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奪下馬蹬砦的宋軍師還,到達沙窩砦西面道路,也是金軍倒運,金將吾塞墨黑(吾塞是姓,墨黑是名)率萬余軍前來增援沙窩砦,這家夥塞墨黑,不黑才怪。
孟珙一聲令下,第二軍和第五軍官兵們如狼入羊群,起勁地大殺起來,吾塞墨黑竭力組織抵抗,說實在話他也很努力了,可是,金軍倒了運,不是努力就可以挽救的。
第五軍統製官孟瑞猛的策馬立身,騎槍高舉,嘶聲大呼,“殺!……”
“殺!!!……”宋軍暴發出一聲呐喊,一時之間,隻感覺血脈賁張、熱血沸騰,悶頭前衝,誓要給金狗一個痛快!
如滾滾鐵流,狂風一般瞬間殺到,宋軍人人眼中充血,自金軍南侵以來,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宋人與金狗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今天有望給金狗一個報應,怎麽能不努力去幹?
誓要乾死每一個金狗!
甫一交戰,金軍死傷無數,落在下風,他們勉強結陣,力拒宋軍。
宋軍的好漢們夷然不懼,數千大軍人人嘶聲大叫,瘋狂前突,把金軍砍翻,捅殺在地!
一時間金軍陣勢動搖,見勢不妙,吾塞墨黑派出騎兵押陣,與宋軍騎兵對峙。
戰場不住的擴大,宋軍騎兵表現極出色的騎射技藝,此刻與金軍縱馬對射,竟然大佔上風,金軍騎兵落馬者不計其數,而射倒宋騎則是寥寥無幾。
見到金軍弱雞,宋軍騎兵突進敵群,拔出馬刀四面砍殺,殺得金軍騎兵四散而逃,竟不敢肉搏!
吾塞墨黑目呲欲裂,眼前的一幕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數多過宋軍騎兵的金軍騎兵居然敗了,可恥地逃跑了。
曾幾何時,金軍騎兵縱橫中原,飲馬長江,宋軍避而不戰,如今情形倒了過來。
騎兵一逃,步兵站不住腳,也跟著逃,即使是吾塞墨黑揮刀連砍兩個逃兵,也止不住逃跑的趨勢,他悲哀地道:“人力豈可阻山洪之勢!”
無奈之下,他也逃了!
逃出十裡,他收攏殘軍,剛剛把他們聚在一起,忠順軍第二軍追來,不分青紅皂白,劈頭劈腦一輪猛攻,金軍……又跑開了。
再次逃出十裡地,吾塞墨黑再一次把殘軍聚攏在一起,然並卵,宋軍又追來了!
金軍意思意思,打不了幾下,又逃跑了。
這回四散而逃,潰不成軍,再不能聚攏。
吾塞墨黑鬱悶無比,他不敢去見武仙,徑逃蔡州。
宋軍乘勝去攻沙窩砦,展示吾塞墨黑所遺軍旗與軍械,沙窩砦金軍士氣盡喪,無力招架,被宋軍拿下沙窩砦,守將溫敦昌孫戰死。
這溫敦昌孫曾經與劉儀爭奪守將位置,雖然趕走劉儀,劉儀歸宋,卻成為溫敦昌孫喪命的起始,真是何苦來哉!
第四軍孟釗往攻默候裡砦,部將丁順為先登,奮力攀越,衝上砦牆,殺散金軍,默候裡砦遂破。
至此,金朝恆山公武仙苦心經營的九砦防線已經有金砦、馬蹬砦、沙窩砦、王子山砦、默候裡砦、小總帥砦共六砦告破,止剩岵山砦、板橋砦、石穴山砦三砦尚在手裡,其損兵折將,物資丟失大半。
一時間宋軍形勢大好,人人喜形於色,個個都說金狗離敗亡不遠矣!
不過,數日高強度的進攻,哪怕宋軍損失不大,也非常疲倦,再打下去,遇到狗急跳牆的金軍,或會招致重大損失,孟珙對此心知肚明,心忖現在是政治攻勢時間。
他在地圖前細思破敵良策,
不多時,三太保孟之豹引先前元軍降將劉儀入帳內見他。 “劉儀見過鈐轄!”劉儀行禮,他柱著一根拐杖,精神煥發。
“來,子然(劉儀的字)快快請坐!”孟珙親自去扶,劉儀口稱怎敢勞煩鈐轄,但孟珙動作敏捷,扶了就扶了,扶他到帳內一張條凳上坐下,然後孟珙在另一張條凳坐下,不坐他的帥椅。
“子然恢復可好?”孟珙詢問道。
“回鈐轄的話,恢復得不錯,多得鈐轄軍中的病號面了!”劉儀高興道。
孟珙對於病號是高度重視,由於條件有限,普通士兵乃至於軍官的夥食都沒有肉吃,但給病號做面食時則加入了雞蛋、肉臊子、新鮮蔬菜而來,營養豐富,雖然給的肉臊子不多,但肉就是肉,與雞蛋是實打實的。
病號面又分等級,象劉儀吃的面,雞蛋論個,不象其他病號是雞蛋打散分食,並且分的肉臊子也多過其他人,可以說是竭盡全力供給了。
“你立下大功,吃些面,我都覺得愧對你了!”孟珙謝過劉儀先前獻策,正因為策略對頭,以致宋軍進展順利。
劉儀連連擺手,謙遜地說道:“些微功勞,不值一提,全是軍中將士努力的結果。”
孟珙問道:“我軍連破敵軍六砦,余下岵山砦、板橋砦、石穴砦的守軍必然震駭,軍心混亂,我在想,你熟悉敵軍情況,可不可以為我軍招降敵軍呢?”
劉儀見孟珙請教,也努力思索對策,他細忖後道:“板橋砦駐屯兩軍,一是簽軍,統製官王顯,因腿上刺青,人稱花腿;二是女真軍,鎮撫使安威,我兄弟晉德昔與王顯、安威乃貧賤之交,後來他們發跡了,大家交往才不多。現在我軍大勝,震懾金軍,可讓晉德以故舊之名,去招降他們,必定成功!”
他又獻策道:“我軍連破六砦, 獲得不少女真婦人,她們內心叵測,心生不軌,若收之身邊,則禍生肘腋!可選三百人放歸,讓她們懷揣我軍招降榜文,在敵軍中傳播,則軍心必定動搖,肯定投降!”
孟珙大喜道:“這主意好!”
他對劉儀拜謝道:“吾得子然,如再獲一軍矣!”
感謝再三,劉儀謙謝不已。
可以說,劉儀是真心實意地為孟珙謀劃,是孟珙的人格魅力徹底地征服了他。
古語有雲:“欲成大事者,必先修其身;身修而後德立,德立而後事成。”孟珙就是這樣身體力行,他待人以誠,做人以真,為人和善,即使是他的政敵,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真正的君子,部下更是擁戴他。
孟珙差人請來了劉晉德,是個精悍的中年漢子,聽聞孟珙所求,他拍著胸膛道:“鈐轄放心,包在我身上!”
於是,孟珙差人去俘虜中挑選了三百名女真婦人,這些女真婦人乃自作自受,由於金朝受蒙古進攻,她們跟隨男人從北方逃到南方,一路顛沛流離,終究被俘,現在聽聞宋人要釋放她們,不由得又驚又喜。
劉儀遣會說女真語的人員對她們宣傳政策,即早投降者受優待,如果不戰而降,可保留軍職,得到賞賜,成為宋人,不拘泥是女真人、契丹人、漢人(北方漢人)還是南人(南方漢人)。如若抗拒,在戰鬥中被俘或者投降的,則將失去自由,發配軍屯,十年才可得免。
說完後,給她們發給招降榜文,遂將婦人放走。
她們這一走,如吹皺一池春水,金軍軍心散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