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是你們周國的皇帝陛下,納蘭金環想到,不過她並未將此話說出,只是輕哼一聲“大臣們官官相護,皇帝則一直想著對付自己的臣子,你們大周的朝廷,可是真夠荒唐的!”
“咳咳”你家的朝廷也沒好到哪裡去,你還有臉當著人面埋汰人家皇帝,段興心中腹誹兩句,隨即咳嗽兩聲岔開話題:“可即便皇帝想保樓鍾邰,這百官合力之下,加上樓府之事又已經鬧得天下皆知。民情激憤之下,縱使是九五之尊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沒錯,這樓鍾邰明面上已是必死之局,可用手中的把柄,和皇上做一些交換,卻也不是不能。”百變郎君咧嘴說道:“比如,金蟬脫殼,假死脫身,或者是為自己的後人留下一絲活命之機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那這其中又是出現了何種變數?”
“公主殿下莫急。”面對納蘭金環的追問,百變郎君繼續說道:“這接下來就是第三個疑點,也就是和南楚息息相關的地方了。”
聽到這話,南楚公主與南楚正使皆凝神傾身,仿佛不願漏過一字一句。
“這背後之人布局之縝密就全然落在這第三點之上,先是抖露樓府的絕密消息,讓樓府看起來就是一個漏風的篩子,使得百官人人自危,將樓府推入眾叛親離眾矢之的危局。其後又故意讓樓府露出把柄,讓眾人得以借此機會攻訐樓府,這牆倒眾人推之下,縱使樓府在京師經營百年,也是難逃一死。可即便如此,樓府還是有一線生機的,那便是我們的皇帝陛下。只要樓府願意舍棄一切,徹底成為陛下手中最稱心的殺人利刃,以如今陛下和大臣們的關系,未必沒有活命的可能。可緊接著爆出的魏王余孽,便是徹底掐滅了樓府最後一絲活命的希望。”
“若樓鍾邰只是借職位之便,即便無法無天,那也是他大周皇帝的臣子,可若是和當初的魏王余孽勾結,那謀的,可就是他晉王的社稷江山啊。”
“畢竟我們的皇帝陛下,曾經的晉王殿下,當初和魏王殿下爭奪皇位的時候,那血雨腥風,可比如今的魯王和肅王之流要精彩絕倫多了啊。”百變郎君怎怎嘴,似乎是在回味當初的一場大戲。
“這樓鍾邰真的和當初的魏王有勾結?這裡又是如何牽扯到我南楚國的?”一旁段興看到百變郎君停在了最關鍵的部位,急忙追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沒錯,不知道。”百變郎君搖頭歎息道:“其中內容可是絕密,即便是我,也隻探查到樓府中確實搜出了樓鍾邰和魏王余孽相互來往的證據,而且其中的證據,大多都指向南楚。”
“不可能!”納蘭金環起身呵道:“我南楚絕對沒有什麽魏王余孽!”
“那本郎君可就不知道了。”面對南楚公主的反應,百變郎君卻是不可置否:“不過嘛,這南楚號稱佛國,那佛門畢竟‘清淨之地’,收留幾個江洋大盜、王公貴族什麽的,嘿嘿,也不是沒有可能嘛。”
“胡說,大膽,你竟敢誣陷我南楚。”此事非同小可,納蘭金環不由氣急。
“嘿嘿,公主殿下,我百變郎君不過一江湖醜角,這我怎麽說不重要,您又何必跟我置氣。您現在該擔心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會怎麽說,是我大周的平民百姓會怎麽說,而更重要的,是這當初的晉王如今的九五之尊,我們的大周皇帝陛下,又會怎麽聽,怎麽想,怎麽說。”百變郎君一句一頓,不急不慢,
卻是一句一句戳中南楚公主的軟肋,讓其一時愣在當場。 “精彩!精彩!”段興在一旁拍手道:“百變郎君的本事果真名不虛傳,可話雖如此,我們又怎麽知道郎君說的,是真是假呢?”
“沒錯!”聽到此言,納蘭金環也是反應過來:“你說說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辭我們又怎麽知道你不是編了段話來敷衍我們?”
“嘿嘿,我百變郎君行走江湖多年,時至今日依然沒因為長了張而閉上自己的眼睛,自然是因為這聽了我說話的,不嫌棄我這張嘴說的話難聽。”面對二人的質疑,百變郎君似乎早有準備,亦或許,面對這種場合,他早已輕車熟路:“此間的二位,一位是天下第一美人又貴為南楚國公主,一位是南楚國師團正使,南楚國王寄予厚望之人,對我本郎君的話,二位自然是有本事證實的。當然,二位貴人身份尊貴,所謀之事亦是非同小可,小心謹慎也是應當。只不過,我百變郎君向來童叟無欺,這信譽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二人自不必如此這般,還請二位放心,本郎君自會讓二位滿意。”
說完,百變郎君看著面前二人皆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知道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便繼續說道:“原本這話也是要告知二位的,畢竟段正使可是付了整整三百兩黃金作為定金的,若是此單落了名聲,本郎君可是會心痛的。我知二位所謀無非是為了解南楚的兵禍,而這兵禍的根源便是這樓府與魏王余孽,只要二位能夠撇清此中關系,那麽我大周,至少從明面上講,即便要動兵,也是要重新換個由頭的。”
“哦,本居士剛才多有冒犯,還望郎君不要見怪,不知郎君,何以教我?”
“無妨,其實要搞清楚其中關系,只要找到這推翻樓府的幕後黑手便可以了。”說道此處,百變郎君眼中爆射出光芒:“況且,我對於這位忍辱負重的背後推手,可同樣也是感興趣的很啦!”
“忍辱負重?”納蘭金環疑惑道:“難道這幕後黑手不是朝中的哪位大臣嗎?”
“不不不不......”百變郎君舉起食指左右搖道:“若真是朝中的某位大佬得到了樓府暗中交易的細節,以這些老東西們習慣,一定會以此作為籌碼從樓府換取利益的,而不是像如今這般......”
“如今那般.....”南楚公主皺眉,對百變郎君說話賣關子的行為極其不爽。
“這邊轟轟烈烈,雷霆萬軍,仿佛在宣泄著自己的不滿與...仇怨,”百變郎君有筷子搗鼓著桌上的雞骨頭,若有所思道:“如此這般讓人家破人亡,粉身碎骨的做法,我想其中定是有著什麽,血海深仇啊。”
“你的意思是,難不成?......”段興吃驚道。
“沒錯,這背後之人,絕對不是王公子弟,世家大族,而是和樓府有著血海深仇,甘願忍辱負重在樓府隱忍多年,一步步贏得樓府之人的信任,獲取了其最不能為人所知的幸密,並找準時機,一擊致命的,樓府中的,曾經的,某人。”百變郎君毫不掩飾自己興奮的目光,“理由有三,”他甚至不等二人接話便繼續說道:“其一,若真有世家貴族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樓府,以樓府的勢力,不可能毫無防備。其二,坊間流傳的樓府帳簿,其中的內容一定有部分是真的,可要得到樓府如今絕密的消息,不是樓府的心腹絕無可能,而世家大族間一直相互防備,想要插入棋子根本不可能。況且就算有人舍得放如此長的長線,都已經熬到樓府核心了,又何必將其爆出呢?其三,這幕後之人,留下了尾巴,而且這個尾巴,”百變郎君將一根雞骨頭高高夾起“被我抓到了!”
“什麽?!”連段興都忍不住起身驚道:“你已經找到這幕後之人了?此話當真?”
“當真!”
“那此人是誰?現在又在哪裡?”
然而面對震驚的二人,百變郎君卻是搖頭道:“此刻,還未知。”接著,他又繼續解釋道:“大人可還記得樓府垮台是從何處開始的?”
“你是說.......那個幫工?”雖然對百變郎君說話的習慣有些不滿,不過段興此刻卻也是慢慢靜下心來,開始冷靜的思考起問題來:“如此說來,這肥皂究竟是何物,為何樓府管事會不惜想要殺人滅口?”
“我想二位在鴻臚寺,一定已經用過香皂了吧。”
“香皂?”聽到這納蘭金環似乎想到了什麽,眉毛一挑:“此物原來和肥皂有關系?”
“沒錯,這香皂其實就是加了香料的肥皂。肥皂此物在陵京城出現不過半年時間,此刻卻幾乎家家戶戶人手必備,聽聞這深宮之中的皇后貴妃也早就用上了特製的香皂,可見此物的風靡。”
“如此...”段興點頭道:“確實值得豪門貴族出手搶奪。”
“嘿嘿,這肥皂製法當初可是人人探尋,此刻卻早已不是秘密,聽聞這肥皂乃是用豬嫖所製,可這幫工明明是個在碼頭給人卸貨的賣力子,如何能想出這肥皂之法?”
說道這,百變郎君眼中再次精光大放。
“況且,就算這幫工憑日裡是個賣力氣的,可關憑一身死力氣,又如何能從樓府專門養的打手手上逃脫,就算逃的了一時,又怎能在樓府的圍追堵截之下,整整逃了半個陵京城?”
“在倒回去想,一個普普通通的糙漢子,面對樓府的威逼利誘,為什麽死也不肯把肥皂之法教出來,又為何,在樓府倒台之後,反倒將這肥皂製法,傳遍了整個陵京城?”
“因為啊,這幫工早年有個兒子,因為生計問題不得已被賣入樓府為奴,而就在樓府出事前不久,這個幫工的兒子,因為喝酒誤了樓府大少爺樓敬塘的事,被執行家法,給活活打死了。”
“這幫工,不是不願意賣出肥皂之法,而是因為其在,為子報仇!”
“依你所言,”納蘭嫣然道:“難道這幫工就是是幕後黑手?”
“不,不是,”百變郎君搖頭:“依我所看,這幫工同樣不過是個棋子而已。不過這顆棋子,卻可以幫我們找到這幕後之人。”
“哦?此話整講?”段興皺眉道:“雖然我也不認為這幫工就是幕後黑手,可若我是這幕後之人,對於一顆棋子完全可以在幕後擺弄,根本不可能在此處露出什麽破綻才是。”
“沒錯,本應如此,”百變郎君點頭“可怪就怪在,為什麽樓府倒台之後,這幕後之人要將這肥皂之法傳遍京師呢?”
“試想一下, 假使我是這幕後之人,若這幫工又不僅僅是我的一顆棋子,對於一個沒有手藝,年近半百,近期又與人搏鬥,深受重傷的人來說,我要如何才能讓其後半輩子,有所依靠呢?”
聞言,段興沉吟片刻,“肥皂!”少頃,段興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道:“我若不想事情敗露,卻又不能殺人滅口,那麽我便只能將其送離京師。可這讓已經失了生計,孤苦伶仃的老漢離開陵京,其唯一能夠依靠的便只剩下這製作肥皂的手藝了。”
“沒錯,”百變郎君接道:“一個從陵京而來的老漢,會做陵京剛剛興起的肥皂,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既不會遭人惦記,又能以此為生,可以說,幾乎是萬全之策了。然而,”百變郎君話風一轉“這幕後之人最大的破綻,卻也就在此處!”
“我翻遍了樓府名冊,樓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我都一一確認了,但凡有機會接觸到樓府秘密的,無論是浩命小妾,還是管事仆人,所有的人,該砍頭的砍頭,該坐牢的坐牢,其中看不出一絲蹊蹺。可單單這幫工這裡卻留下的手腳。”
“我敢料定,這幕後黑手與這幫工之間,定然有著莫大的聯系。”
百變郎君話音落下,不光屋內的二人聽得震撼不已,連在遠處聽牆角的李東生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日你個親娘四舅姥姥,”李東生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我說老子那麽大個樓府隱秘度連他*的60的及格分都沒到,原來都是因為有你們這群吃飽了沒事乾的一天天搗鼓著想掀老子的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