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表現得非常強勢的候蔦突然後退,大家遁術藝出同源,差別本就不大,如果在更廣闊自由的天空可能分出高下,但在這樣相對比較狹窄的空間中就很接近,強永信追不上候蔦,候蔦也無法擺脫強永信的糾纏。
兩個人,兩枚飛劍,都處於一種暫時失聯的狀態。
方中回緊鎖眉頭,「不好,這樣追下去對強師弟不利!」
當然對強永信不利,作為躲閃的一方,候蔦有機會在躲避的線路中和自己的飛劍會合,但強永信卻無法提前預判對手的遁跡,繼續追下去的話,候蔦合了劍,而他的劍還在自己的屁—股後面,立刻就要分出勝負。
強永信也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知道不能再追,突然折向,星引回劍;同一時間,候蔦也和自己的飛劍會合,兩人在第一回合中勉強算是鬥了個平手。
下一刻,滿法的兩枚飛劍同時斬出,針尖對麥芒。
星辰力量和純粹修為力量在空中綻出絢麗的光芒,強永信飛劍帶屬性,候蔦修為深厚,還是分不出來高低上下。
數劍之後,強永信再次兵行險招,以星遁配合隨形劍附進行突擊,誘惑對手再賭僵直時間,但候蔦卻沒如他的意,他確實隨形劍附了,但方向卻是遠處而不是接近。
強永信終於意識到對手根本就沒有和他近身對劍的意思,無論他怎麽做,也難以接近一個專心致志跑路的同層次劍修,這就是劍修之間戰鬥的規律,除非兩人都有心鬥持劍,或者一方實力碾壓對手,否則想接近就變得非常艱難,如果刻意如此,反而會被人抓住機會陷入困境。
想明白了這一點,強永信也不勉強,他深知戰鬥的真諦,不能把希望寄托於對手會遂自己的願,於是靜下心來正常應對,兩個人在空中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縱遁閃移,飛劍神出鬼沒的天馬行空,完全成了一場飛劍基礎的比拚。
大部分人看的都很過癮,因為這樣的戰鬥更具觀賞性,有過程,可比對陣寇錯那一場要好看得多。
但對真正的高手來說,這位司空府的掌劍陪戎表現的好像有些不正常,缺乏了他之前展示出來的戰鬥靈性。
寇錯就很無語,「怎麽回事?這家夥之前的神思妙想都是蒙出來的麽?他當初如果和我這麽對劍,我有把握做的更好些;強師兄的劍上威力是足夠的,但這速度還是有些慢。」
陳然也很不解,「強師兄賣了兩個破綻引誘他近身,但他好像有點無動於衷?是不能?還是不願?這樣的持續對劍,我看他好像還樂在其中?」
劍修不是說就不會打持久戰,只是不符合這個職業的特點而已,某種場合下,打成僵局也很正常。
方中回畢竟是真傳弟子,無論實力還是眼力都略勝一籌,「不對勁,換個思路,也可以理解成強師弟的種種意圖都落了空,這樣就很被動,我的感覺是,這個候蔦在控制節奏。」
三人當然都想不到,候蔦的真正目的不過是鍛煉自己的飛劍態而已,正如他對自己判斷的那樣,在他的三劍態中,飛劍態最弱,以至於和像強永信這樣的對手在飛劍對陣中都很難迅速取得優勢,這也是他劍術體系中的一個短板。
或者說,沒有那麽出色?
強永信鬱悶的發現,自己好像在和一個磨皮蹭癢的法修在戰鬥?他還是頭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和人鬥劍,戰鬥的核心就只有一個:磨!
唯一和法修有區別的就是,磨的速度很快,無時無刻的遁縱,隨時隨地最大強度的出劍,對手就這麽一直保持在爆發的節奏上,逼得他不得不跟.....
這樣的節奏下,不出一刻,他就感覺到了丹田中的虛脫,法力損耗過半了。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冒險求變化
,再過百息都未必有求變的機會!
普通的變招瞞不過這家夥的眼睛,唯一能做的就是,對攻!
對攻的意思就是,不再攔截對手的飛劍,而是以攻對攻,在對手斬自己時,自己也斬對手,賭誰的防禦更強。
但他的這番心思仍然沒有結果,因為他不攔截對手飛劍了,可對手卻選擇了防禦....
又過去了數十息,他的法力疲憊已經表現在了飛劍的威力上,但對手仍然力道十足,渾若無覺。
劍鬥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沒有比下去的必要,對手只要一直保持這樣的壓力,他連攻都攻不出去。
氣惱的停劍不發,雙目怒視,「我認輸!可是候師弟,你這樣戰鬥是不是有違劍修的本質了?」
候蔦好整以暇,「強師兄,戰鬥的本質就只有一個,誰站著,誰倒下。誰又規定必須使用什麽方法了?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方法。」
強永信仍然不服氣,「你這根本就是靠法力在磨!」
候蔦意味深長, 「從我踏入修行的第一天起,就有前輩師長告訴我,修真界中所有的戰鬥,如果一定要找一個能夠衡量勝負的標準,那就只有法力深厚程度。
這是基石,師兄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全真教在追求劍術犀利的同時,也忘記了某些修真界的基本規律了呢?」
強永信無言以對,悻悻而歸,但方中回卻沒有安慰他,而是直白的指出,
「師弟,他說的不錯,法力壓製就是最堂堂正正的勝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比掌握所謂的絕技神通更重要!」
幾個人面露沉思,這一戰給了他們新的思考,就是他們最大的心得;但有一點是沒錯的,這個司空府劍修的強大還在他們的預料之上。
方中回深吸一口氣,「下一場我上,沒必要再拖延!」陳然就很不滿,「師兄,我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方中回搖搖頭,「你們都看錯了,這個人其實一直在拿我們練手,他真正的東西根本就沒表現出來!
你們的長處,他不想讓你們發揮出來,你們就發揮不出來,想一想,這是何等的控制能力?
我們司徒府不能讓人一鍋端了,哪怕是自欺欺人也要保存一點顏面,所以,這最後一戰就交給我吧。
總要讓人知道,剡門真傳從不懼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