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正行往後一靠,雙手枕腦,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韓天罡這次遭人暗算,被人架上金丹......」
候蔦急忙打斷他,「師叔可不敢亂說!是他自願,為護道友,這樣的情懷值得提倡,值得宣揚,咱們可不能冷了英雄的心。
於正行戲謔道:「自願?和唐衍一樣的自願?這就奇怪了,為何這些人一見你就改了性子?
嗯,我又沒說你,你那麽緊張做什麽,難不成是做賊心虛?道門一貫內訌嚴重,彼此拆台,是他那些道門師兄弟做的也未可知?不要什麽都往自己身上套,讓人一看就是心中有鬼,自然不自然的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候蔦知趣的閉嘴,知道再說下去會越發的不堪,這老東西百多年經歷,人生豐富無比,很多事其實也瞞不了他。
於正行難得看這家夥出醜,也不為已甚,以後還指望這家夥拉磨呢,不可催逼太急。
「好了,別人的事就不多說了,你需記住,萬事可一可再不可三,哪怕你一絲破綻不露,在修真界又哪裡講究什麽證據了?
下一次這種事你還在場,那就是百口莫辯,便不是你也是你。」
候蔦點頭受教,於正行爽過之後心滿意足,「好了,事情做的不錯,那些細枝末節不提也罷;我沒指派過你,你現在也不是我的手下,就是這樣。
嗯,這地方你不宜久留,太扎眼.....」
候蔦如蒙大赦,深深一禮,轉身就走,卻被於正行喝住,「就這麽走了?不留下什麽話?「
候蔦苦澀道:「以後師叔但有所指,弟子一定鞍前馬後,竭盡全力......」
這都什麽事!他奔波,他賣命,他奉獻,最後好像反倒是他欠了人情?這故事是怎麽玩的,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反思一下,否則未來的日子就沒法過了,有於正行李初平這些老女乾巨猾的東西在.....
是該離開了,樓蘭新城這裡魚龍混雜,只要他在這裡,就會有有心人把他和韓天罡的結丹聯想在一起,哪怕毫無證據,是憑空猜測。
但讓他意外的是.....
「項安世和他兩位師妹已經離開了,說是有緣再見......候郎,是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了麽?」白清淺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消息。
候蔦一楞,不過也很正常,沒有不散的宴席,在修士的感覺中,興至則聚,興盡而散,不可強求。
「沒什麽,終歸是要分手的,早晚而已,難不成還要吃一頓散夥飯?湘妃竹呢?叫上她,咱們準備起程,先把這個礙眼的家夥送走,這都幾個月了也不能盡興,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修道修傻了。」
三人在稍做收束後隨即啟程,雖然湘妃竹很不滿意,但候蔦還是堅持先送她去楚門;張弛有度,接下來的行程他們會前往東北境堯光山脈深處,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這會耽誤湘妃竹的求道之旅。
一路上沒什麽耽擱,送湘妃竹進楚門也很順利,雖然譚嘯不在丹陽山,但緣真人卻在,有這麽一個後台,一切都不用他操心。
看得出來,緣真人是個念舊的人,也很喜歡湘妃竹的根性,收為記名弟子,留在丹陽山學道,可能也是為了彌補當初他對竹夫人的虧欠,這種事外人是說不清楚的,也沒必要認真。
「終於把人送出去了,接下來就是兩個人的世界。」摟著白清淺的腰,候蔦無比的放松。
組團旅行還是累,亂的不行,尤其是女人比較多的時候,各種要求,嘰嘰喳喳的。兩人雇了一駕長途郵車,開始了他們接下來的萬裡之行;這是白清淺的主意,
她不喜歡當空飛來飛去的,沒有安全感,或者被人追,或者打殺他人,尤其是自家相公又是這樣一個性格時。雖然很少在大事上自作主張,但不代表她是一個木妠之人,對自己的未來她有很自主的判斷。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商修的特點就決定了她的上限,心性,資質,經歷等等;能夠上境感神已經是僥天之幸,能不能達到自然境真的很渺茫,這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誰都會夢想,又有幾個人真正做到了?
在修真界中,人為可以干涉的進程,首先就是感氣脈動,有很多的方法可以速成,只要不怕消耗資源;通玄境入道也是可以催生的,雖然幾率不高,卻有前例可尋,對修真世家以及修商來說是件很普遍的事, 就像她這樣。
但再往上,就不是靠手段能夠做到的了,尤其是金丹境,需得天授,人力不能違,她自知自家情況,這一關基本無望,因為她沒有這樣的根性,不管她認識誰,嫁給了誰,有多少身家,都無法改變。
嬰變老祖的家族還一大群不得上境的通天后輩呢,更何況是她?
如此來看,她的壽數就只在感神境的二百年,和至多自然境的兩百五十年之間,對她來說,還有百年時光可以揮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已經進入修行的後半程,要珍惜了。
但對自己的相公來說,這不過才是他的騰飛之始,她有預感,自己的男人將會成為錦繡大陸修真界的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但到底有多了不起,她也不知道。
所以,這段時間是自家男人生命中的一部分,卻是她的全部,她不想匆匆渡過。
飛來飛去的,就不如躺在車箱溫暖的軟榻上,慵懶的慢慢觀賞周圍的風景,這是在天空快速掠過無法得到的感覺。
她期待這一天很久了,像每一個平凡的女人一樣,靜靜走過屬於自己的時光,就兩個人,再沒有其它。
雄心壯志她沒有,富甲天下那是家族的事,青史留名她沒興趣,她就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可惜,男人多數時間都在四處奔忙,嫁給他幾十年才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在她的潛意識中,這樣的機會恐怕不會有下一次了。乘馬車而行,就是最好的拖延時間的方式。
候蔦仿佛也能依稀明白她的心思,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開始了獨屬於兩人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