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如是說:“如果是其他人來交易呢,則我們可以對他們下手,但與我們交易的人是孟之祥,孟家的人,孟四(孟珙排行老四)的侄子,我覺得還是慎重點好。”
“這次先完成交易,以後有機會再說!”張柔略提了一下孟之祥的能耐,以口溫不花這麽驕橫的人,聽到後也覺得棘手。
對方這麽能打,不懼韃靼人,說不定他也打著黑吃黑的主意,大家搞起來,要是韃靼人偷雞不成反蝕抓米,將來弄回寶物就難了,如果給宋人把寶物送到臨安府示眾,臉面丟盡的口溫不花隻好呆在漠北養馬,再不好意思回漠南的花花江山享受了。
於是他改變主意,授權張柔正常交易,稱把寶物弄回來,以後有機會再找回場子。
一想到三十一萬兩銀子的贖金,口溫不花就肉痛不已,他南下打金國、攻西夏和打南宋,是搶了不少銀子,但三十一萬花出去,也真的是傷皮傷骨。
得,那些打了敗仗的家夥如色目人、西夏人、簽軍將領等,沒收他們的家產,把他們的家人貶為奴隸。
隨即,口溫不花想到一事,就囑張柔與宋軍將領溝通,看看行不行。
原來,韃靼人的制度是某人陣亡了,其他人搶回他的屍體,則可以得到他的妻子(妻與子女)和他的財產,這樣一來,口溫不花想發一筆財,自己人、死人也不放過!
張柔得到了授權,遂抓緊時間,一是為口溫不花籌錢,二是遊騎兵前出,控制黃州郊外。
控制黃州郊外是必須的,要是蒙古軍全部撤退,宋軍遠出,他如何派一千人護送著銀兩去黃州城外交易?
……
黃州城裡,聽聞韃軍張柔部的遊騎兵在城外出現,搞得交通斷絕,孟珙有點詫異,不明白張柔孤軍深入來幹什麽?
不同於以前韃軍人強馬壯,張柔隻得上萬人馬,根本不可能是黃州宋軍的對手。
難道韃軍這麽快就有了強援,想二打黃州,受過的教訓還不夠嗎?
不過孟之祥造訪,偷偷告訴了他原因,孟之祥將向四叔進供十萬兩銀子!
孟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說孟之祥賣寶物賣得便宜了!
“一個宗王的寶物,到少值五十萬兩銀子!”孟珙說道。
他對孟之祥私扣戰利品,不稟報朝廷之事絲毫不提。
是的,孟之祥如果這樁大功勞報上去,則朝廷反倒難做,他這麽年輕,怎麽還能再給他升官呢?
同時,朝廷給不了太多的實惠,即給不了多少錢出來,遠不如孟之祥現在賺到的贖金多。
孟之祥說:“夜長夢多,早點完成交易,快快去四川!”
他受命前去增援四川,卻在黃州滯留,與韃軍大打出手,雖說是救黃州是救急,幫助孟珙是盡孝,但惹得官家不滿是必然的。
朝廷最忌將領不聽號令,孟之祥還得靠孟珙以黃州有敵蹤,可以韃靼人要二打黃州為由,繼續挽留孟之祥的軍隊,但也拖不了多久。
不久後,朝廷的封賞來了,因救黃州之功,孟珙升為樞密副都承旨、京西湖北路安撫製置副使兼督視行府參謀官。之後再升為京西湖北安撫製置使,兼知嶽州,26級的協忠郎,實際上孟珙成為了南宋中部戰場的主帥。
除了孟珙賺大發之外,其余參戰各官都有封賞。
孟之祥在打黃州時主突敵方大酋陣營,功勞很大,但他目前的官職實在是太高了,現為步軍司“準備差遣”、鄂州都統製、湖州防禦使,
因此只是他的軍階從33級的左武郎升為了31級的親衞郎,孟之祥上表謝恩說朝廷一點都沒有虧待他,謝主龍恩! 朝廷文書上要求孟之祥盡快入川,那是四川之事實在是扯蛋!
按照先前的計劃是孟之祥率兵五千,江陵府都統製趙勝率兵八千,一起入川,與巴州鈐轄譚淵的軍馬三千,試圖恢復四川防禦態勢。
結果孟之祥遲遲不至,趙勝的部隊在重慶府,譚淵部隊在萬縣,根本不能形成合力,而同知樞密院事、四川宣撫使、知成都府李埴呆在奉節(白帝城,一抬腳就可以逃到湖北),官家接報的是韃軍再度進攻四川,肆虐綿陽、成都、德陽、彭州等地,殺人放火,搶劫擄掠,無惡不作,關鍵在於,這次都不是真韃南下,而是汪世顯來搞事,官家極其惱火!
汪世顯的人馬並不多,可是宋軍避而不戰。
一些四川籍的文官、禦史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斷地向朝廷上奏,要求朝廷速速收復四川,就算一時間收復不了,至少也有個表示才行啊。
能打的不來,不能打更不敢上,黃州的宋軍打得好,四川宋軍卻是大大的丟臉。
因此樞密院計議官戴永泉天天催著孟之祥向四川進發,孟之祥則以韃軍再次進逼黃州,需要防備來搪塞。
孟之祥有點著急,因為他與韃靼人約好的十天之期已經過了三天,還不見韃靼人過來交易,盡管韃靼人有人來交涉說因調配財貨不方便,所以延後,請孟之祥耐心等待。
我等你個死人頭,真當勞資不敢把那些寶物送給我家的官家麽?
要不是那三十一萬兩的銀子太香,孟之祥都想把寶物送朝廷了。
好在等過了五天,探馬報告說敵將張柔率千人不到,護送著大量的物資前來!
雙方交易地點在距離黃州城外三十裡的一個村落,原有的人口要不逃掉,要不被韃軍收走了,已經荒廢。
韃靼人所過之處,搶走財貨、糧食、家禽畜生,還有人口,寸草不生,極其野蠻。
所以,韃靼人留不得,日後大戰,他們要不歸順的話,就消滅他們,讓他們死啦死啦地!
張柔的樣子有點憔悴,來回奔波,操勞過度,他畢竟年老了,且口溫不花不敢把丟臉的事情多講給人聽,就由張柔全盤負責,他要做惡人,將打了敗仗的家夥如色目人、西夏人、簽軍將領等,沒收他們的家產,變賣,把他們的家人貶為奴隸,變賣。
這些錢財不夠,宗王口溫不花吝嗇得很,明明是他的寶物需要贖回來,先前還說得好好的,由他來解決財貨的問題,然而他變卦了。
口溫不花不肯出錢,一個銅板也不肯出,要張柔為他去籌措三十一萬兩銀子的財貨, 卻又不能公開說,你想想,事情有多難做!
這還是一國的王爺?食言而肥!
做人走狗的滋味確實難!
張柔不能抱怨,唯有努力做事,好在都元帥塔察兒知道事情緣由後,慷慨地支持了他一大筆財貨,張柔自己也貼了一大筆錢財,這才把價值三十一萬兩銀子的財貨給籌足了。
要感謝塔察兒,張柔甚至要感謝孟之祥,孟之祥沒有獅子開大口,要的是三十一萬兩銀子,要是五十一萬兩銀子,真的是麻煩。
雙方會面,波瀾不興,沒有黑吃黑,只是各自驗貨。
是的,一面飛鷹旗、三把寶弓、二把寶刀以及三顆玉璽、六個金印全部是真貨。
而張柔帶來的金銀銅、絲織品、皮料、香料等經過驗算、爭論後,得出的結果是多了一千兩,多出來的財貨,張柔送給孟之祥,孟之祥笑納了。
張柔做事謹慎,因為不全是硬通貨,而且金銀銅也不純,要進行折算,怕萬一不夠數的話,節外生枝不好。因此他努力帶多了一點財貨來,三十一萬兩銀子的財貨是貨真價實。
“很好,成交!”孟之祥點頭道。
“成交!”張柔同意道。
雙方達成協議,各自帶走自己的東西。
張柔的目光掃過飛魚軍,看出他們是精銳部隊,足以與韃軍中的精英對峙,好在這次沒打什麽鬼主意,因為據探馬來報,宋軍最精銳的劉全率五千精兵就守在十裡外,打起來已軍毫無勝算。
大家帶了各自的物資,孟之祥與張柔各自拱拱手,就此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