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老太太自從秦淮茹當一大爺,於莉當二大爺後,就很少在四合院裡出現了。
在因為何向東和何梅梅的事情,被韓枝枝指著鼻子罵後,她更是躲在屋裡,半個月沒有出門。
似乎對大院裡的事情再也不上心了。
易大媽卻清楚,聾老太太只是采取了迂回策略,暫時避開李衛東的鋒芒,準備躲在暗處發出致命一擊。
“等會見到聾老太太,你別說話。”
見劉大媽點頭,易大媽這才輕輕的推開門。
屋內的昏暗被陽光驅散,借助昏黃的光線劉大媽看到聾老太太斜靠在床上。
她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
劉大媽有點膽怯,被易大媽推了一下,才吞咽口吐沫,強忍住恐慌,走進屋內。
易大媽經常給聾老太太送飯,就跟回到了自個家裡一樣,走到聾老太太跟前,小聲說道。
“老太太,老太太....”
聾老太太微微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睛中散發出銳利的光芒,乾癟的嘴角蠕動。
“老易家的,呵,老劉家的也來了,你們是為了易中海和劉海中被抓起來的事情吧?”
劉大媽有點驚訝,她早聽說聾老太太躲在家裡,能夠知道大院裡的所有事情,原本她還不信。
現在看來,這個聾老太太真像傳言中的那麽神奇。
看來老劉有救了。
劉大媽剛想求救,被易大媽瞪了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易大媽拎起熱水瓶,倒了一杯開水,又拿起紅糖罐,往裡面加一些紅糖,用杓子攪和開,直到紅糖完全融化,這才雙手端著搪瓷缸子遞給聾老太太。
聾老太太接過搪瓷缸子,小口啜飲幾口,伴隨著紅糖水進肚,她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
易大媽這才小心的說道:“老太太,李衛東這次出手太黑了,老易和老劉都被帶走了,以後咱們這些人該怎麽辦呢?”
易大媽很明白,聾老太太一直對李衛東不滿,所以才會這麽說。
聾老太太瞥了易大媽一眼,喝了一口紅糖水,隨後說道:“老易跟老劉也太湖塗了,竟在廠長辦公室前毆打李衛東,還大吵大鬧,鬧得人盡皆知,讓他們在裡面住一陣,長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老易要是坐牢了,就保不住工作,我們一家以後可怎麽生活啊。”易大媽說完,見聾老太太沒有動靜,只能咬咬牙道:“你也知道,老易是最孝順你的,現在傻柱因為韓枝枝又....”
“別跟我提韓枝枝!”
聾老太太猛然坐起身,神情陰沉下來。
韓枝枝的出現,打破了聾老太太的布局,在她原本的計劃中,傻柱就是她的親孫子,等她百年後,要為她養老送終,披麻戴孝的。
現在傻柱變成了韓枝枝的跟屁蟲,養老跟送終都指望不上了。
看來還是得把易中海救出來。
聾老太太抬眼看向易大媽:“老易家的,你別著急,我已經在想法子了。”
“這件事說嚴重也嚴重。說簡單,也簡單。”
“什麽意思?”易大媽問道。
“老易跟老劉雖是先動的手,並沒有傷害到李衛東,也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反倒是吃了大虧。”
“只是打架鬥毆,只要我走走關系,上面也不會特意追究。”
“對呀,我就是這個意思!要不,怎麽會來請老太太您呢?”劉大媽再也忍不住了,重重的拍了拍手。
聾老太太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這老劉家的,也實在太不會說話了!
易大媽見此情形,心中直呼糟糕,狠狠的瞪了劉大媽一眼:“老劉家的,老太太是咱們大院的祖宗,咱們什麽時間都得尊重。”
“對對對.....”劉大媽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閉上嘴巴不吭聲。
聾老太太此時也顧不得跟她計較,繼續說道:“不過,畢竟是老易他們動的手,李衛東要是不依不饒的話,就算是走了關系,也很難把他們放出來。現在畢竟跟以前不一樣了,什麽都要講究法律。”
“可是李衛東明擺著要追究到底。”易大媽有些失望。
李衛東要是不追究的話,老易跟老劉也不會被抓起來。
“李衛東這小子早就看老易和老劉不順眼了,這次抓到他們的馬腳,不出一點血的話,肯定不會輕易罷手。”
易大媽皺眉頭:“老太太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出一點錢?”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可以把事情從上面跟你們攔下來,但是李衛東畢竟是廠裡的紅人,他要執意追究的話,上面的人也不好說話。”聾老太太點點頭。
“可是,需要多少錢呢?”易大媽有點心疼錢。
易中海每個月九十九塊錢,這些年是攢了不少錢,可是那些錢是要留著養老的。
“那要看李衛東那小王八犢子胃口有多大了。”聾老太太長歎一口氣,看著易大媽說道:“你等會不要直接去找李衛東,先去找秦淮茹,讓她出面。”
“秦淮茹,你的意思是....”易大媽話說一半,看到劉大媽在旁邊豎起了耳朵,連忙閉上嘴巴。
聾老太太點點頭道:“有些事情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說出來要惹大麻煩的。”
“秦淮茹是一大爺,易中海跟劉海中要是被關進笆籬子裡,她也要跟著吃瓜落。”
“是是是....”
“我等下就去找秦淮茹。”易大媽連聲答應。
“不急,你現在先去派出所見一見易中海跟老劉,讓他們一口咬定是被李衛東激怒才會動手的。”
“我這就去。”易大媽點頭。
兩人出了門後,聾老太太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沉吟道:“希望這件事,能夠順利解決,要不然....”
.....
另外一邊,李衛東從楊廠長那裡接到一個新的任務。
“什麽,你讓我帶著楊雪莉同志逛街?”
楊廠長一臉為難的看著李衛東:“不是逛街,是觀光,楊雪莉同志是港城人,好不容易回到內地,咱們作為主人,應該請楊雪莉同志欣賞京城的名勝古跡,像故宮、頤和園、天壇公園、圓明園,都可以去轉一轉,也算是弘揚民族文化了。”
他其實也是沒辦法,誰讓這是楊雪莉提出來的呢!
楊雪莉不但是財神爺,更是部委要求照顧好的貴賓。
就是有點為難李衛東了。
想到這裡,楊廠長點頭說道:“你放心,逛街也算是工作,不按曠工處理。”
“....好吧。只是門票跟車票,咱們廠得報銷。”李衛東清楚楊廠長的為難,點頭同意。
“這是當然,你也是為了廠裡工作。”
楊廠長搖動電話,對著電話的聽筒滴咕一陣。
放下電話後,看著李衛東說道:“正好今天咱們廠裡的吉普車沒有用,你就開著吉普車去吧。現在楊雪莉同志已經在樓下等著你了。”
吉普車....看來楊雪莉的重要性,比預想的還要重要。
下了樓,李衛東看到楊雪莉一時間竟然有點不敢認了。
今天的楊雪莉一改往日時髦的穿著,玲瓏有致的身段兒隱藏在黃綠色軍裝下,腰間系緊的武裝帶出了衣襟鼓囊囊的飽滿。頭上戴著一頂舊軍帽,青絲如潑墨般披在身後,鳳眸如含星海,膚若凝脂白玉,清冷若仙。
接觸到李衛東怔怔的目光,楊雪莉紅暈從雪白修長的脖頸爬上了臉頰。
“怎麽樣,好看嗎?”
“還行,不過你又不是靠臉吃飯。我覺得內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
“......”
楊雪莉都著嘴看著李衛東的背影,忍不住腹誹道:內地的男人,怎麽都如此的不解風情。
李衛東走了一段路,看到楊雪莉沒有跟上來,扭頭喊了一聲:“麻煩你快一點,我下午五點半下班,在國內,是不加班的。”
“啊....你等等。”楊雪莉顧不得生氣了,連忙小跑跟上去。
吉普車剛進行過保養,停在卡車隊的倉庫裡。
李衛東帶著楊雪莉出現在車隊,立刻引起了轟動。
卡車隊消息靈通,司機們都知道廠裡有一個從港城來的女孩。
這年代,內地跟港城的交流很少,能夠出現在京城的港城人就更屈指可數了。
特別是楊雪莉長得還那麽漂亮。
李衛東原本還擔心這幫老司機會在楊雪莉面前說一些不合適的話。
好在,老司機們清楚楊雪莉的背景,一個個都裝得跟古板的老同志似的。
跟楊雪莉打招呼的時候,也都是有板有眼的。
甚至,單小林還特意把李衛東拉到一旁,叮囑道:“衛東,你可是代表咱們工廠,楊雪莉同志是友人,你千萬別搞出事情來。”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啊!”
李衛東笑罵了一句,帶著楊雪莉進到車庫裡。
楊雪莉停住腳步,扭頭看向單小林:“剛才那個一臉怪笑的家夥,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想什麽呢!他說你是友人,讓我照顧好你。”李衛東拉開車門,作出一個紳士的手勢:“請吧,女士。”
“這還差不多。”楊雪莉彎下身子,登上吉普車。
“啪嗒....啪嗒....”
李衛東把鑰匙捅進車鎖裡,扭動鑰匙,轉了兩下,發動機沒有啟動。
“老張叔,怎麽打不著火了?”
“電瓶壞了,倉庫裡沒有新電瓶了,你先湊合下。”修理工老張從一台卡車下探出腦袋。
得,真是不給友人面子。
李衛東從後備箱裡取出搖把,走到吉普車前面,把搖把捅進吉普車前面的小洞裡,然後撅起屁股,猛搖一陣。
只聽得‘轟’的一聲,吉普車的發動機響起了一陣轟鳴聲。
李衛東把搖把放好,拉開車門,才看到楊雪莉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怎麽了?”
“沒什麽....”楊雪莉抿抿嘴說道:“聽說你以前是司機,我原來還有點不相信,剛才看你那熟練勁,才確定確有其事。”
說著,她歪著腦袋,面帶好奇:“只是,你一個司機,怎麽懂得那麽多啊?現在還成了車間主任。”
這個問題好像有點敏感....
李衛東隱晦的皺皺眉頭,旋即笑道:“學習,我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學習。”
“.....”楊雪莉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後,李衛東沉澱表情,道:“咱們現在去哪裡?故宮還是圓明園?”
】
坐在副駕駛的楊雪莉揚起小腦袋,笑道:“相比那些地方,我更喜歡去逛街,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港城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逛街。”
逛街...果然是女性的天性。
李衛東扭動方向盤,向西直門駛去,這裡是京城的繁華地帶,道路上行人摩肩擦踵,道路兩旁店鋪林裡,跟後世的三裡屯是一個檔次的。
李衛東在距離西直門五百多米的地方停下了車。
“那邊人多,咱們步行過去吧。”
下了車,楊雪莉好奇的打量周圍的一切,當她看到路邊的一個攤位的時候,眼睛頓時亮了。
“那邊好熱鬧啊,咱們去看看。”
沒等李衛東答應,便歡快的跑了過去。
李衛東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快步跟上。
擠進人群中,才發現這是一個捏泥人的攤位。
攤位前的老大爺,身穿破棉襖,頭戴老式的鴨舌帽,一張黝黑而又飽經風霜的臉在寒風中凍得發紅。
老大爺面前擺著一個木箱子,上面插著各式各樣的泥人,有娃娃,仕女,小壽星,最讓李衛東感到驚奇的是一組民族大團結的泥人像,這組泥人像由五個泥人組成,都凋刻得惟妙惟肖的,表情生動,栩栩如生,就連身上的民族服飾也跟真的一樣。
楊雪莉看著老大爺,似乎想到了什麽,輕輕的拉了拉李衛東的衣角:“不是不允許私營嗎?”
“現在卻是不允許投機倒把,不過捏泥人是手工活,就跟磨剪子戧菜刀差不多,屬於通過勞動獲得報酬,只要在街道辦遞交申請,便算不上違反規定。”李衛東道。
“原來是這樣,好像跟港城報紙上寫的不一樣,報紙上說....”楊雪莉話說一半,看到周圍圍滿了人,又把話吞了回去,笑笑:“沒什麽。”
李衛東也沒有追問, 對於港城那些報紙的德行,他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報紙上報道的,並不一定是真實的,要想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最好還是要實地調查一番。”
“這是不是就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楊雪莉眨麽眨麽眼。
“呵,你還了解這些?”
“那是當然,從小到大,我可是沒少讀那些著作,雖然洋裝穿在身,我依然是堅定的無產階級戰士。”
“佩服!”李衛東由衷地豎起大拇指。
“不跟你說了,等會老爺爺該收攤位了。”
楊雪莉擠到攤位前,看著老大爺問道:“老爺爺,你能不能幫我捏一個人像。要跟我一模一樣的,要一手拿著書本,一手拿著大刀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