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整了整衣襟,開口道:“小子以為,目前我們各派實力過於分散,現在五嶽等於去掉了一個半,雖然貌似實力弱小了,但卻好似毒蛇蟄手壯士斷腕,以斷去毒肢而換來新生,所以小子以為,現在卻是我們四派的好機會。。。”
天門怒道:“林小子,婆婆媽媽半天的正事還不說,吊什麽胃口,你平時不是這樣啊,怎麽越到關鍵時刻越是磨磨唧唧的。”
魯連榮目光一閃,道:“天門師兄勿惱,我看林小子是有什麽顧及。”
天門沒好氣道:“有什麽顧及,難道我們幾個老家夥還能和一個孩子置氣,除非是這小子打算滅我們道統。。。”天門忽然一驚,閉上了嘴巴,能做到一派掌門的無論脾氣有多麽暴躁,但是絕對沒一個傻瓜,更沒一個飯桶。過了半晌,天門盯著默默無言的林平之,遲疑的開口道:“林小子,你小子該不會是真的。。。”他看著林平之還是默默無語,臉色逐漸由紅轉白,又由白變紅,忽然怒吼一聲:“你個小兔崽子,你還真是憋著這份壞心思呢,老道踢死你!”說著就往林平之身上撲,還好他旁邊的玉磬子和陸柏一左一右把它牢牢的按住,玉磬子急道:“天門師侄,稍安勿躁,你剛剛也說了,就算林小子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也不會著急的。”
天門怒道:“但是師叔,這小子要滅了我們泰山道統啊,我非得劈了他不可!”
玉磬子也是薑桂之性,登時大怒,大喝道:“天門,你好歹也是泰山一派的掌門人,現在我們幾派開會,一個小輩說了幾句話,還沒說明白你就要打要殺的,還有沒有一個當長輩做掌門的樣子?而且林小子什麽時候滅了我泰山道統,就算退一萬步,林小子打算這麽乾,但是現在幹了麽?就算再退一萬步,他幹了,乾成沒有?再說了,這裡有左掌門和嶽掌門在此,什麽時候輪到你教訓華山派的弟子?”
天門也不是渾人,登時面色一整,身體也軟了下去,陸柏和玉磬子也放開了雙手。天門正理一下衣服,對林平之一拱手道:“賢侄,師叔無禮了,請賢侄見諒,還請賢侄講話說的再明白些,免得師叔不懂犯渾。”
林平之連忙還禮,口中連道不敢,心中卻是冷笑不止,泰山這對叔侄果然是好搭檔,一唱一和,表面上看玉磬子是在教訓天門,更是為林平之出氣,實則一直在強調泰山派絕不會同意和其他門派合並,最後更點出來左冷禪和嶽不群,再強調自己是華山派弟子,天門無權處罰華山弟子,那自然其他門派更無權對泰山派指手畫腳了。天門道人開始看似莽撞,實則已經再給玉磬子反應時間了,否則以他的功夫真的要動手又怎麽可能輕易讓玉磬子和陸柏就給按住,其實他是擔心華山派和嵩山派以及衡山派已經商議妥當,自己孤掌難鳴,故此演出了這麽一手苦肉計,所以說是苦肉計,天門一個掌門,在這麽多人面前被嵩山派的陸柏和本門師叔按住,無論如何這個醜是出了,但出醜總比動手丟命強,林平之不得不承認,這是天門能找到的最好的辦法。
林平之心中暗歎,看起來泰山派始終都是個麻煩,不過有麻煩是必然的,就看如何去解決麻煩。林平之見天門歸座,開口道:“其實天門師叔是誤會小子了,小子豈敢提出如此無禮之事,小子只是感覺,目前五嶽劍派已經不再適合我們正道,與其如此,不如破舊立新,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組織。”
天門此時心情才算稍稍平複,
但是心中並不踏實,因為真的如此簡單,林平之剛剛絕對不會是那種表現。 果然林平之繼續道:“這個新的組織,小子認為應該有一個新的組織形式,首先,他不是一個單獨的門派,也就是說,嵩山派、泰山派、南嶽衡山派和我華山派還是以前獨立的四派,但是在這個四派基礎上,我們建立一個新的聯盟,然後這個聯盟對各門各派的內務都不會乾預,但是涉及到任何的江湖爭鬥則必須統統進退。”
陸柏忽然開口道:“這和之前的五嶽聯盟沒有區別啊?”
林平之笑道:“陸師叔,小子的話還沒說完,不過陸師叔既然問了,小子就問陸師叔一個問題,請問陸師叔,少林寺為何如此強大?”
陸柏笑道:“少林寺無論是高手數量,武功秘籍還是門人弟子,在江湖上都穩居第一,這樣的門派不強就沒天理了。”
林平之笑道:“那麽請問陸師叔,少林寺在哪裡?”
陸柏嗤笑一聲:“當然是在少室山。。。”他忽然呆住了,不錯,林平之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因為冀北有少林寺,四川有少林寺,福建、廣東都有少林寺,所謂的嵩山少林寺,其實只是他們所稱的少林總院。
天門叫道:“林小子,你還說不是要滅我道統。。。”
玉磬子一把按住天門,開口道:“平之,說下去。”
林平之笑道:“天門師叔稍安勿躁,待小子把話說完再任由師叔責罰。”他轉頭對陸柏道:“陸師叔也是想到了,少林寺其實早就已經遍布大明,故此他才有強大的力量,我四派分屬天南海北,可以說利弊各半,有利者是我們可以更多的掌握情報以及資源,弊端則是距離太遠難以溝通。所以小子的意思是盡可能的揚長避短,我們新建的聯盟在很多地方都要進行革新,首先是在聯盟的管理上面,以前左師叔任盟主的時候,雖然表面上看是一言九鼎,但是每次的行動都只能指望著嵩山派的眾位師叔和師兄弟出力,與其說是在行使五嶽劍派的盟主權力,不如說是在行使嵩山派掌門的權力,每次雖然是打著五嶽盟主的令旗,但實際上還是靠著嵩山一家的實力以力壓人,最後即便把事情做了,不但要出錢出人出力,搞不好還要背黑鍋挨罵,說句難聽的話,左師叔這個盟主其實和一個擺設沒有區別,只是依靠一派的實力硬扛著,頂著地主的帽子乾著長工的活。”說到此處,林平之轉頭道:“左師叔,小子言出無狀,但現在是我幾派的生死存亡之際,還請左師叔大人有大量,萬望海涵。”
左冷禪面色鐵青,林平之那一句擺設讓他自尊心大受打擊, 但是仔細一想卻不得不說林平之說得對,故此心中雖然難受但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平之所言不錯,老夫自家事自家知,這些年老夫花了多少冤枉錢就背後挨了多少罵。”
陸柏面沉似水,他是帶著令旗外出最多的太保,沒人比他更清楚林平之所說的話了,此前倒是沒什麽感覺,今日聽到林平之所言,真的如黃呂大鍾,面上更是發燒,心中暗想:“難怪左師兄看重這小子,過有過人之處,枉我自認機智,這麽多年居然沒發現如此大的漏洞,如此下去我嵩山派所謂的並派就算成功也是鏡花水月。”想到此處,陸柏躬身一禮:“林賢侄,師叔受教了。”
林平之微微閃身,但是受了半禮,他今天所說的話當得起陸柏一禮,如果是其他時候也許他會推辭,但是此時他所說的乃是事關四派合並的大事,謙虛固然重要,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威信。
嶽不群目光閃爍,忽然對左冷禪一禮道:“左師兄,嶽某昔日只見到左師兄的蠻橫霸道,今日細思,才體會到左師兄多年來的難處,嶽某在此向左師兄道謝了。”
左冷禪鼻子也有些發酸,沒想到這麽多年,了解自己苦衷的不是自己的師弟們,甚至連自己都沒了解到,反而還樂在其中,而這個華山的小子卻了解到了,見嶽不群行禮,連忙回禮道:“嶽師兄言重了,左某也是多有不妥之處,也望嶽師兄見諒。”兩人相視一笑,未在開口緩緩坐下。這樣的人不是不善言辭之人,但不是多話之人,有些話說到了,明白了,理解了就足夠了,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