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到皇宮,諸大臣並沒有中途散掉,而是跟隨回到皇宮後再散,於是鄭清之有機會向官家進諫道:“官家,愛之適足以害之(注1),孟統製確有能力,但亦不可過於寵愛,當他立功時,適當給他賞賜即可。”
“丞相所言極是!”官家同意道,心忖著做皇帝真難,連想寵愛一個臣子都不行,想給他發多點錢都不行。
是的,原本他打算對左軍將士的賞賜翻倍,結果被大臣們駁回,說沒那麽多錢!
官家目前對於孟之祥處於最喜愛的時期,因為他年輕,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唯有一顆忠心,領了聖旨,努力地為官家效勞。
等他大了,就不那麽地可愛了。
結果被人說他是韓信,是多麽地惶恐不安,年輕的臉上盡是委屈,都快要哭出來了!(孟之祥旁白:“俺可以拿個小金人了吧?”)
唉!
官家回內宮後,沒說起陶文龍誣孟之祥之事,隻說起他在左軍軍營裡的所見所聞,讓賈妃覺得大開眼界,遂對官家道:“觀孟卿的所作所為,也不算非常特別,官家何不讓各軍都學習其治軍練兵之法,何憂軍隊不強?”
“不容易啊!”官家長歎一聲道。
單是一個“事先士卒”就有很多軍官做不到了,官家敢斷定各級軍官中有許多的白斬雞,他們怎麽能帶他們的部下去訓練出操?
官家很憤慨:“全是酒囊飯袋!”
還有“軍中夥食要好”、“訓練後要及時恢復”聽聽就好了,或許有一些軍官能做到,但大部分軍官都做不到。
官家心知肚明,他的軍隊裡吃空餉風氣嚴重,夥食費克扣得很厲害。
不僅僅是軍官們在貪,那些三司官員、兵部官員也在上下其手,甚至形成了定規,哪怕是重臣們也當作沒看到。
在這樣的風氣下,只要軍官們別鬧得太過分,官家只能聽之任之,否則,就沒人為他效勞了。
這些軍官全部捉起來殺了,會有人是冤枉的,但隔著一個一個來殺,就會有很多罪人跑掉。
官員們總是說錢不夠啊,軍費不夠花啊,吵著鬧著要官家增加軍費,搞得官家都不能給心愛的賈妃增加多一些脂粉錢。
官家從秘密渠道裡了解到孟之祥不吃空餉,不克扣士兵們的餉錢,結果左營士兵們吃得很好,勝過其余各營,且夥食費有節余!
嗯,孟之祥又有一個新名詞,把那些節余的夥食費叫做“夥食尾子”,他一點都不要,分發給大家吃大餐改善生活。
官家很關心臣子的,他知道孟之祥不貪,甚至想賞賜多一些錢去幫補他,可惜被大臣們力阻。
唉!
希望不要因為今天之事影響到這小子的愛國忠君之心吧。
……
官家擔心孟之祥不夠錢花,大可不必,這小子會賺錢得緊,甚至還有空在下午早早溜號,進城去禦街看他正在裝修的鋪面。
現在孟之祥也成為老油條了,要不是著急把兵帶好,他來不來兵營都無所謂,上司不會來查他的出勤情況的。
去步軍司點卯要裝裝樣子,但在左營裡是他說了算,誰敢來查他?
管家錢大忠極給力,只花了數日功夫,居然為他在禦街上盤下了一個店面,不是租,而買下來,且面積有近百平方米,太棒了!
因為它兩旁禦街兩邊店鋪林立,集中了數萬家商鋪,“無一家不買賣者”臨安城一半的百姓都住在附近。
“十裡”禦街可分三段:首段從萬松嶺到鼓樓,
近著嘉會門,是臨安的政治中心,靠近皇宮、朝廷中樞機關,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集中,消費與購買力最強,因此,這裡的店鋪大多經營金銀珍寶等高檔奢侈品; 第二段從鼓樓到眾安橋,以羊壩頭,官巷口為中心,是當時的商業中心,經營日常生活用品,這裡名店、老店雲集;
最後一段從眾安橋至武林路、鳳起路口結束,形成了商貿與文化娛樂相結合的街段,這裡有都城最大的娛樂中心——北瓦,日夜表演雜劇、傀儡戲、雜技、影戲、說書等多種戲藝,每天有成千上萬的市民在這裡遊樂休閑。
而錢大忠盤下的鋪面就近著北瓦,客流量極大,他隻用了二千五百貫就將這個鋪面拿下來,往時這樣的鋪面足足值四千貫錢的,讓他覺得驚奇。
錢大忠說那家老板急著要錢,要現錢,正好家裡的借款到帳,就手買下,已經錢店兩訖。
孟之祥大讚其有本事,賞賜錢大忠二貫錢。
要知道這樣的鋪面,相當於網購衝擊前的北京王府井、廣州上下九和深圳華強北的鋪面,日進鬥金,堪稱是會生金雞蛋的母雞,現在居然屬於他孟某人了?
那些鋪面是臨安人一代傳一代,代代相傳,隻租不賣的,如今卻出售給他,從此他也可以一代傳一代,代代相傳!
哪怕孟之祥是個弑皇之人,見到契書時就象人家告訴他說你殺的是皇帝時的恍惚一個樣。
然而,官府的契書作不得偽。
是真的,孟之祥首次有個感覺:真得找個老婆了,讓她好好收藏好這份契書。
可遇不可求,不合適的時候,你有錢也買不到。
現在孟之祥的金銀財寶和財富都由親兵小王收著,雖說小王是家生子,孟家收著他的契約,但人可能會變的,萬一他席卷了孟之祥的家當跑路呢?
得明白這是個沒有的社會,他甚至不用躲遠,就躲到隔壁的建康,你都找他不著。
錢大忠是個好管家,知道家主的做事風格,一刻也沒有停下來,立即按孟之祥的要求組織人員進行裝修,請孟之祥有空看看。
孟之祥當然是要看的,但當他帶著三個家將來到他的店鋪時, 不由得傻了眼。
裡面象被台風洗劫過,全部砸得爛爛的,砸了個粉碎,請來的五六個裝修師傅也都被人砸傷了手,不能乾活了。
“這TMD是怎麽回事?”孟之祥咆哮道。
問起裝修師傅來,他們說孟之前來前的二刻鍾,一群黑衣人衝過來,把他們打傷,店鋪全給砸了。
找來了錢大忠,他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過他趕快就請看管這條街道上的差役來問清楚。
三個公差來了,不鹹不淡地問了幾句,冷漠的態度讓孟之祥看得直跳腳!
要在軍中,早就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了!
明擺著是例行公事,錢大忠無奈,隻好拿個錢包裝了個二百文,塞給公差頭目,讓他買點東西吃。
頭目這才為他指點迷津,待他們走後,錢大忠向孟之祥請罪道:“公差說這樣的事很常見,分明是有人看中了這裡的鋪面,原老板頂不住壓力,把店盤給我們,現在是我們承受壓力了!”
“想辦法查查誰想來搞勞資?”孟之祥平靜道。
錢大忠遂發動手裡力量去查個究意,對方來頭不小,是禮部侍郎余天錫的孫子余啟水看中這個鋪面,勸孟之祥還是放棄為好。
孟之祥疑惑地道:“他是文,我是武,他能管得到我?”
雖說文官可以壓製武將,可是文官擅管武將,插手軍務,那文官同樣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官家就是余侍郎擁立的!”錢大忠苦笑道。
“啊哦!”孟之祥不由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