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這是奶粉，魔都光明牌的。我翻遍了整個京城鴿市才找到的。”

廠門口，李衛東騎著自行車剛出門，便被於胖子攔住了。

這貨拎著一個網兜，往兜裡裝有一個黃鐵盒子，神情著實有點得瑟，眉毛都要挑上天了。

當然，就衝他能搞到奶粉這點，就著實有驕傲的資本，誰讓這年代奶粉太稀缺呢！

奶粉是用生牛乳提煉而成的，這年代物資貴乏，人都吃不飽，哪有糧食喂奶牛啊。

特別是魔都光明牌奶粉中有大部分奶源是海外進口的，即使是搞到奶粉票，沒有相應的門路也買不到。

李衛東接過網兜，誠摯地說了一聲謝謝，從兜裡掏出一摞大團結，遞給於胖子。

於胖子看著那些錢，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妹夫，這是我給我妹買的奶粉，要是收了你的錢，那不是打我的臉?”

見於胖子態度堅決，李衛東也不再堅持，“行，等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送一份大禮。”

前兩天李衛東在於胖子家見到一個叫做小齊的姑娘，看那樣子小齊前天晚上是在於胖子家過的夜。

男女朋友住在一塊，在後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這個年代卻很少見。

嗯，還是那句話，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別看於胖子整天吊兒郎當的，為人卻很正直，不會跟街頭的青皮一樣不負責任。

所以，在李衛東看來，於胖子早晚是要跟小齊結婚的。

誰承想，於胖子聽到這話，神情有些尷尬，低下頭目光躲閃。

“啊，結婚.....再說吧，再說吧....”

難道其中有隱情....見於胖子不好意思說，李衛東也就沒再問下去，轉而問起了於海棠的事情。

他從兜裡摸出一個煙遞給於胖子:“海棠的事情，你調查過了嗎?昨兒晚上於莉還在問我。”

於胖子接過煙，攏著手點上，深深的吸兩口，吐出一團白霧，“我讓鵬子調查了，最近於海棠又跟她以前的那個男朋友楊為民和好了，你說的那罐子麥乳精就是楊為民送給她的。”

兩人複合了?李衛東稍稍愣了一下，旋即一想便明白了。

在原著中，於海棠跟楊為民就是一對，臨近結婚的時候，才因為立場不同而分手。

雖然隨著自己的到來，劇情有所改變。

不過跟於海棠並沒有太大的關系，所以兩人重新走到一起，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再說了，最近楊為民當上後勤處物資科的副科長，算是軋鋼廠裡的年輕俊才，也算是能夠配得上於海棠了。

“行，既然是楊為民，咱們也就別操心了。”李衛東點點頭。

於胖子也知道於海棠跟楊為民的事情，笑道:“是啊，年輕人嘛，就是喜歡折騰。”

閑聊兩句，於胖子記掛著賣貨的事情，兩人便分開了。

李衛東拎著奶粉回到四合院，剛進大門便碰到了閻埠貴。

這老貨拎著鐵皮桶，拿著魚竿，一看就知道不是去幹正經事。

“三大爺呐，釣魚去啊?”

“呃，呃....”閻埠貴低著頭回了一聲，剛走兩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扭頭跑回來攔住了李衛東。

他玳冒鏡框後的兩隻小眼睛眨麽眨麽，神情哀求:“衛東，大爺知道你是個好娃子，你能幫幫大爺嗎?”

好娃子.....呵，真是用得著你的時候，好話說盡，不再用你的時候，立馬轉身。

前陣子這老貨還因為沒有幫他做太陽能電池板堵門罵人呢！

李衛東本想直接把他攆走，可閻埠貴看上去有些憔悴，

胡子拉碴的，一雙眼睛掛著重重黑眼圈，眼窩有些下陷。衣服也沒有了之前的整潔和挺括。整個似乎比以前瘦了一圈。“三大爺....你這是怎麽了?晚上偷人去了?”

“嗨！還不是被賈張氏鬧的，賈張氏現在白天睡覺，晚上精神，搞得我們全家整晚都睡不著。”

提起這事兒閻埠貴就有點後悔，前陣子他跟賈張氏一塊搞仙人跳，掙到了一些錢。

賈張氏從那後，算是來了勁頭，非但讓閻埠貴繼續幫她物色對象，還整天把自己捯飭得光鮮亮麗的。

特別是午後要睡美容覺，這一睡不打緊，晚上睡不著了。

再加上賈張氏嗑了止疼片後，精神著實有點活躍，不是唱戲就是大呼小叫。

當然....這種丟人的事情是沒有辦法同李衛東說的。

閻埠貴抿了抿嘴唇哀求道:“我知道你跟秦淮茹同志關系不錯，想讓你去勸勸秦淮茹，讓她把賈張氏接回去。”

“接回去....開什麽玩笑?秦淮茹總算是甩掉了賈張氏這個燙手山芋，怎麽會接回去呢！”

閻埠貴這是自作自受。

當初他要不是貪圖別人的媒人禮，怎麽會因為給賈張氏說媒，而被賈張氏賴上了呢?

李衛東可不是聖母。

再說了，他跟秦淮茹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做不出那種賣戰友的事情。

回到家。

於莉正在做飯，聽到聲響，拎著鍋鏟走出來。

“衛東哥，回來了啊，你先歇會，飯馬上就好，今天我給你做了小炒肉....咦，網兜裡是什麽啊?”

李衛東把奶粉管制從網兜中取出來，擺在桌子上，“於胖子送的奶粉。”

“奶粉....”於莉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女孩子都是小饞貓，她把飯菜炒好後，顧不得吃飯，就讓李衛東幫她打開奶粉盒子。

盒子使用鋁箔封著的，李衛東找來一把剪子，在上面劃出一個十字形的開口，輕輕扯開，裡面全是黃橙橙的奶粉。

挖出一小杓，倒入瓷碗裡，倒上開水，拿快子輕輕攪拌兩下。

奶香味頓時彌漫整個屋子。

“嘗嘗?”

“嘗嘗！”

於莉端起瓷碗，湊到嘴唇邊，小口啜飲兩口。

“嘶...真好喝啊！”

她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看著於莉的樣子，李衛東恍忽看到前世養的那隻小饞貓了。

*

*

*

軋鋼廠宣傳科播音室。

“廣大的工人同志，廣大的工人同志，現在請聽由我給你們帶來的上級最新指示.......”

於海棠激情康慨的念完稿子，端起搪瓷缸子喝口水，潤潤喉嚨，站起身推開門出播音室。

一直在外面看著的宣傳乾事周紅月興奮地鼓掌:“海棠姐，你朗讀得真好！就跟電視上的播音員似的。”

“咳....朗讀是一門學問，要多學多練。”

於海棠微微點頭，拎起帆布挎包，準備下班回去。

周紅月看看沒有人注意這邊，湊到於海棠身旁，小聲的說道:“海棠姐，你那位又來了，正在外面等著你呢！”

“我那位?”

於海棠想了一下，才明白周紅月指的是楊為民。

她的表情稍稍暗澹，秀眉微微皺了一下，澹澹的說道:“我知道了。”

“海棠，你怎麽好像不高興啊。”周紅月雙手豎在下巴下，眼睛中冒出小星星:“楊為民多帥氣啊，年紀輕輕就是副科長了，還是物資科那種緊要部門。咱們廠不知道有多少女工....不，甚至是一些女幹部女大學生都盯著楊為民。”

“並且，楊為民那人多體貼，早晨和中午都給你帶飯，要是我啊，我都會幸福死了。”

在周紅月看來，於海棠就是有點不知足了。

於海棠雖然是宣傳科的播音員，但是由於只是初中畢業生，實際上還是個工人，就跟許大茂差不多。

楊為民是正兒八經的幹部，能夠看得上於海棠，是於海棠的福氣。

不就是長得漂亮一點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周紅月雖沒於海棠漂亮，但是比於海棠多二兩肉呢！

“呵，既然你喜歡，不如我讓給你算了！”於海棠清楚周紅月的心思，澹澹的說了一句，便推門離開了。

“你....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周紅月心思被戳破，氣得小臉發白。

....

於海棠走出宣傳科，早就等在走廊裡的楊為民快步走上來。

“海棠，下班了?”

“嗯....”

“晚上我請你吃飯怎麽樣，我搞到一張老莫的餐票。”

楊為民從兜裡摸出一張紅色票券，在手裡得意的揚了揚。

也難怪他會如此驕傲，老莫的全名是莫斯科餐廳，是京城最上檔次的館子。

位於京城展覽館西側。

服務員和廚師都來自莫斯科。

服務員身穿黑色“布拉吉”連衣裙、外罩純白小圍裙。

廚師頭戴廚師高帽，菜品全是俄羅斯宮廷菜。

內部的設施也是從國外進口的。

餐廳四壁是嫩綠色大理石，明亮的大玻璃長窗上，垂著白色喬其紗和銀灰色天鵝絨的窗簾。

可謂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在京城老百姓燒飯還停留在燒煤球的原始階段，“老莫”餐廳廚房設備已經實現電氣化了。

京城的頑主紛紛為能在老莫吃一頓飯而感到光榮。

當然，如此高檔的地方，吃頓飯的價格也不菲，一般一頓飯要花掉二十多塊錢，等於一般工人半個月的工資。

而且，只是有錢還不行，進到老莫吃飯，還必須出示一種特製的餐票。

一般人壓根沒有門路搞到餐票。

.....

事實上，楊為民為了這張餐票也費了不少勁。

楊為民是從來不會乾賠本買賣的，之所以決定請於海棠在老莫吃飯。

只因為老莫裡吃飯必須得喝伏特加，那是一種高度數的白酒，不勝酒力的女同志喝兩杯，就會醉酒。

只要於海棠喝醉了...

那不是能夠任他為所欲為了?

楊為民自認為是軋鋼廠的青年俊傑，又是楊廠長的遠房親戚，在軋鋼廠誰敢不給他面子?

他從不缺姑娘投懷送抱，這些年也沒少玩小姑娘，卻在於海棠面前吃了癟。

尤其是上一次，兩人分手的時候，於海棠竟然找李衛東來威脅他。

他被李衛東狠狠的收拾了一頓，這件事傳揚出去後，他在軋鋼廠裡好長時間抬不起頭來。

楊為民的那些大院出身的朋友，也嘲笑楊為民是個軟蛋，連一個小小的女工都拿不下，壓根不配在他們的圈子裡混。

恥辱啊！

楊為民從小到大，還沒有受到過這種羞辱。

從那時起，他就暗暗發誓，要讓於海棠跟李衛東付出代價。

李衛東現在是扶貧車間的主任，還跟港城的大人物扯上了關系，楊為民不便於動手。

那麽只能從於海棠下手了。

你說，壞了一個姑娘的身子，再當著全廠的面拋棄她，她會不會因為臉面丟盡而尋短見呢?

介時，李衛東想必也會為當初羞辱他而感到後悔。

一想到於海棠在眾人的鄙視中尋死尋活，楊為民就激動得上下牙齒直打顫，連小腿也有點哆嗦。

楊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興奮。

輕聲說道:“海棠，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嘗嘗莫斯科的宮廷菜，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你也知道，現在老莫的餐票有多緊俏，就算是我也花了不少功夫才搞到的。 ”

“不用了，上次麥乳精的事情謝謝你了，等我發了工資會還你的。麻煩你讓開，我得回去看看我姐姐。”

於海棠不清楚楊為民的心思，只是想著於莉剛懷孕，身為妹妹得好好陪陪她，這才婉拒了楊為民。

楊為民看著於海棠那俏麗的背影，尤其是那隨著步伐上下抖動的臀部，氣得渾身直打哆嗦，雙眼也通紅了起來。

“於海棠，你.....”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楊科長，你有老莫的餐票啊?我早聽說老莫裡有外國菜，想去嘗嘗，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楊為民回過頭，只見一個年輕女孩站在他跟前，用飽含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女孩頭髮燙成大波浪，散皮在肩膀上，飽滿的身材即使是滌綸外套也掩蓋不住，外套的扣子幾乎被頂開了，裡面露出紅色的毛衣。

這女孩雖然相貌沒有於海棠好看，鼻梁有點塌，眉毛也有點粗，但是身材得勁啊。

而且還會打扮，小臉被雪花膏塗得發白，身上散發出濃鬱的香味。

特別是她被楊為民盯了兩眼後。

那欲拒還迎，嬌羞欲滴的小模樣，讓楊為民心中一陣季動，忍不住吞咽一口吐沫。

“你...你是?”

“啊，忘了介紹了，我是海棠姐的同事周紅月。”周紅月說話間微微挺直胸膛，讓本錢顯得更加龐大。

“海棠姐有事要忙，今天我就陪你吃飯吧?”

她把陪字咬得很重，楊為民立刻會意過來。

“行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