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公主說過:燕國的冬天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冬天最深的日子裡天空會下這整整一個月的大雪,把身邊的一切都變成一個白銀的天地,遠處的山脈進出的宮殿都是純白色的,在六角形的雪花飄落的最後一天,就是燕國最盛大的節日大家會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帶上最閃亮的頭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聚集到宮殿前的廣場用幾百個大木頭點起熊熊的篝火一起迎接即將到來的春天大家唱這歌跳這舞喝著燕國特有的烈酒,酒的香味濃濃的飄散連不喝的人都會醉倒。
但那是對於貴族和生活較好的平民來說。
對於窮苦的平民來說,燕國的冬天那麽寒冷與危險,一旦入了冬,大雪飛舞,萬籟寂靜,入眼全是一片刺眼的白,寒風呼嘯。
每年的冬天,總是有著數不清的人在一個寒冷的夜晚無聲無息地睡死在睡夢中,嘴角最後帶著的笑容,應該是他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了。
雪兒身著單衣,緊緊蜷縮在小角落,光著腳丫,漏風的房屋每一次的冰冷,都像是刀尖劃過肌膚一般。
我為什麽又出現在了這裡?
雪兒很疑惑。
這裡是她小時候被關押的地方。
至少在她的理解裡,她是被關押起來了。
或許是因為她天生白發比較特殊,也可能是因為同房間的人一個個死去,所以這個對她來說稍顯大的‘牢房’裡,只有她一人。
曾經房間裡有著十個人,如今唯有剩下她一個人。
雪兒茫然地望向四周。
自己不是已經被師父領走了嗎?為什麽又再次出現在了這裡?
呼~
寒風透過縫隙再次吹進房間,吹過雪兒。
好冷。
雪兒抱緊雙腿。
這熟悉的寒冷的感覺。
不自覺的,一行淚水從雪兒眼眶流了出來。
難道我被師父領走,乃至師父都只是我的一個夢麽?
雪兒埋下頭,默默哭泣。
現實。
姝理睜開眼。
這個雪兒這是輕舞從質人手中買來的?
但為何之前輕舞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的表現都像是......一種表演?
雖然很容易讓人信服,但是對姝理來說,就是因為真的有些太過了,違和感反而有些強。
於是姝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雪兒施展了幻術。
姝理可是撒了半天嬌,還動手做了一頓好吃的,阿青姐姐才同意教她的。
第一次使用是偷偷對著自己師兄用的,結果自己師兄不僅沒事,自己還差點中了道。
姝理閉上眼。
吱~呀~~砰~~~
埋著頭的雪兒猛然抬起了頭。
這個‘牢房’的大門她知道是會發出吱呀的聲音,因為在她第一次進來,以及每次其他人進來之前,都會發出這個聲音。
但是最主要的還是最後那一聲‘砰’的巨響。
她記得在夢裡,就是這個巨響之後,輕舞姐姐就出現在了‘牢房’裡,然後將自己救了出去。
雪兒翹首盼望著過道裡的黑暗。
她在等待夢中那一個人的出現。
許久,沒有仍任何動靜響起,也沒有夢中的那人出現。
雪兒縮回了脖子,將頭重新埋下。
果然,就只是夢麽?
原來自己重來就沒有出去過,或許只是因為我快要死了吧。
應該會感到溫暖吧。
之前有位同房間的小夥伴曾對她說,
她覺得好溫暖好溫暖,像是之身在溫和的春天,享受著和煦的日光。 隨即,雪兒就看著她面帶著笑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緩緩睡去。
後來雪兒才知道,原來她是死了。
自己也夢到了自己出去了,享受到了陽光,還有敬愛的師父。
自己是不是也要死了?
噠~噠~
在這寂靜的牢房,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明顯。
雪兒抬起早已被淚水沾滿頭髮的臉。
“師父?”
雪兒不確定地叫了出來。
隨著雪兒視線的往上,姝理得以看清輕舞的全貌。
全身都在黑色緊身的夜行衣當中,裹著一條黑色的戎巾,一頭長發乾淨地束於腦後,左手緊握著一把細長的白色長劍,劍尖正滴落著鮮紅的血液。
輕舞用冷漠的眼神看著角落裡蜷縮著的雪兒,左右看了看,周圍的房間都是空著的。
轉回視線,輕舞揮劍將牢門斬開。
“你自由了,走吧。”輕舞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她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也可能早就死了吧。
雪兒看著輕舞緩緩離開的腳步,急忙站起身追了上去,但卻因為寒冷使腿沒有了知覺倒在了地上,眼看著輕舞又要重新進入那漆黑的通道,雪兒著急地喊道,“等....等等。”
輕舞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艱難從地上爬起的雪兒,看著她眼中的期盼。
輕舞告誡自己不要惹上麻煩。
剛轉過身,再次被雪兒著急的聲音叫住。
“姐姐,等等我。”
姐姐,一個熟悉而陌生的稱呼。
輕舞抬起頭,隨後轉過身看向步履闌珊走來的雪兒,開口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雪兒站在輕舞面前,抬起頭看向輕舞。
這個在夢中救了自己,將自己帶了出去的人。
她果然還是這般如同冰山一般的冷。
“我,沒有名字。”雪兒說著一樣的話。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輕舞低下頭看向雪兒,解下戎巾披到姝理身上,道,“從今天起,你就叫雪兒吧。”
輕舞看著雪兒,雪兒看著輕舞。
畫面一轉。
輕舞帶著雪兒走出這座‘監牢’。
外面的雪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眾多的屍體,鮮血幾乎染紅屋外的雪地。
雪兒怔怔地望著雪地上的屍體。
“害怕嗎?”
雪兒緊了緊身上的戎巾,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不怕。”
“從今天開始,你叫我師父,我會傳授你武藝和舞蹈。”
“好的姐...師父。”
一片雪霧中。
輕舞站在一處山頭看向遠方,一旁緊裹著白襖的雪兒抬著頭看著輕舞。
“師父,我們要去哪?”
“趙國。”
“趙國...麽?”
“你回家了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雪兒伸出手接過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手中消融,“我沒有家,我隻想跟著師父。”
現實。
姝理扶著睡著的雪兒緩緩倒下。
原來雪兒除了在輕舞那學舞,還學了武。
以舞為武。
撤掉內力屏障,樂器聲重新傳進房間,以及陣陣歡呼的聲音。
姝理移步走向窗口。
這時長安君打開門走了進來,隨意地看了眼睡著的雪兒後,來到了姝理身旁,一手拿著玉樽,帶著笑容,道,“表演就要開始了。”
姝理看了一眼長安君,道,“你似乎清楚她的身份。”
“長陽君的死,在之前可是在朝堂鬧起了不小的喧波。”長安君喝了一口酒,說了一句看似毫不相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