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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大俗人》第一十章,錢要有,權也要有
  驛站下多了一條直通關外的暗道,這讓莊玉堂很重視,直接給都護府去了飛鴿傳書。

  都護府對此也很重視,沒兩天新任命的驛丞就被派了過來。

  驛站外,李三郎帶著李五丫、李七郎趴在十多米之外的土坡後,遠遠的看著莊玉堂一行人和新來的驛丞話別交接。

  看著莊玉堂手下馬背上拖著的一箱箱藥材,李五丫一臉肉痛。

  那些本該都是她的戰利品的。

  可惜,她現在沒能力留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拿走。

  李七郎注意到李五丫面色不對,連忙問道:“五姐,你怎了?”

  李五丫捂著胸口:“我心痛。”

  李三郎立馬看了過來:“五丫,你不舒服?”

  李五丫苦著臉直點頭,指著騎馬揚長而去的莊玉堂等人,控訴道:“他們拿走了我的藥材,那些都該是我的!”

  呃......

  李三郎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斟酌了一下道:“五丫,莊將軍已經給了我們一箱藥材了。”

  對此,他已經很意外了。

  莊將軍是疊嶺關參將,正三品大員,擱在平時,那是他們連面都見不著的大人物,像之前驛站的情況,他就是什麽都不給他們,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額外得了一箱子藥材,他已經很知足了。

  李五丫翻了個白眼,看著滿臉寫著她該知足的傻哥哥,心累得不行。

  那夥北燕人是被她乾翻的好不好!

  要是沒有她,先不說能不能將那軍事布防圖截下,就莊玉堂那夥人就不知要死多少呢。

  她是立了大功的!

  深受李五丫影響的李七郎也覺得他們的東西被人搶了,鼓著包子臉不滿道:“那些藥材本來就是我們的戰利品,那些人搶走了,就是強盜,真討厭!”

  李三郎噎了噎,看著小臉拉得老長的弟弟妹妹,頭疼道:“莊將軍已經很好了,要是換了別人,比如那個副將,我們可能什麽也得不到。”

  聞言,李五丫歎了口氣:“還是因為我們太弱了,無權又無勢,就算得了好東西也留不住。”

  這話李七郎不認同了,反駁道:“我們家有權,爹是小旗,手底下管著十個兵呢。”

  李五丫臉色木了木:“小旗只是從七品官,是衛所最小的官,沒什麽權力。”

  李七郎最崇拜李長森,當即就道:“那也是官,每次爹休假回來,就是屯長都會來家裡找爹呢。”

  “狗蛋他們可羨慕我有一個當小旗的爹了,嗯,等爹下次回家,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說說,讓他一直當小旗,這樣我就能一直當狗蛋他們的老大了。”

  看著自鳴得意的弟弟,李五丫有種想捂臉的衝動,深呼了兩口氣,才苦口婆心道:“七郎,你忘記姐之前跟你說,做人要有志氣了嗎?”

  “一個小小的小旗算什麽,咱們的眼界得大一點,你要想,咱們爹日後會成為百戶、千戶,甚至是指揮使。”

  李七郎聽得兩眼發直,可以這樣想嗎?

  百戶、千戶可是很大的官呢,聽說很難很難當上的;還有指揮使,聽屯長爺爺說,得皇上親自認命才行呢。

  李五丫還在繼續說:“就拿這次的事來說吧,哪怕咱們爹是個百戶、千戶,那個莊將軍估計都不會隻給我們一箱藥材。”

  “因為我們弱,沒有任何能讓別人有所顧忌的地方,所以,哪怕那些東西都是我們的戰利品,人家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拿走,

從中取一點點給我們,我們還得感恩戴德。”  “七郎,你要記住,咱們要想過得好,必須得有權勢,對了,還得有錢。要不然,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別人拿走我們的東西。”

  李七郎忙不迭的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能讓別人搶我們的東西。”

  李五丫拍了拍李七郎的肩上,語重心長道:“那我們就得努力了,努力變得強大,努力變得厲害。”

  “要是我們沒有能力,就算得到再好的東西也保不住。”

  李七郎點著腦袋:“這個我懂,就像這次我們將藥材拿回家,奶和二叔他們來搶那樣,我們要是不厲害點,藥材就被奶他們搶走了。”

  李五丫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李七郎,一臉的滿意。

  這個弟弟,從小就愛黏著她,跟個小尾巴似的,作為姐姐,她有責任和義務負責將人教育成才。

  李七郎被看得大受鼓舞,下巴抬著,胸脯挺著,激動得臉都紅了,不過很快,臉色一滯,弱弱的求證道:“姐,爹真的能當百戶、千戶,還能當指揮使?”

  李五丫肯定的點了點頭,表示道:“只要敢想敢做,就沒有什麽是不能行的。”

  一個是最崇拜的爹,一個是最信服的姐姐,李七郎當即被說服了,直接咧嘴笑出聲:“那爹以後肯定能當上百戶、千戶,還有指揮使。”

  一旁的李三郎全程木然的看著弟弟妹妹大白天的做白日夢。

  爹在衛所服了二十多年的兵役,才在四年前當上了小旗,官職哪裡是那麽好升的?

  他今年十歲了,在屯裡的聽了不少事,知道像他們這種沒有關系、沒錢打點的人家,是很難往上走的。

  爹要想升官,只能在戰場上搏命,可這可真的是將腦袋掛在了褲腰帶上。

  他寧願爹一直是小旗,也不要他在戰場上涉險。

  這時,莊玉堂一行人已騎馬走遠,驛站恢復到了平常那樣。

  看到驛丞轉身進了驛站,李三郎立馬帶著李五丫和李三郎直奔驛站後院。

  “三哥、七郎,等會兒我們直接去廚房,要是遇到人,你們就上前拖住,我進暗道將藏起來的東西拿出來。”

  驛丞雖是新派的,可驛站裡的夥計卻還是原來的。

  驛站裡的人知道是李三郎藥翻了北燕人,他們才得以活命,是以,在看到李家三兄妹來驛站後,大多都十分的友善。

  李三郎、李七郎負責和人寒暄,趁著他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李五丫偷偷溜進了廚房鑽進了暗道。

  兄妹三人分工協作,沒引起任何人懷疑,就順利的將藏在暗道裡的包袱給拿了出來。

  ......

  “五姐,快瞧瞧有沒有什麽東西少了?”

  三人出了驛站,李七郎就忙不迭的催促李五丫檢查包袱。

  李五丫好笑的看著眼巴巴盯著包袱的李七郎:“不會少的,姐可會藏東西了。”說著,就將包袱打開了。

  一株血參、一朵血芝、一小包蟲草,以及兩把佩刀。

  “可惜那把劍了!”

  提起呼延賀的佩劍,李三郎也面露遺憾。

  呼延賀可是八品高手,他的佩劍自是不一般。

  可惜,被莊玉堂收走了。

  李三郎小心的將東西包好,然後就帶著弟弟妹妹回軍屯了。

  驛站大門,新任驛丞董文成送前任驛丞周老漢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攜手回家的李家三兄妹。

  “那就是藥翻北燕人的李三郎?”

  周老漢點了點頭:“嗯。”

  董文成笑著道:“下盤沉穩,那孩子學過武?”

  周老漢點著頭:“可不是學過嗎,他爹李長森是西寧衛所的小旗,拳腳功夫很是不錯,三郎這兩年一直在跟他爹學。”

  董文成笑了笑:“這就對了,我看過那三個被李三郎殺死的北燕人,就算是突襲,就算中了毒,李三郎要沒點武功底子也拿不下他們。”

  “李長森......我在西寧衛所見過,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據說殺敵很勇猛,還有一身過硬的外家功夫。”

  周老漢笑著道:“說來也是他運氣,遇到了肯教他外家功夫的老兵。李長森十三歲就進衛所當軍丁了,要不是學了身功夫,活不到現在。”

  董文成面露納罕:“怎麽這麽小就進衛所了?”

  周老漢歎了口氣:“還不是因為他爹李老漢,李老漢以前是名墩軍,有次不小心從墩台上摔了下來,摔斷了右腿,便讓李長森去替了他。”

  說起這個,周老漢面上露出了些同情之色。

  “李長森也是命苦,李老漢養了一年,腿就差不多好了,完全可以繼續回去當墩軍的。”

  “可是李老漢忍受不了當墩軍的苦,愣是沒有把替自己的兒子叫回來。”

  董文成聽得有些愕然:“那李老漢的心可真夠狠的,讓十三四歲的兒子頂替自己當墩軍,這還是一個當父親的嗎?”

  周老漢嘴角帶著些諷刺:“誰說不是呢。”

  李老漢那個人,他是很瞧不上的。

  按照大燕律法,軍丁要到五十歲方可退下來。

  李老漢前年才滿五十,按照軍戶一家只出一丁的規矩,相當於李長森替李老漢服了近二十年的兵役。

  二十年啊......

  李長森的命真的太不好了,攤上了那麽一個自私的爹,對了,家裡還有個偏心的娘,想想他都為李長森感到心酸。

  董文成雖也有些同情李長森,可別人的家事他不好多置喙,看到從軍屯方向走來十多個人,立馬道:

  “周叔,我剛來,對這邊不熟,驛站底下的暗道是上頭下令要填的,等會兒你可得幫我好好看著那些來做活的人。”

  周老漢連忙保證:“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偷懶的。”

  董文成點了點頭:“周叔,你跟我說說這些人吧。”

  周老漢飛快的將來人的情況告訴了董文成:“對了,走在最後的那三人就是李長森的爹和兩個弟弟。”

  董文成看了眼,頓時嘖嘖了兩聲:“李長森長得牛高馬大,他爹和弟弟怎麽長得這麽矮?要不是你跟我說了,我真沒法想象他們會是一家人。”

  周老漢笑了一聲:“不僅大人相差甚遠,你是沒瞧見,李家二房、三房的孩子和三郎四兄妹站在一起,那也是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屯裡人都說李家的好風水都給了李家大房。”

  董文成笑了笑,見來做工的人已經到了,就沒在和周老漢閑聊了。

  ......

  天嶺屯屯口,李五丫牽著李七郎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李三郎眉眼含笑的走在後頭。

  三兄妹快要進屯口時,側道上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

  漢子走路一瘸一拐,面色嚴肅寡言,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膽小的人見了,都會忍不住繞道遠離。

  “葉大叔!”

  李五丫見到那漢子,立馬笑容燦爛的跑了過去,十分熟稔的問道:“葉大叔,你啥時候回來的?這次衛所放幾天假啊?”

  葉默淡淡的瞥了瞥眼前這個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的小丫頭,沒理會,直接錯開身子,大步朝屯裡走去。

  被無視了不知多少回的李五丫,面色僵硬了一秒,立馬又恢復成笑吟吟的模樣,看到葉默手中的提著一捆柴,立馬道:

  “葉大叔,你常在衛所,想來家裡沒多少柴火,你這一捆也燒不了多久,我和我哥再去給你砍點啊。”

  回答她的是葉默頭也不回的背影。

  等人走遠,李七郎捂臉看著李五丫:“五姐,你不要總是這樣上趕著討好葉大叔行嗎?感覺很丟臉耶。 ”

  李五丫抬手就彈了一下李七郎的腦門:“什麽叫上趕著討好?我這分明是表達我的崇敬之情好不好?”

  說著,有些泄氣的垮下了臉,她都連著兩年在葉大叔面前唰好感了,可惜這人愣是沒一丁點松動。

  “葉大叔怎就看不上我呢?像我這麽聰明伶俐的小孩,一看就是練武奇才還不好,他收我為徒,不虧!”

  李三郎好笑的看著自信滿滿的妹妹:“五丫,你要想學武,哥可以教你啊,你要覺得哥不行,等爹回來讓他教你好了。”

  李五丫面上露出嫌棄之色:“我才不要學什麽外家功夫呢,萬一練成芭比金剛怎麽辦?”

  “什麽金剛?”

  李三郎、李七郎都糊塗的看著李五丫。

  李五丫雙臂抱胸,哼哼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學外家功夫。”

  上輩子,因為生存環境惡劣,為了好好活下去,她不得不當個比男人還彪悍的悍女,由於氣場太強,沒有男人敢靠近,以至於到死她都還是個大齡未婚女。

  這輩子好不容易可以重新來過,她才不要走上輩子的老路呢。

  “學外家功夫,練得五大三粗,很難看的好不好,人家長大了是要做小鳥依人的女嬌娥的。”

  李三郎:“......”

  小鳥依人?

  女嬌娥?

  李三郎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妹妹在驛站裡手起刀落、乾淨利索解決北燕人的畫面,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小妹對自己的認知好像有些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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