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靈州城的事情,林平之帶著王朝與吳忠師徒返回了李俊堡,路過曾家村堡的時候,林平之將吳忠師徒交給馬漢安排便返回了府邸。
剛剛回來喝了口水,馬管家便來匯報,昨日周昂曾經來過李俊堡,因林平之不在,留下了一封信便走了。
林平之拆開信看了看,面上不禁浮現出笑容,現在他對安惟學的事情已經有了幾分把握,心頭大定,提筆用暗語給周昂寫好回信配了一個精細的夜不收給周昂送去,隨即回到後院找道羅祥。
羅祥見林平之神色輕松,笑道:“二弟,看來你靈州之行收獲頗豐。”
林平之歎了口氣道:“大哥,這個小弟還真不知道怎麽說。”他喝了口茶,將靈州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猜測逐一講述了一遍。
羅祥聽的眼神變幻不停,最後咬牙道:“二弟,你有把握那些男童是被安惟學給糟蹋死了?”
林平之點頭道:“其實大哥心裡應該也有猜測了。”
羅祥冷聲道:“不錯,你的猜測應該不會錯。這些正人君子,每日說的都是仁義道德,但一肚子男盜女娼。特別是這種當禦史的,個個更是肮髒不堪,都說我們閹人卑鄙奸邪,實則與這些豺狼相比,我們簡直就是聖賢之人了。”
林平之有些不好接羅祥這個話,太監和文官歷來就是水火不同爐,太監的身體殘缺,心理多少也會受到影響,文官嘴上掛著仁義道德,必須在人前壓抑自己的性情,心理也健康不到哪兒去,特別是安惟學這種禦史言官,更是天天站在道德製高點上以道德典范自居,心理扭曲的更為厲害。
微微頓了頓,林平之想了一下措辭,低聲道:“大哥,此事我看足矣逼反了安惟學,就算他不反,一旦把此事捅給安化王,安化王必然以此要挾安惟學,只要我將錦衣衛的暗樁安排出去,就算介時安惟學想死,我也能給他扣一個從賊不密畏罪自殺的帽子,到時候內閣與六部九卿再想對天子逼宮就沒那麽容易了。”
羅祥撫掌大笑道:“高!二弟此計大妙。”他目中寒光一閃,“不過最好還是將那老家夥逼反,倒時候為兄要親自炮製於他,這個老東西在京城的時候就時常與皇爺作對,動不動就給皇爺難堪。大哥這次也好給皇爺出一口氣。”
林平之自無不可,又和羅祥細數了一些細節,羅祥又給林平之指出了幾處不足之處一一補足,這一談就是整整一夜,直到次日天明,林平之才告辭回房休息了。
一直到了未時,林平之才打著哈欠從房間裡面出來,見到馬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
見林平之出來,馬管家上前道:“大人,周指揮使來了。”
林平之聞言不敢怠慢連忙趕到大堂,同時呵斥王朝等人不馬上向自己匯報。
周昂連忙笑道:“林老弟萬勿怪罪王朝等人,是老哥不許他們叫你,你昨日剛剛從靈州回來,又操勞一夜,勞苦功高,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林平之明白他的意思,揮手讓王朝等人出去,隨即將周昂引進二堂關好門戶。剛一進門,周昂就走到林平之近前急切的低聲道:“老弟,成了?!”話音中已經微有顫音,要知道,周昂這次準備追隨安化王造反也是報了必死之心的,畢竟造反的成本太高成功率又太低,但是如果安惟學這種高級文官投靠安化王則成功率必然大漲,要知道安惟學的這個身份太特殊了,副都禦史就相當於大明朝輿論的導師,而安惟學還是當代大儒,
他的投靠直接就會給安化王造反的合法性與合理性抬上幾個台階。要知道,昔日成祖發兵靖難的時候,建文朝可沒有一個文官相隨,如今一旦安化王起兵不但有文官相隨,還是如此高位的文官,已經無形中壓了成祖一頭,這可不是捅破天的大事。 如此大事,也不怪周昂見到林平之的密信連忙跑來密會。林平之點點頭,微笑道:“王爺齊天之福,林某已經掌握了安惟學的死穴,如果王爺拿住他這個把柄,不怕這個老家夥不肯就范,否則他的下場就是丟官罷職掉腦袋,還要遺臭萬年。”
周昂一聽大喜過望,他對林平之所說的丟官罷職掉腦袋倒不以為然,這些文官他也算看清楚了,雖然一個個的欲壑難填貪生怕死,但是如果讓他們造反他們寧可去死也不乾,因為他們還要他們那個臭名聲,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的名聲,無論他們在背後做多少損陰喪德的缺德事,他們始終把自己塑造成為道德典范。他最在意的是林平之那句會讓安惟學遺臭萬年,當下顫聲道:“當真如此?”
林平之微笑著從懷裡取出一疊案卷遞給周昂道:“周大人一看便知。”周昂連忙一把抓過,急不可耐的回坐到太師椅上仔細看了起來,第一眼周昂便是大吃一驚,隨即目不轉睛的看了下去,越看周昂面上驚喜之色越重,看到最後雙手甚至於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在十幾頁的卷宗上,詳細的記錄著安惟學如何為了滿足自身肉欲,在寧夏府四處派人拐走男童,隨後供自己淫樂後虐殺,埋屍於府邸的後菜園中。從正德五年的一月初至今,林林總總一共有二十三名男童被其殘害致死,幾十個家庭支離破碎,一筆筆一字字皆是血淚。
看過了三遍之後,周昂努力平複下來劇烈的心跳,看著林平之道:“林老弟,如此大事,老弟確認無誤?”
林平之斬釘截鐵道:“周大人放心,錯不了,這點本事我錦衣衛還是有的。”其實他現在根本沒抓到什麽實證,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要讓周昂深信不疑,反正無論如何安惟學也是必須要逼反或者逼死的。 不過這些卷宗卻不是林平之編造的,所有的受害人都是真實存在的,失蹤的時間地點也毫無錯誤,安惟學後院菜園更是鐵打的事實,只不過沒有實證,故此林平之將這幾點用演繹的方法提前寫好了案卷,本就是為了給安化王看的。至於證據,林平之自然有辦法拿到,所以自己也不過就是早一點寫出來罷了。
周昂將案卷仔細卷好抓在手裡,仰天大笑道:“王爺洪福齊天,老弟,你此次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王爺必有重賞。”
林平之笑道:“這是林某應盡之責,既然投靠了王爺,自然要為王爺盡忠,這也是為了小弟自己。”
周昂笑了一陣道:“老弟明白就好,如此老哥便不在此多留了,我這就去給王爺報喜。”
林平之笑道:“周大人代林某對王爺問好,另外林某已經在安惟學府邸周圍密布暗樁,在合適的時機再將安惟學一舉拿下,介時安惟學不過就是王爺砧板上的魚肉任由王爺拿捏麽?”
周昂狂笑道:“不錯,這個老家夥,天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誰知道居然是如此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子倒是要看看,等他的面具被王爺揭開之後會是一副什麽樣子。”
隨即對林平之一抱拳:“林老弟,老哥先走一步,自從你出了這個妙計之後,王爺最頭疼的就是這個油鹽不進的老家夥安惟學,現在能將此獠拿下,王爺必然龍顏大悅,老哥這就去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林平之送周昂到門口,看著合不攏嘴的周昂飛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