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祥確有事情要做,不方便講給任何人聽,樞密院下達密令,要他立即去建康馬軍司報到,聽從權侍衛馬軍行司職事孟珙的調遣,不得有誤!
命令上要他火速趕到,不許帶多人,急!急!急!
於是孟之祥隻帶了三個家將即老董、許景范和小王,一人三馬,說走就走,急駛建康。
路上行人見到他們如此奢華的馬隊陣勢,急駛如風,無不吃驚!
要知道宋朝缺馬,馬隊行軍,都是下馬牽著馬走,遇敵時才上馬作戰。
而今孟之祥四個人十二匹馬,輪流更換,實在勁爆至極。
要是有朋友圈的話,路人們拍的圖就刷爆朋友圈了。
孟之祥自家隻得四腳踏雪馬和棗紅馬共兩匹馬,老董、許景范和小王則是一人一馬,他接令後,即時下令從左軍馬隊裡調用了七匹馬給自己用,對他來說,簡直不是件事。
對比那些打仗無力光會喝兵血的軍官,孟之祥是很好很好的軍官了,打馬出動時心安理得。
也幸虧中途能不斷換馬,一路饑餐渴飲,拚命趕路,正正好趕上孟珙一行就要出發,史志超大笑道:“小七,好在你趕到,遲小半天,我們就出發了,真夠走運的!”
“老糞,不見幾天,你皮癢癢了,看來是欠揍了!”孟之祥狠狠地瞪了一眼史志超道。
孟之祥向孟珙見禮畢,很快就明白史志超為什麽說他是走運的。
他將參與護送朝廷特使前往洛陽祭掃老趙家列祖列宗的行動中!
國之大事,唯“戎”與“祀”,祭祀家族的老祖宗是每個家族裡的大事,馬虎不得。
然而對於衣冠南渡的宋人來說,他們是不幸的,也是不孝的,因為他們家族墓地位於金人的控制區內,往時金人強盛,哪能去祭祀。
不去,是不孝。
去了,是肉包子打狗。
這樣的苦楚,對於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室來說是一個樣的。
今年情況有所不同,金人倒了,中原大地沒了主人,非常地混亂。
蒙古人沒能全部填補中原的統治,沒有在各地建立起官府,主要原因是乏糧,由於戰亂,中原大地打出了一片片的無人區,既無人口,也無人煙,野草和野獸取代了人的蹤跡。
沒有糧食,沒有人口,還怎麽去統治。
情況之劣,導致蒙古人都要屯田:召漢人負責種地,收成歸蒙古人。
至於宋朝恢復中原的統治,朝上的袞袞諸公還在爭論中,爭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有的官員說要收復中原,有的官員說你行你上啊!然而那個叫得最響亮的仁兄卻說我光說不練,隻負責說,做不做不關我的事!
丟他X的,原來是“嘴炮”磚家!
官家要求記錄左營孟之祥的一言一行,結果“丟他X的”、“嘴炮”、“磚家”、“光說不練”、“你行你上啊”這等新奇的說法,也被記下來,流入了宮中,官家用上了,之後形成了潮流。
爭來爭去,趙官家實在不耐煩了,說你們爭論不要緊,可我家在洛陽地裡埋著的祖宗等不及了,再不去,他們會說我不孝子孫!
以前沒辦法去,現在能去不去,不是不孝還是什麽!
於是諸大員們又爭論起來如何去,右丞相鄭清之說由兩淮製置司派大軍護送朝廷特使前往,簽書樞密院事鄭性之同意他五百年前兄弟的意見,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陳貴誼力主應該由京湖製置司派出忠順軍出動,
茲事體大,不派忠順軍去,要是朝廷特使出什麽意外的話……參知政事兼知樞密院事喬行簡說陳相公有理,問到兵部尚書張國偉的意見時,這位年入三千貫收入的大員說貌似兩邊都有道理咧! 聽到殿上回蕩著的陣陣喧嘩與咆哮聲,官家揉揉發痛的腦袋,有種衝動,那就是下旨要殿上這幫家夥去消滅身上的“白斬雞!”
不消滅身上的白斬雞就別回來,見到他們就煩。
可官家想歸想,還是坐在寶座上當吉祥物,居然有點想念起史彌遠了。
他對史彌遠是敬畏交加,敬是因為他這個皇位是史彌遠所立,史彌遠對他著實有大恩大德,人不能忘本。畏的是史彌遠一手把持朝廷,滿朝文武只聽他的,不聽官家的,搞得官家也要聽史彌遠的。
但有個好處,史彌遠在朝,不會有爭吵,不會麻煩官家來作決定,因為朝堂是他的一言堂!
官家心情很抑鬱,河南府(河南洛陽)皇陵那邊埋了七位皇宋先帝,一百多年沒祭掃過,再不去的話,墳前草都高過樹了!
總算大員們見到官家不爽的樣子,得出了一個結果,由兩淮製置司派兵出動,護送朝廷特使前往河南府祭掃先帝皇陵。
派誰去好呢?
大臣們發揚了高度的“孔融讓梨”的友愛情況,皆說你去吧,我來搖旗呐喊,替你助威。
直到官家的臉色陰沉下來,大臣們這才建議由太常寺簿朱楊祖為正使、看班祗侯林拓朝為副使前往河南府代帝祭祀。
官家勉強同意了,心裡則暗罵,非常嫌棄派去的官員地位太低。
百年未祭,這麽重要的大事,至少去個參政才象樣子。
官家心裡人選是:一個參政、一個禮部高官、一個太常寺高官去才恰當。
然而大臣們你推的推的,個個表忠心說要為朝廷分憂,一旦需要他們時就是“你行你上啊!”
孟小七說得好啊, “嘴炮磚家”“光說不練”正是我大宋朝文臣們的寫照。
官家心累:“武將會造反要人命,文臣們光拿錢不乾活,給氣給你受,氣死你不償命!”
最新的流星探馬報告以四百裡加急送到了朝廷,讓君臣駭然失色:“蒙軍在孟津、潼關一帶開始屯扎大軍!”
大臣們你望我,我望你,表情詭異。
兩淮製置使趙范有骨氣,說依期進軍,即趕在中國傳統清明節前到達河南府。
兩淮的大軍準備出發,使者卻不見影,派往河南府主持祭祀的朱楊祖等出發到了建康,躊躇不前,還賴在建康不動。
宋理宗很傷心,貴為天子,想祭祀一下祖宗都辦不到,實在是羞慚難當。
但皇宋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朱楊祖不願送死,官家也不能勉強,萬一他抗旨不遵,那更丟臉。
結果,駐建康的權侍衛馬軍行司職事孟珙實在看不過眼(可能朝中有人提醒他),一道折子送到杭州行在,奏報說“淮東宋軍由淮、泗沿著直到汴(今河南開封),路途時間較長,不如選精銳騎兵疾馳,由珙率領,護送朱楊祖前往,不到十日便可完成。”
折子裡表明,朱楊祖也同意這樣的建議。
那就好說了,孟珙有把握,朱楊祖敢去,官家欣然同意。
孟珙的折子中還有附件,即要求調動孟之祥同往,孟之祥是王牌殺手,同往就增加了成功的把握,官家也同意了,就有了急急調動孟之祥卻不能讓人知道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