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堂中所有的人呼吸似乎都已經停止了,幾十雙眼睛均盯著這個將任我行按在身下的白衣面具人。每個人都在盤算此人是誰,是敵是友,嶽不群雖然面上竭力做出鎮定的表情,但是目中卻透露出狂喜之色,心中更是一片火熱,心中默念:“好弟子啊,這才是我嶽不群的弟子,平之這孩子果然有種,自從上山後一直默默無聞,今日卻一鳴驚人,一招拿下任我行這魔頭,日後誰還敢說我華山派武功不行?哪個還敢說我華山派和魔教妖人勾結?看看這將江湖色變的任大魔頭,現在還不是像一隻小雞崽兒一樣讓我徒兒掐著脖子麽?而且還是單手,真真是我的好徒兒啊。”但轉念又不免為林平之擔心,當下心中七上八下糾結不已。
任我行此時被林平之按在身下,雖然因穴道被點口不能言,心中卻是大罵不止,從林平之點住自己穴道的內力判斷,這白衣人武功稀松平常,自己拿下他甚至不用三招,但是自己當時在和方證動手已經是竭盡全力,算計了半天才想到這個萬無一失的法子,每一個步驟都計算的恰到好處,但是正因為計算的太過精妙,也導致這幾個步驟絕對不能有任何的變化,可以說,當時自己的動作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反應速度,即便林平之是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人,即便自己已經看見林平之對自己出手,自己還是不得不繼續自己的動作,毫無防備的被林平之拿下,沒想到最終最大的優勢反而變成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父女連心,任盈盈最先反應了過來,大聲叫道:“卑鄙無恥,快放了我爹。”
林平之冷笑道:“日月神教之中,也有正人君子麽?”他故意改變了聲音,又有面具遮擋,無人認出他的身份,任盈盈不僅語塞。
向問天道:“方才明明說好公平比武,閣下出手偷襲,是何道理?”
林平之不屑道:“我又沒幫著老和尚打架,只是這個老東西突然偷襲我,我還不能還手?”當時他出現在余滄海身旁,任我行一掌落下,實在難以分別是否對他出手,他如此之說卻也不無道理。
向問天道:“先請閣下放了任教主,我們再計較。”
林平之卻根本不理他,只是低頭看著任我行噴火的雙眼,淡然道:“你為什麽這麽盯著我?哦,你敗得不甘心是不是?因為我用的不是真功夫,告訴你,以後學著點兒,若使用真功夫就不算本事了。我打架是從來也不用真功夫的。”任我行氣得簡直要吐血,但是旁邊眾人聽到林平之的話卻有幾人陷入沉思,林平之的確好像一點真功夫也沒有,完全是靠投機取巧。但若沒有一等一的真功夫,又怎能這麽樣投機取巧?時間又怎能拿捏的這麽準?出手又怎會這麽穩?這不但手上要有真功夫,腦袋裡面更要有真功夫。
此時正道人物自然是喜形於色,向問天和任盈盈則是面如死灰,任盈盈忽然開口道:“閣下想來也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此藏頭露尾連個真身都不敢露,莫非是有什麽見不得人之處?是英雄好漢就放了我爹,咱們比武定勝負。”
林平之看也不看任盈盈,忽然轉頭對向問天道:“向左使,這個任盈盈真是你們魔教的妖女?”
向問天不明所以,但看了看林平之掐著喉嚨的任我行,還是強壓怒氣道:“任大小姐是我日月教的聖姑,可不是什麽妖女。”
林平之道:“哦,聽任大小姐說話,我還以為是那個名門大派出來的呢,真真辱了魔教的名聲。
” 向問天怒道:“閣下這是要與我日月神教為敵麽?”
林平之話也不說,忽然伸出一直空著的右手,猛地一記耳光扇在任我行的臉上,清脆的耳光卻像驚雷一般響在眾人耳中,向問天和任盈盈固然是目眥欲裂,正道人士包括嶽不群也是目瞪口呆,須知任我行橫行江湖的時候,連武當掌門衝虛道長在江湖上還名聲不顯,此時卻被林平之如此羞辱,要知道江湖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如此折辱一個武林高手卻是極其罕見,更不要說是日月神教的教主這樣的人物了。向問天張嘴怒喝:“住手!”林平之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抽在任我行臉上,他打的並不重,但是足以讓任我行雙頰各印上一個完美的手印。
任盈盈一把拉住向問天,忽然雙膝一軟,向林平之盈盈下拜道:“剛剛是我和向叔叔多有得罪,還請閣下見諒。”
林平之這才放下手,淡淡的道:“這還像句人話。”
隨即看向向問天,向問天滿面通紅,但最終還是跪下道:“剛才向某無禮,在此向閣下賠罪。”
“阿彌陀佛。”忽然方證大師出聲道,“這位施主,多謝剛剛出手相助,不過我和任先生雙方已經約定三局兩勝,如今閣下出手似乎有欠妥當之處。”
林平之淡然看了一眼方證大師,開口道:“方證大師,你們剛剛定規矩的時候有我麽?”方證大師一愣道:“沒有施主。”
林平之又道:“任我行是向問天和任盈盈一方的人,還是大師一方的人?”
方證大師道:“自然是向施主和任大小姐一方的人。”
林平之淡淡的道:“那為什麽不見他們來求我放了任我行,反倒是大師急不可耐?”
方證大師一愣,忽然滿面通紅登時語塞,林平之的話雖然聽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內含的殺機實在太重,剛剛向問天和任盈盈雖然對林平之喝罵,但是卻自始自終沒求過林平之放了任我行,現在被林平之這麽一說,真的好像是方證大師已經站在魔教一方了,這個性質就不是鬧著玩兒的了,一個對答不好,少林派的聲譽就算是毀了。一旁的左冷禪本見方證大師要林平之放了任我行心中大是不滿,任我行與嵩山派宿怨頗深,如果讓任我行逃出生天,對他們嵩山派可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是方證大師素來是正道魁首,他也不好插嘴,現在看林平之不但沒放了任我行,還給了少林方丈如此大的一個難看,不禁心花怒放,要知道,嵩山派雖然沒被少林派壓死,但是這幾十年在少林寺眼皮子地下,日子也過的不是那麽舒爽,如今看到少林方丈吃癟,左冷禪頓時老懷大暢,但畢竟同為正道三大高手,同時左冷禪也起了拉攏林平之的心思,於是拱手道:“這位少俠所言極是。”在場的都是武林高手,雖然林平之戴了面具還改了聲音,但是眾人都能聽出來林平之年紀不大,故此左冷禪將之稱為少俠。
隨即左冷禪上前一步道:“剛剛任我行憑借方證大師的慈悲心腸施展詭計暗算,結果被這位少俠所擒,可謂因果報應。方證大師雖是一片慈悲心腸,但是用在魔教妖人身上卻是不妥,所謂除惡務盡,如今任我行已經被少俠擒住,我們只要擒住向問天和妖女任盈盈即可。”
向問天開口道:“左掌門,我們之前有過約定,現在你們想毀約麽?”
左冷禪冷笑道:“左某豈是你們魔教那等那食言小人,現在只要你二人勝了我和衝虛道長自然還是可以離開。”
向問天道:“但是我們任教主。”
左冷禪笑道:“你們任教主是這位少俠所擒,與我們毫無乾系,如果你們可以,不妨去求這位少俠。但是如果你們兩個都拜在我和衝虛道長手下,就算這位少俠大發慈悲放了任我行,恐怕也是哼哼哼。。。”
他沒再說下去,但是內中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向問天咬牙道:“但是第一場我們任教主贏了方丈大師。”
左冷禪笑道:“你們任大教主都被人家少俠生擒活捉了,你還有臉說贏了。 ”
方證大師忽然道:“阿彌陀佛,雖然任教主被這位少俠所救,但是老衲卻是拜在任教主手下,這一場,的確是我們輸了。”嶽不群道:“方丈大師只是一念之仁,才遭奸人所算。”方證道:“阿彌陀佛。任施主心思機敏,鬥智不鬥力,老夫原是輸了的。”言語間面現慈悲之象,擺明了是不想佔這個便宜,果然是一派有道高僧的形象。
左冷禪面色一冷,強笑道:“既然大師如此說,那麽此戰便算我們輸了。”
忽然而聽到“啪”的一聲響,原來林平之又扇了任我行一個耳光,向問天怒道:“閣下為何還要羞辱任教主?”
林平之冷笑道:“你這老兒為什麽要把發髻散開?”
向問天怒道:“頭髮長在我的頭上,我散不散發髻和你有什麽關系?”
林平之冷冷的道:“那任老兒落在我的手上,我羞辱不羞辱他又有你又什麽關系?”
向問天怒不可遏:“任教主是我們日月神教之主。”
林平之目光一寒,忽然左手一緊聲音如冰:“本少爺是任我行老命之主。”任我行當即面色赤紅呼吸困難。
任盈盈面色大變,再次跪下:“少俠且慢,少俠有何要求但講無妨,只要可以做到,小女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林平之道:“你倒是奸猾得很啊,連給那個令狐衝治病你都網羅了手下一眾高手,現在為了救你爹,你才僅僅說你自己去做,你到底是不把你爹放在心上呢?還是認為本少爺是個傻子?”
任盈盈聞言,目中卻閃過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