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園丁忙活了一晚上,精神抖擻。
這就是場交易,乾堊黃氏這一行的,也不用把她想得多麽的冰清玉潔,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敢把他拉下水,就要付出代價。
第二日早課後,神清氣爽的出了門。他不是一個習慣於點卯的人,但再不喜歡,這才剛剛入職,裝也要裝一裝樣子,陪戎是閑差,那是上司的看法,如果自己也這樣看,早晚會被踢出去。
司空府可不是終身職業,做的不好或者不稱職也一樣會被辭去,只有再往上爬一個階層,境界到了金丹,職位來到別駕判官這樣的位置,開始深入到司空府各種陰-私秘密後,才永遠退不出去。
他距離這樣的鐵飯碗還有些遠。
司空府中可沒有他專門的房間,一般而言,他們會在簽押房看看有沒有什麽任務,然後各自散去;如果有事,直屬上司也會直接通知;這樣的好日子不會太長,有可能會留下來,也有可能被外派出去,這個外派可不是局限於剡國境內那麽簡單,是遍布整個錦繡大陸的。
所以,在三府之中,執行任務最危險的那個群體,就是他們。
再高,司空府不一定放人,再低,放出去也沒用。
假模假式的在簽押房轉了一圈,當然沒有他的任務,入職才一天,司空府還沒有人手緊缺到這種地步。
然後,他就接到了李初平的神識。
仍然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找你來,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候蔦就有些驚訝,按照他和李初平之間的默契,他最後還是會回去離支海處理他那一屁-股債,在這之前,玉京摸索功術方向應該就是司空府對新入職新人的休假福利,這怎麽就……
「別駕,就這麽著急?急到需要我一個新人匆匆上崗?我連府裡的門徑脈絡都還沒摸清楚呢。」
李初平毫不妥協,「你還需要摸?直接斬過去多痛快?這才來玉京多久,你就殺了一個?還是段王府的門客?還把人家公子全身骨頭都掰了?還在玉京挑動修凡矛盾?」
候蔦一旁乾笑,東窗事發了;也難怪,都在玉京城,以司空府的耳目來說,這種事怎麽可能一無所知?
事實上,也就是候蔦的腿腳快,趕在紅喜班演出前就跑來司空府毛遂自薦,再晚一天,李初平不把他操練死都不算完!
看著這家夥一副誠惶誠恐,洗心革面的模樣,李初平沒來由的就是一陣煩燥,這東西實在是太鬼了,他就說這人在教內耗了小二十年,一直就拿著架子不主動投靠,怎麽現在突然就改變態度了?
原來是得罪了段王府,感覺可能會被穿小鞋,所以來找接盤的了。
這東西,真正狡猾如狐,知道什麽是得罪了也無所謂的,什麽是得罪了真會要命的。
可惜,自己還是高看了這東西的下限,上了他的惡當;結果就是,司空府不得不加入這場修凡之間的整肅。
外人可能會覺得這無關緊要,但只有當真正爬到一定位置的修士,才知道這看似不起眼的矛盾,一個處理不好是會顛覆全真修真基石的。
「山陰鬼節,內情自己去找,我就一句話,做得好了,段王府一事司空府就替你扛了,做不好,就自己受著去吧。」
候蔦知道自己耍的小聰明被識破,他也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只不過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麽快。
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庫藏之求是不合適的;好事多磨,無可奈何。
「如此,弟子盡力便是。」
看著候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李初平苦笑著搖搖頭,實話實說,這東西還真是不好控制,是個相當不省心的主兒。
一道神識出現在他腦
海中,那是宗真人的聲音,
「讓他去,你有信心?」
李初平凝神道:「此人弟子一直有些看不透,從不參與教中的演法較技,也絕少在同門切磋中展露身手;可成道以來,大小戰鬥無數,好像還沒敗過,死在他手上的修士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尤其是去了離支海後,茫茫大海,毀屍滅跡,正得其所,就我所知,這些年下來離支海上的惡性凶案比往年多了三成,不能說都是他做的,但其人在其中也沒少起作用。」
「你懷疑他?所以想把他放在身邊?」
「不,以前懷疑過,但後來發現我錯了,這人手上的凶案苦主有至少一半都是吳門中人,真要是道門派過來的,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的意思,可以拿他當把刀?你要小心,刀太快了,殺人雖然很輕松,但也很容易割傷自己。
而且,這次任務還是有關魂鬼的,他這境界怕是有點困難。」
「好教師伯知曉,此子在未成道前就很擅長對付魂鬼,曾在大風原西氓山屠鬼取珠,數月不休!
密報中,其人應該是開了天眼,或者有陰冥道體,所以,派他去正合適。」
宗真人笑道:「還有這樁本事?那就好,但願不會去了丟臉。」
李初平很確定,「我不擔心他給全真丟人,好像這些年來每次出頭露臉時都還頂得住;弟子唯一擔心的是他惹事生非的本事,就像這次段王府事件。」
宗真人一聲冷哼,「段王府自己行為不端,活該丟這個臉;你以為他們派人控制戲班是為了什麽?還不是想在基層掀起輿論,為剡門全真融入道門造勢?
從凡間入手,搭台唱戲,他們還真敢想!如果不是這個候蔦,我們都還發現不了他們竟然玩這一手!」
李初平顯然對此並不驚訝,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對有些東西也已經可以接觸了。
「師伯,我們怎麽做?」
「現在的情況下, 揭開派系之爭這層糊臉的東西,實為不智,也會讓道門看笑話,趁虛而入。
我們不揭真相,但卻需從另一方面入手!」
李初平心領神會,「修凡鐵律?」
宗真人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正是,現在的修真圈子也確實該整肅整肅,很多人太平日子過久了,就會忘了全真的傳統,修行人侵犯凡人利益的情況時有發生,不是個例。
咱們就抓住這一點,給它段王府上綱上線!我聽說那個段家子四肢恢復的還不錯,這怎麽能行?掰就要掰徹底了,一輩子恢復不過來才會長記性。
初平,你負責這次整肅,敢不敢?」
李初平心中歎了口氣,他就有點不明白,自己怎麽又回到給某人擦-屁-股的狀態了?
但嘴裡還不能示弱,「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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