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對巫師們來說，注定是不眠之夜。

　　沒有參與進來的巫師們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如此突然。

　　那些救贖派的巫師也沒有想到弗倫等人會如此突兀地動手。

　　甚至就連參與到弗倫計劃中巫師們自己同樣沒能想到一切會發展地如此迅速。

　　一天前，他們還只是得到一些零碎風聲，結果一天后，就突然被告知所有救贖派巫師的暗塔位置以及身份全被掌握了。

　　之後就是如雷霆般迅疾的攻勢，僅僅隻用了一晚的時間，所有救贖派巫師就全被製服。

　　當巫師們找到救贖派巫師們暗中豢養的村莊，掀開他們的暗塔，看到裡面的景象時，全部驚住了。

　　一些平常沉心於研究沒怎麽見過這方面的東西的巫師甚至當場嘔吐了出來。

　　一時間，無論是在巫師中，還是那些不是巫師的學徒以及平民中，救贖派巫師的名聲一夜之間跌倒的最底層，成了人人唾棄的存在。

　　同時另一個名字也一下子傳進了所有巫師的耳中。

　　——莫亞。

　　親手策劃了覆滅救贖派計劃的人，救贖派巫師一事中最大功臣，巫師界第二個神話級資質的天才，殘殺了超凡巫師席拉，有史以來最快成為正式巫師的人。

　　一下子，莫亞這個名字瞬間成了整個巫師界人盡皆知的存在。

　　但還不到半天，又一件事瞬間刺激了所有人的情緒。

　　正式巫師莫亞，當著所有被救出來的平民的面，讓所有被害人，親手執行救贖派核心成員的處決！

　　一場聲勢無比浩大的凌遲，就這麽在巫師們的聖地——真理之塔前上演！

　　處決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慘叫聲和絕望的哀嚎仿佛刺穿了雲霄。

　　當處決結束時，所有的參與者全都沉默了下來，甚至相當一部分人看向站在那裡的莫亞，眼神中不自禁地就染上了一抹懼意與敬畏。

　　但這也瞬間將莫亞這兩個字的含義在平民與巫師學徒中的聲勢推向了最高潮。

　　整個巫師界都變得沸沸揚揚起來。

　　結果還不到半天，一條突然到來的消息，瞬間將事態推向了全新的高度。

　　——大巫師，伯耶·利爾斯遠征歸來，並親自抓捕了救贖派巫師背後的真正首領，救贖巫師摩菲！

　　同時，大巫師將在真理之塔，單獨與莫亞見面。

　　伴隨著這條消息的道來，巫師界的所有人的情緒徹底被引爆，所有等巫師全都聚集到了真理之城，期待著這場聲勢浩大的風波究竟會如何落幕。

　　……

　　北境，真理之塔。

　　近五百米的巨大高塔盤踞在真理之城的正中央，如同一座山巒一般。

　　莫亞看向遠處，從這裡俯瞰，整個真理之城的景象都能收進眼中。

　　“第一次登上真理之塔的頂層就是在大巫師伯耶·利爾斯的陪伴下，沒想到我居然也能有這個榮幸。”

　　莫亞看向眼前的男人，輕笑著說道。

　　“其實這並沒有什麽，如果他們想的話，任何一個人提出這種要求我都不會拒絕。”

　　伯耶看著莫亞，用獨特的嗓音說道。

　　“但他們並不那樣想，不是嗎?”

　　“也許吧……畢竟即使是我，也無法去強求每個人的想法。”

　　伯耶說著，眺望向天空，有些感慨地說道。

　　“所以，不知道身為巫師領袖，被所有巫師共同尊為大巫師的您為什麽要選擇單獨與我這麽一個剛成正式巫師沒多久的小巫師見面?”

　　莫亞調侃了一句，

臉上完全看不出半點緊張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因為伯耶的身份而產生什麽心理負擔。　　“沒什麽，只是路上一直聽弗倫念叨你，加上剛好聽到了不少關於你的消息，就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到這麽多讓人欽佩的事。”

　　伯耶微笑著說道，完全不在意身為大巫師的自己對著一個正式巫師說出欽佩二字是否有什麽不妥。

　　“能讓大巫師說出欽佩二字，還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你的所作所為，的確當得起這兩個字，又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呢?”

　　伯耶看著莫亞的眼睛，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莫亞聞言，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開口問道:

　　“大巫師覺得我的做法是對的?”

　　伯耶搖了搖頭，接著又頷首道:

　　“不對，但卻是最好的，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對你刮目相看，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聽到伯耶的回答，莫亞眼皮微垂，似是默認了伯耶說的話。

　　“說起來，一直都是你在向我提問，不如莫亞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

　　伯耶看著陷入沉思中的莫亞，微笑著問道。

　　莫亞神色一凜，正色道:

　　“請講。”

　　“如果我接下來將救贖派剩下的巫師也全部交到你手上來處置，你打算怎麽做?”

　　把救贖派剩下的巫師也交給他來處置?

　　莫亞一愣，似乎是沒想到伯耶居然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之前他能處決那些核心成員，是因為他借助了弗倫的名義，再加上身為大巫師的伯耶還沒有回來。

　　但既然伯耶已經回來了，這種決斷大量巫師生死的事自然是交由對方處置，讓莫亞來插手的話，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事實上，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本來也隻負責到處決救贖派巫師核心成員這個階段，後面的事宜，原本就是要讓弗倫來出面的。

　　不過弗倫的本意是想讓自己出面來幫莫亞擋下一些風波，而大巫師這裡……

　　“如果大巫師願意聽，那我自然樂意回答。”

　　莫亞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伯耶，語氣平緩地說道:

　　“就我個人來看，有兩種做法，一種重效率與利益，一種重影響與威望，不知道大巫師想聽哪種?”

　　“都講講看?”

　　伯耶微笑著說道，用深邃的目光安靜地注視著莫亞。

　　“正式巫師並非隨處可見的小石子，每一個都是極具價值的人才，因此，從利益來考慮的話，這批巫師肯定是不能全殺了。”

　　“當然，就這麽放過肯定也不行，因此我的建議是，將其分成三個部分。

　　挑選罪行最嚴重的一部分將其斬首示眾，而那些罪責相對較輕的，就降為奴隸，終身不得離開真理之城。

　　最後挑選少部分新加入不久，罪行相對最輕的人，單獨拿出來，同樣降為奴隸，但可以讓他們去管理前面那批人。”

　　“如此，他們自己就會因為身份問題而互相製約，彼此猜疑，大幅度降低惹出動亂的風險。”

　　聽到莫亞的提議，伯耶沉默了良久，他深深看了眼莫亞，開口道:

　　“這種做法聽起來似乎很熟悉。”

　　“這是舊帝國貴族們對於得罪自己人的常見處置手段，我在巫師們到來之前因為身份問題，剛好略知一二，不過懂得不多。”

　　莫亞微笑著說道，很是禮貌地回答了伯耶的疑問。

　　伯耶看了莫亞一眼，沒再多言，往下說道:

　　“那麽，第二種做法呢?”

　　“這種就簡單的多了，既然要以挽回巫師們在平民眼中的威望為主，那麽，只需要按照我先前的行為，如法炮製即可。”

　　莫亞很乾脆地回答道，眼中閃過一抹鋒芒。

　　就他個人而已，他更傾向於第二種選擇。

　　伯耶聽到莫亞的回答，飽經風霜的面龐上露出些許思索之色，最後，他看著莫亞，說道:

　　“還有第三種做法，對嗎?”

　　“那是大巫師您的選擇，而您問的是我的做法，不是嗎?”

　　莫亞不卑不亢地說道。

　　伯耶聞言，看著莫亞，深邃的瞳孔中閃過少許光芒，他笑了笑，說道:

　　“看來弗倫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這樣一來，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他拍了拍莫亞的肩膀，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好了，先去休息吧，聽弗倫說，這段時間你根本沒消停過，這樣可不好。

　　哪怕是正式巫師，也要懂得適當的放松，否則的話，要是身體因此垮掉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言罷，伯耶便緩步離開了，隻留下莫亞一人在塔頂，緩緩松了口氣，原本平靜的神色頓時浮現出強烈的疲憊之色。

　　就像對方說的，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

　　“大巫師，伯耶·利爾斯……”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莫亞在心中輕聲念叨著對方的名字。

　　真正見上一面後才能感覺到，對方究竟有多深不可測。

　　和伯耶交談時，莫亞甚至感覺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對方眼中全都無所遁形，而自己卻完全看不透對方在想什麽。

　　如果說弗倫給他的感覺是一座大山，亞穆給他的感覺是一座深淵，那麽大巫師給他的感覺，就如同一道天塹！

　　——隻可仰望，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