
還有的,則是淡金光澤的灰燼,紅色的粉末,煞白的煙霧……
十口古棺,便包含了十種不同的不詳物質,此刻融入到十大始祖體內,讓他們的氣息格外駭人,極盡攀升。
當然,想要有所獲,必須要有所付出,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可以看出,這樣的提升很不好受,讓始祖的臉色都有些扭曲,像是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縱然與不祥源頭的物質融為一體,可現在被過於濃鬱的力量侵蝕,他們竟也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事後或許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在他們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夠用來抹除變數,絕殺魔祖與荒。
魔祖集團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始祖們的安全感,故此他們不惜代價了。
原初物質加身,這個過程很快,幾乎是一瞬間而已,融合便已經完成,呈現
出始祖們最巔峰的姿態。
在這一刻,十道模糊的身影屹立在諸世外,他們還沒有出手,卻仿佛要壓塌古今未來。
他們的身影投映在諸天中,形成至暗時空,也投映在各界生靈的心間,形成極致負面的黑暗區域,令各族無比的壓抑,不由自主想將自身的靈魂獻祭出去。
他們就仿佛是十個終極的原暗黑洞,吞噬所有,僅是存在,便讓一片片諸天都要炸開,三千大道、萬般規則在暗淡!
而諸世間,那一條又一條進化路,正在出現不可愈合的裂痕,舉世茫茫,無人可阻止,除非有祭道的人物鎮壓!
這是大恐怖,萬道都將成空!
霎時間,諸天都成為血色,天穹大地上盡為赤紅,無數的大宇宙天地,紅霧與血雨滂沱,這是天心在哭泣,是天地朦朧的意識在悲傷,像是萬古前恐怖記憶的再現,諸天被祭祀,萬靈絕滅,是最恐怖黑暗大動亂!
天哭!
而這還遠不是始祖力量的極限!
轟隆!
天地傾覆,古今像是倒轉了,十大始祖一起向前邁步。
可怕的事情發生,祂們彼此間有莫名的紋路出現,超越道紋,那是路盡級生物都難以理解的可怕紋理,將十人連在了一起。
這一刻,無量光發出,他們像是凝結為一個整體,成為一位超越祭道的終極始祖!
且,在他們身後,詭異一族的聖地高原也在劇震,彌漫出不祥的大霧,覆蓋他們,並與他們身後的古棺共振。
最終,這一切的所為像是構建成了一面鏡子,而他們就是鏡子上最為燦爛的十枚符文,組合成為終極道果!
十大始祖齊出,他們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是石破天驚的,要將變數滅盡!
一道難以想象的刀光爆發!
哧!
古今歲月不再連續,徹底崩開,被切割成一段又一段,自古史的源頭,從當世的立身根基處,再到未來種種可能,什麽都碎裂了!
四大魔祖,一尊天帝,他們的身影都在這一刀下模糊,要被永寂!
「殺!」
荒天帝、希夷魔祖、無上魔祖,他們一起出手,迎擊向那一刀。
在恐怖的波動中,有血光在濺起,無上強者喋血。
最終,刀光炸開,十大始祖身形不穩,難以連接上第二次合擊。
同時,荒在踉蹌,他受傷了,滿身都是裂痕。
倒是希夷魔祖和無上魔祖,狀態要好上許多。
無上魔祖手中的旗幟半殘,多了一種慘烈的氣勢。
而希夷魔祖拍了拍身體,好似沒事人一般。
「你……」荒欲言又止,他看的清楚,最危險的時刻,是這位魔祖接去了絕大多數的攻伐,打在祂身上,可此刻祂又是那麽活蹦亂跳的。
「我都說了,我是個死人……不,死鬼?也不對,是死聻,是希。」希夷魔祖似乎在笑,還笑的挺燦爛,「我走的那條路,要一直死下去才行。」
「等我在「希」的狀態下,再死一次,成為「夷」,或許我就超脫了。」
「沒錯,我是想死的。」希夷魔祖輕歎,「但驀然回首,我發現沒有人能殺我了……我走出了獨一無二的路,不了解我,又怎能真正殺我?」
「且,一旦殺了我,就是成全了我。」
「……」
始祖變色,天帝驚悚。
活久見。
但需要承認,這條道路太詭異了。
「可我又不能輕易死了,像是自殺……我需要一種狀態,是「死而無憾」。」希夷魔祖歎氣,「若有遺憾,就會想著
退回來,道不再圓滿,如同人成了鬼,念念不忘轉世輪回,重新做人。」
「可我是一位祭道啊……自殺不行,又沒有人能真正殺我,我怎麽死呢?」
「我自己把自己給坑了……所以我挺希望見證一位祭道之上的人物誕生,幫我做個了斷的。」
「如今看來,這些始祖不行啊。」
希夷魔祖幽幽道。
十大始祖面色陰沉的像是要滴水,「殺不了你,那就永恆鎮壓你!」
希夷魔祖笑笑,不置可否,只是看向無上魔祖。
「高原這幫人不講武德,我們單挑是沒什麽希望了……怎麽辦?」
祂笑著問道。
「那我們也隻好翻底牌了。」無上魔祖也在笑,「魔道至高,怎會遜色詭異一族?」
「曾經,上蒼凌駕在諸天之上,成為一片天。」
「高原又凌駕在上蒼之上,天外有天。」
「到今朝,是時候了,曾經無數的血與火,無數的犧牲,該叫那日月換新天了!」
隨著無上魔祖的話音,祂手中的旗幟像是燃燒起來,血一樣的焰光中,是犧牲,是覺悟,是大義,它們喧囂著,歌頌著,在湧動,在席卷,遍及諸天、萬古!
至高無上的氣息在流淌,橫貫了一個又一個時代,那曾經的輝煌,都被高原的大祭給破滅。
但在今天,有回音在響!
「我聆聽到了,生死的悲歌。」希夷魔祖輕語,魂河在祂的腳下發光,祂幽幽一聲歎,「它們已經死了,被祭了,鬼都做不成了,還好,還能化作聻。」
這位魔祖似乎在自語,又像是在說給青史聽,「我們的這片天地,承載了太多的苦難,一個又一個紀元,衰敗,複蘇,寂滅,不知道興亡更迭了多少年,有些界永遠腐朽,消散了,有些還存在著,有太多的悲歌,留下過數之不盡的灰暗謎題,始終無解。」
「此天,此地,曾多次被大祭,有許多被遺忘的悲壯。」
「而那些人,那些事,他們沉眠了,腐朽了,死去了,成為英靈又消散,最後留下的是什麽?一點靈性,積澱在土壤中,漂浮在這天地間,無處不在,他們就是靈,是英靈最後的靈粒子,也可以稱之為花粉粒子。」
「但在我這裡,它們則被稱作……聻。」
「而我,超越了聻,在聻上再死,化身為希。」
「以希之名!」
「諸天,萬古,滄桑史……複蘇!」
他在敕令,一瞬間而已,魂河順著無上魔祖開辟出的路流淌,蔓延了無數的時代。
它本是渾濁的,但是在這一刻,它卻在閃光,像是無數的時代都複蘇了,無盡的生靈都再現了!
曾經被詭異一族大祭的無數文明, 在歸來!
因為,那無盡的生靈,它們死了,但在希夷魔祖的視角中,又都還活著!
只是成為了聻!
而今,他這位「希」在敕令,讓一切都再現!
「花粉路……你修成了那個女人的道,走到了盡頭?!」始祖動容,「雙重祭道?!」
「很奇怪嗎?」希夷魔祖輕語,「我魔道欺師滅祖,我自然也是要滅一個祖的……淡定!」
「驚喜,才剛剛開始!」
……
「魔祖來了,青天就有了!」
「魔祖來了,諸世就太平了!」
無限的回響,震動了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