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神聖的金光命中了觸須,那條紫色觸須看起來防禦力不高,但被子彈一下射中,卻發出鏗鏘的金屬交鳴聲。
觸須只是後退了一點點。
他不開槍或許還能拖多幾秒,一開槍,整個深淵簡直炸鍋了。
這個黑蒙蒙的靈界空間裡,立馬彈出密密麻麻無以計數的各色觸須在不停揮舞。
隨便順著一個觸須密集的源頭望去,立即可以看到一個由無數條觸須組成的巨大怪獸頭顱,正睜開雙目、以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他。
唯一的幸運是,拜森小姐還算給力,她詭異的能力保護了他。大部分眼睛盲目地來回轉動著,遊弋著視線,並未第一時間鎖定他的位置。
馬克的感知對他瘋狂發出警報,隨便感知一下對方,立馬有極強的精神衝擊波反轟過來,將馬克的精神海衝得搖曳不止,精神防護壁如同在下一秒就要崩碎似的。
馬克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在外界的肉身露出了皺眉的表情。
兩行鼻血從鼻孔裡流出,眼角的淚腺更是滲出血珠子。
即便他的面孔被迷霧遮蓋,可迷糊人影上的血色依然被觀眾們看到。
這理所當然地引來了神秘學大師們的驚呼。
“噢?這下沒了。”
“唉,果然撐不過【目錄】嗎?”
瑪格麗特院長的心,更是一下子沉入谷底……
這邊,馬克知道他太弱小了,不做點什麽,他的下場就是被這些深淵異怪分屍。
“必須做點什麽?不然就要完了!”
他瘋狂搖著自己的腦袋,尋找著突破口。
並不是每一個邪異存在都明晰地表露出敵意,有一些沉默著,馬克卻本能感覺到更大的危險。
快點!
快點!
再快點!
我必須盡快找到骰子所給的那一絲生機。
就在馬克上下左右前後瘋狂轉圈,看到第三輪的時候,一股微弱的奇異感覺闖入了他的感知當中。
不同於其它氣息的桀驁不馴,不同於它們的陰險狡詐。
這股氣息顯得無精打采的。
非要用什麽來形容,感覺就是這貨在……擺爛?
到底什麽情況,才會讓如此強大的異界邪魔進入擺爛狀態?
不用說,打工的!
情勢緊急,馬克不再猶豫,讓自己的精神體宛如發射出去的子彈一般,激射向那邊。
深淵中傳出幾聲歎息。
【不是吧,居然挑上那個沒骨氣的家夥!?】
【唉!沒意思。】
【散了散了!】
馬克的精神體仿佛穿過一個碩大的瀑布,呈水體狀態的靈質沒差將他衝走。
很快,馬克在一個遠景一片模糊的靈界空間裡‘看’到了對方。
那是一隻大得離譜的藍色螃蟹。
光看體型,大概有一艘航母大小。
表面上看,這是一隻螃蟹,然而它的蟹鉗和蟹殼上,凸出一條條血紅色的粗壯血管,無數猩紅色的章魚觸須在血管表面上隨水流搖曳著,仿佛是血管的細毛。
最引人矚目的是螃蟹背殼上,有一隻小轎車大小的獨眼。
可是遍布血絲的眼睛深邃而無神,彷如空洞,卻詭異地透著一絲絲百無聊賴的感覺。
非要說大螃蟹有什麽特別,大概就是他身上纏著一條條粗大的金色鎖鏈。
神秘至極的鏈子或許是封印之類的玩意,它的存在,
極大地壓製了大螃蟹身上散發出來的邪惡靈光,讓某人不至於看一眼就當場瞎掉。 馬克看著封印鎖鏈,有種夢回天朝水產批發市場的錯覺。
一隻螃蟹六兩,捆螃蟹的水草四兩,加起來一斤……
發現了馬克的進入,大螃蟹的獨眼驀然一轉,似乎眼睛的主人來興趣了。
碩大眼珠子裡的邪惡感在短短半秒內,呈幾何級數地上升。
馬克心頭一緊。
直到這一刻,他依然不知自己到底選對了,還是錯得離譜。
他剛進來,巨大的螃蟹突然發出一聲歡叫。
語言不通,靈魂之音可以突破語言的界限。
“哦!一個可口的小點心!這麽多年來第一個!”
它如同人類興奮時搓搓手,用巨大尖長的鉗子敲了自己的蟹殼幾下,然後揮舞起鉗子,猛地夾向馬克。
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令人絕望般巨大!
它這樣的存在,無論放到哪個世界,肯定能輕松混個邪惡古神的名頭。
這一鉗子別說蜜妮實力大損,就算她全盛狀態下,依然不可能接下這一擊。
然而,人偶小姐還是悍然現身,從虛幻變成凝視的靈體,十指飛舞,閃電般編出一個直徑兩米,類似鳥巢的靈絲防護罩出來。
不過在這樣的存在面前,防護力到底有多少,這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本應毫無辦法,萬事皆休才對。
馬克在這個即將魂飛魄散的危急關頭大吼一句:“一頓飽還是頓頓飽!你選吧!”
下一秒,正常來說是天崩地裂,空間震動什麽的可怕場景。
所有的威勢最終化作了一個字。
“嗯?”
尺寸堪比馬克的新基地【機械飛升號】(那艘三十米長的大鐵船)的螃蟹鉗子還是鉗上來了,即便鉗子僅僅是移動,就將空間裡的靈質攪得翻江倒海似的,卻明顯能看出,它刻意控制了力度。
似乎在擔心自己可能會動作過大,傷害到馬克的精神體,大螃蟹鉗著蜜妮的靈絲團,感覺就像是在捧著一坨奶油。
“人類!說出你的提案。”大螃蟹的獨眼泛出濃濃的興趣。
馬克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道:“我這樣優質的靈魂,如果使用招靈法陣,絕對是異界邪魔的摯愛。可是我需要一個保險……”
“哦?莫非,那個保險就是我?”大螃蟹的聲音有點古怪。
“不合適嗎?”
“……”
馬克的提議,不過是《異界論》裡最常見的操作之一。構築好法陣之後,堆積足夠份量的誘餌或祭品,引來異界的邪魔。
比如大罪教會的信徒引來地獄的魔鬼,以各種方式交換力量。
這種邪惡儀式永遠伴隨著巨大的風險。無論怎樣的交易,或者獻上祭品,總有邪魔不滿意,當場吃掉施法者、精神控制,甚至通過法陣反向入侵到這個世界釀成大禍。
另一種方式,也可以把邪魔騙來,用陷阱坑死。把邪魔淨化之後,吞噬其靈魂,增強自己的靈魂力量。
可以說什麽情況都有。
不管怎麽準備,怎麽算計,總有翻車的幾率。
只要邪魔夠強,再小的靈魂縫隙可以鑽過來,把施法者弄掉。
這就是一種殘酷至極的靈界對賭。
賭贏了力量飆升,賭輸了賠掉一切。
馬克明明心中顫抖不已, 卻依靠對方極為稀少的話語,判斷出狀況。
“你吃了我,只是一時之快。像你這樣被封印的存在,又有誰會向你進貢?等待下一個誤打誤撞進來的家夥,又要多少年?跟我合作就不同了。誘騙到邪魔,其靈魂我們可以五五開。”
“五五開?你休想!最多一九!”大螃蟹邪神瞬間尖叫起來。
“不不不!我無法完全相信一個被封印的邪神,最多四六開,我四你六。”
很快,馬克‘屈辱’地跟著大螃蟹邪神達成協議——三七分!
“馬克*德斯天尼!我要在你身上打上一個烙印……”
“不!我拒絕!這樣的話,我寧可在這裡被你吃掉。”
“你……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的是你!誰不知道邪神的烙印會影響凡人的靈魂。你真心合作,給我一件信物就好。不然吃光了我們仨,你就繼續在這發霉好了。”馬克大聲頂回去。
“你這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面子能吃嗎?”
蜜妮和拜森兩個,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主子毫不畏懼地跟一位正牌邪神,像菜市場裡的大媽一樣講價。
最終,馬克吃準了對方的心態,以拿到一塊蟹鉗的碎片,作為聯絡法陣使用的靈魂印記。
有了它,法陣就可以打開一條通道,把靈魂祭品送給螃蟹兄。
另一面,馬克卡死了這把邪物所允許承載的邪念上限。
十分鍾後,當馬克的精神體再次回到那個幽暗的深淵空間時,整個【幽海之書】目錄都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