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有太過責怪阿絹嫂,他知道這就是兩府故意為之,刻意難為他們這種在站隊立場中不堅定的商家。
不是他就真的心向剡國,而是他的客戶群就在凡人之中,也就只有剡國安和國凡人才會來他這裡上貨買賣,太遠的國家人也過不來。
錦繡很大,時有妖物作祟,對凡人來說長途旅行仍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既然主要客戶群在剡國,他怎麽可能自斷財路?這就是兩府看不慣他的原因,就是來找茬的,這樣的商戶在中慶城還有很多。
一直以來,僅在經商方面兩府還是比較開明的,並不阻止城中商家的交易對象,風氣自由;但近十數年來中慶府的監管卻漸漸變的嚴格了起來,對那些向安和方向交易的商家就很寬容,但對買賣大部分在剡國方向的商家就百般刁難....
這其中意味著什麽?他們這樣的小商小戶就不敢想,只希望發展下去不會引發出不可收拾的局面,對商家來說安定的環境實在是太重要了。
「無妨,明日一早我就去幕帥府交罰款,但願他們這次不會獅子大開□
也只能這麽說了。
沒了整理貨物的心氣,兩人在店裡唉聲歎氣,不多時又走進來一位客人,這一次阿絹嫂長了記性,
迎上前,「請出示核勘....歡迎光臨..
來人看了她一眼,扭頭就走,「你說晚了....」阿絹再次懵登,「什麽說晚了?」
客人毫不客氣,「歡迎光臨說晚了,我是來消費的,不是來登記的。」
主仆兩個面面相覷,顯然,這是真正的顧客,之前是暗訪者,他們的訴求顯然不在一個層面上。
「這買賣,沒法做了。」周老兮心情鬱悶。
..候蔦走出異趣閣,這已經是拒絕他的第三家店鋪,不用再試探了,這就是針對他來的,就是不想讓他了解這裡真實的營商環境,利潤水平。
是怕剡門提高稅收麽?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但肯定也不是全部。
微服私訪,是新官上任的首要任務,除非你想在這裡混吃等死,否則至少要對轄地的基本情況有個清晰的認知。
當地修真勢力他暫時還接觸不到,所以就只能從商圈開始,畢竟這裡的商圈就是那些中軍府修士老爺在管理,現在看來,人家早就得到了消息,在防著他了。
有意義麽?
他還可以繼續暗訪下去,但他覺得沒必要;地位實力不夠時要夾著尾巴做人,但今時不同往昔,都混到都尉了,可以把尾巴露出來搖一搖了。
中慶城三府,各有特點,幕帥府大氣,中軍府豪奢,都尉府威嚴;至少在建築風格上,都尉府不下其它兩府,這是剡門全真在平涼州的臉面,斷不可能被比下去。
候蔦來到都尉府大門前,大門緊閉,隻留下側門虛開,有幾個修士站在那裡閑話,都是沒上通玄的小修,但從氣質來看他不覺得這些人是劍修底子,更像是當地道統。
心中歎息,兩百年來剡門全真雖然名義上佔據了這片土地,但在實際治理上做得遠遠不夠,沒有同化,反而背離漸生。
他現在好歹是一府都尉也有權知道一些教內隱密,知道這是吞並閬中國時留下的後遺症,當時全真教高層和閬中唯——個嬰變老祖之間達成了協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當地的文化傳統,修行自由。
現在看來,這樣的條件有些太寬容了,就讓某些勢力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收束心情,飛劍憑空而出,帶出淒厲的劍嘯,在都尉府上空繞空三匝,頓時,整個都尉府沸騰了起來。
中門大開,成群修士在門口束手站立,這些人當中,通天三境修士有十數名,剩下的就都是撮爾小
修,正如候蔦在錦城時都尉府的結構一樣。
都尉入府沒有定例規矩,走後門悄悄***也可,走正門大張旗鼓也可,端看都尉的性格脾氣,候蔦小人得志,顯擺身份,於是就搞了這麽一出,也沒人敢質疑他。
但在一些人心中,這位新都尉就有少年得志,做事輕狂的第一印象,也是候蔦故意要造成的。
自己裝個贔,還讓那些隱在人群中的對手判斷錯誤,何樂而不為呢?為首一人,剡門自然境修士蘇靈運,在中慶城都尉府府主都尉空缺這數個月中一直代領都尉之職,身後通天三境中也有一半是出自剡門全真, 就是這數月來都尉府的主心骨。
看著眼前這位囂張跋扈的年輕人,完全沒有司空府應有的行事低調,反而如中軍府一般的張揚;對他這個已經在玉京運作了很長時間謀求上位的人來說,心中難掩失落。
他當然知道這個人,司空府內部又誰人不知?遠了不說,單隻此人憑一已之力就挑遍司徒府所有通天三境修士的作為,就沒人敢說自己也能做到。
但是,戰鬥力是一回事,主持一方是另一回事,這裡面區別巨大。
但既然是司空府決定了,他就只能無條件服從,在這方面司空府的家規很嚴格,如果發現陽奉陰違,暗地裡使絆子,等著他的就是最嚴厲的懲罰。
「請出示您的劍符,勘合。」
蘇靈運一直在地方各州任職,沒有玉京司空府的任職經歷,所以只是聽說過此人,卻從未照過面。
候蔦拿出劍符勘合,驗看無誤,蘇靈運揚聲開口「都尉府修士五十七人,實到五十三人,恭迎候都尉掌衙。」
候蔦面帶微笑,昂首挺胸,趾高氣昂,在一眾都尉府修士的簇擁下向裡走去,他很享受這個過程,就是儀式感還差一點,也沒有應景的口號。
如果讓他來編,似乎可以唱成:候蔦老仙,法力無邊....
這可能是全真教的監察隊伍,但卻是他的都尉府,在這裡,他的話就是一切,就是最終裁決。
翻雲覆雨,生殺予奪,可不僅這區區幾十人,也包括平涼州上百萬的人口。
「我是候蔦,以惠服人!」
這是他上任後開口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