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野王在天空中盤旋,一圈接一圈,圍繞著下面那個小小的身影,在不斷的劃著同心圓。
只有這樣,他才能第一時間發現可能的來襲者。
另一個藍裙女冠就要比他沉著得多,只是浮定當空,山風凜烈,飄然若仙。
怎麽走到了這一步,就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本來只是來完成一次任務的,但在任務的過程中,當翼人們一個個的為了保護土靈珠而倒下,當無情道修士的殺戮無常引起了眾怒,當人類的貪婪赤—果果的展現在眼前,當一名楚門女冠憤而出手保護最後一個翼人時,本就在內心煎熬的他再也無法忍受。
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兩個修士,分別來自剡門楚門,卻背棄了宗門的意願,在這裡為了自己心中的大道,從奪寶者變成了保護者。
十數日中,他們已經擊退了數名來犯者,包括無情道的強人,也包括來自東北區域的幾個和尚。
但他知道這不過僅僅才是開始,在小翼人回到他們的部落之前,這樣的攔截還會繼續下去,而且來的人的實力還會越來越強。
不僅是無情道和佛門的高手會尋蹤而至,還會有來自他們師門的強大修士。楚門會來哪個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剡門會派誰來。
就一定是來自司空府的提緝,那些六親不認的家夥。他該怎樣?仍然一怒拔劍麽?
他不知道,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能力;而這段艱難的行程小翼人才走了一半不到,還至少有十數日的時間,怎麽扛過去?
神識,不間斷的掃過周遭空域,如果有人攔截,首要的目標就一定是他們兩個;小翼人反而暫時無恙,那枚神奇的土靈珠嵌在她的額頭上,就仿佛嵌進了十萬大山,背不起帶不走。
除非,小翼人願意掉頭。
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最後會走到哪一步?
偶爾,他的目光也會偷偷看向那個楚門藍衣女子,哪怕灑脫如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道心堅定方面自己是不如這個女子的。
對道門中人,所有的劍修都有一種天生的看不慣的傾向,這是道統之間存在的鄙視鏈,但這個女冠卻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對道門又有了新的了解。
十數日的相處,並肩戰鬥,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一點心動?
數十年的修行,他在剡門中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天才,不缺道侶,但這一次,有所不同。
女冠名穎道人,但他還想知道她的本名,還想知道很多.....
胡思亂想中,神識一動,東南方向好像有人接近,
「有人來了,應該只是一個人,我過去看看,師妹你就在這裡坐鎮。」
駱野王主動擔負起了阻敵的第一道防線,沒人要求他這樣,但他就這麽做了,感覺很滿足。
北地歷練數十載,雖然境界還只是在感神期,但他自問劍術超群,不在教內那些所謂的高手之下,在通天三境中他自信不下於人。
沒有嘗試溝通,而是一劍剁了過去;這樣的時間節點出現在這樣的位置,原因不問自明,在過去的十數日中他遇見了好幾個同樣目的的修士,到了最後仍然要靠劍來說話,就不如直截了當。
來人道裝打扮,同樣一聲不吭,把手對著飛劍一點,飛劍立刻有點控制不住,就要往下栽。
駱野王心中一凜,知道來人不好對付,怕是某個大勢力的通天境核心人物,不敢大意,大喝一聲,身形晃出幻影,飛出玄妙的痕跡,在空中和飛劍一個交錯。
飛劍收回,隨即放出,其間沒有一絲艱澀,只不過再次發出後,
飛劍上的威力已經翻倍,劍鳴如嘯,冰寒刺骨。霜劍漫天,他最拿手的飛劍術
。
面對劍上如此的威勢,來人也不敢大意,知道已經不是一指點出能夠解決的。
一手虛劃成圓,在飛劍前進的道路上帶出無數大大小小的太極套圈,飛劍在其中衝刺激蕩,雖然能夠穿透一圈一圈的阻擋,但這些圈子卻蕩之不盡,往複再生,仿佛越套越多一樣,漫天都是圈影,讓飛劍在其中越來越慢。
同時,另一手對駱野王一指,口喝一聲,「疾!」
一道白光閃過,勢若奔雷,讓人處身其中卻有明光下無處藏身之感!
駱野王知道不好,手中劍訣一捏,內景劍替,身體出現在另一方位置,但飛劍已然無功,徑回紫府溫養, 隻這短短一次交手,他就知道自己未必是這個道人的對手。
他也終於知道了對手的根腳,楚門道人,東南道門巨擘;那手無數太極圈圈的手法,正是楚門最負盛名的太玄八景之一,太極虛生圓;和另外的雲海競霜天,一炁乾坤袋,合為通天三景,威能莫測,神乎其技,至少,他現在還想不出有什麽破解的方法。
飛劍不能突破這些無窮無盡的太極圈子,作為劍修就失去了攻擊的能力。
正心中思忖,如何想個法子揚長避短,身後傳來穎道人淡淡的聲音,
「駱道友且退,譚師兄是來找我的。」
駱野王有些悻悻,但既然一時間找不出來克制的辦法,也只能把這個道人交給穎道人處理。
穎道人飄身而出,「師兄,這是我的選擇,你莫要阻我!」
譚師兄冷哼一聲,「我為楚門真傳,在外可行師長之責!速速過來,莫要自誤!休要以為你那三腳貓的道行就能我行我素,還差得遠呢!」
穎道人不為所動,「師兄,這就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道念的問題。之所以如此,道理不用我講,師兄心中明鏡;那土靈珠於我修真界不過是一個把玩的神物,但對翼人來說卻可以改變他們的土地沃瘠,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師兄乃楚門真傳,神通莫測,但就算是不自量力,師妹我也不敢從命。」
譚師兄目光一冷,「知不知道已經有好幾個聞名大陸的通天境高手正聞訊趕來?就憑你們兩個,就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駱野王在一旁插嘴,「擋不了,絆他一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