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寘鐇有意的帶動下,午宴逐漸開始變成諸人開始吹捧林平之,林平之也是不斷的點頭謙遜兩句,心中卻是暗罵不止,最後這頓豐盛之極的午餐林平之連半飽都沒混上。午宴散後,因為朱寘鐇已經說過留眾人晚宴,自有王府太監分別帶著幾人先去客房午休。在林平之被帶走後,朱寘鐇問幾位智囊的看法,孫景文道:“陛下,學生看此人雖然年輕,但不是胸無城府之人,不過卻也無妨,諒他一個小小的百戶官,露水大的前程,只要陛下禮賢下士,不愁他不就范。”
史連道:“關鍵在於他的鷹犬身份,需知朝中文臣一直對廠衛鷹犬欲除之而後快。弘治一朝,廠衛鷹犬已經被打壓的無法動彈,現在那昏君妄圖重新抬舉鷹犬,必為朝臣所厭惡。如今只要林平之倒向王爺,然後反戈一擊,由他這個昏君昔日的鷹犬來揭發昏君的暴行,必然會對昏君的聲望造成巨大的打擊,六部九卿也會趁機發難。這對陛下的大事有百利而無一害。”其他眾人也紛紛點頭應和。
當晚,王府的宴會廳燈火通明歡聲笑語,此時酒桌之上的菜肴比之中午更是豐盛的過分。開宴之時朱寘鐇宣布酒席之上不許談國事,故此這頓飯比中午吃的更加歡暢,林平之也總算有機會填飽肚子了。在宴席上,朱寘鐇向眾人頻頻敬酒,在座之人自然不敢駁王爺的面子,林平之也喝了不少,到後來,周昂、何錦以及孫景文又以各種理由紛紛勸酒,林平之終於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次日黎明,林平之在夢中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回憶起昨日之事也覺得奇怪,以自己的功力,即便飲酒也不應醉成如此這般模樣。心中奇怪,又不知現在身在何處,便撩開被子準備出門查看一下,不過移動之間卻發現大大的不對,連忙坐起身形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此時林平之不僅弄清楚自己赤身裸體,身邊還躺著一個女人,也是光條條赤裸裸的一絲不掛,轉動之間肌膚相親頗有異樣的感覺,而且是極其異樣,這個女人美貌絕倫好似天人。這樣的美女無論是那個男人見到都會忍不住看第二眼,去仔細的看一看她為什麽這麽漂亮,仔細看看這麽美麗的女人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是哪裡。但是林平之絕沒有看第二眼,因為他發現了這女人身上更難得的一點——這個女人全身冰冷好似冰塊,與她肌膚相親好似在蹭著一塊死肉。不錯,這個美貌女子正是一具屍體。
林平之還未回過神來,忽然房門被人打開,一個王府太監滿臉賠笑的走了進來:“林大人醒了麽?小的奉命前來。。。啊!不得了了!王妃被人殺了!!!”這太監猛然臉色大變,連滾帶爬的向外跑去。
林平之隻感覺五雷轟頂一般,頓時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陷阱,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王府的反應雖然比不上紫禁城,但是也絕對不會差到哪兒去,那太監的聲音還未落地,已經有十數個王府護衛衝了進來,每人都是弓上弦刀出鞘,還有兩個侍衛手中拿著火銃,火門已經打開,黑洞洞的火銃口對準了林平之。
一個為首的侍衛道:“此人乃是王爺的貴客,沒想到卻是如此喪心病狂,你們快點去稟報王爺。”那人還未離開多久,朱寘鐇面色鐵青的帶著孫景文和兩名護衛走了進來。
“林平之,本王敬你是個少年英雄,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奸殺本王的女人。”怒不可遏,換誰都看的出來,王爺真的心痛已極。
就在此時,
又是一陣雜亂的步伐,有兩個護衛引領著周昂幾人衝了進來。 周昂進門就跪在朱寘鐇面前,叩頭道:“王爺,此時必有蹊蹺,末將懇請王爺息怒,好好細查此事。”朱寘鐇怒道:“蹊蹺?能有何蹊蹺,在本王的府內,出了這種事情,還能有什麽誤會?”
周昂之時叩頭道:“王爺,周昂以性命擔保,林兄弟絕非淫惡之人,請王爺且息雷霆之怒,末將保證還王爺一個滿意的答覆。”說罷叩頭不止,何錦與丁廣也叩頭不止,口中皆是願意滿門老小的身家性命為林平之擔保,此情此景真可催人淚下,連王府侍衛中都有人心中暗歎,自認為交友如此真是死也瞑目了。唯獨當事人林平之,不但沒有絲毫感動,反而感覺怒火中燒,他現在如何還不明白自己被這幾個人給陰了,不過現在這種情況,證據十足,又是在王府之內,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更何況自己現在全身赤裸,自己現在除了閉嘴看他們演戲啥也乾不了。
朱寘鐇渾身顫抖,終於是在孫景文的勸說下逐漸平息了怒氣,冷冷的道:“好,周昂,本王就讓你們幾個去查,但是只有一天的時間,如果晚上沒有給本王一個完美的答案,哼哼,錦衣衛,好大的名頭。”他沒在說下去,轉身帶著侍衛離開。
這樣,房間裡面就之聲下周昂、何錦、丁廣和孫景文四人,嗯,還有現在還躲在被子裡面一絲不掛的林平之。
周昂乾咳了一聲道:“林兄弟,怎麽搞成了這樣?”
何錦之前有被林平之敲詐的過節,此時見林平之的窘態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假惺惺的道:“林兄弟,哥哥也是過來人,年輕人想那事兒也正常,但怡紅院裡也不是沒有,你想要和哥哥說嘛,幹嘛如此不要命,王妃雖然是絕色,但。。。咳咳咳。”周昂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嚇得他趕緊閉嘴。
林平之忍無可忍,也不管自己穿沒穿衣服了,乾脆直接把被子猛地掀翻到地上,隨即跳起來破口大罵:“你們幾個混蛋算計了老子還有臉裝好人,老子也他娘的不活了,先拉你們幾個混帳墊背。”說罷飛身直撲孫景文。
孫景文是個賣嘴的書生,見林平之撲來當即嚇得面色蒼白,好在周昂和丁廣左右齊上,接下林平之兩掌,只聽砰的一聲,周昂連晃了幾晃,而丁廣全身骨頭格格直響。林平之也被二人合力打的倒退三步後背撞在床沿,嘩啦一聲堅硬的黃花梨羅漢床被撞塌,那女屍也滾了下來。
周昂心中暗凜:“這林平之中了王爺的秘藥,居然還有如此功力,朝廷鷹犬果然不可小覷。”連忙向上一步大喝:“林兄弟,你就算要打架也應該先穿上衣服吧?”
林平之眼光一掃,也不由得面上一紅,惡狠狠的瞪了幾人一眼,連忙在一旁找到自己的衣服手腳麻利的穿戴起來。
待最後一根衣帶系好,林平之冷冷的看向幾人。周昂乾笑一聲:“林老弟,現在我們能談談了麽?”
林平之冷笑一聲道:“說吧,你們想要什麽?”
周昂挑起大指讚道:“林老弟果然不愧是被王爺看重的人物,果然機智過人。”
林平之不耐煩的打斷他:“這種事兒連傻子也看的出來,周昂,廢話少說,到底要老子幹什麽?”
周昂略顯尷尬道:“林老弟,此地並非講話之所,我們換個地方談怎麽樣?”
林平之面色陰冷:“隨意,反正老子已經被你算計了,你們說了算。”
周昂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林平之向前便走,走了兩步,忽然身子一轉抓起那具掉在地上的美豔女屍,右手猛地一掌擊在女屍臉上,一聲脆響打的女屍面骨碎裂五官挪移,隨即林平之化掌為拳將那女屍打的胸膛塌陷,最後左手一抖將女屍拋出撞在牆上,咯吱吱一陣響動,女屍四肢骨頭全部粉碎。
這幾下電光火石快的嚇人,將門口的四人驚得呆若木雞,他們實在想不到林平之為什麽會忽然對這個女屍動手。
林平之抓起一條枕巾擦了擦手,隨手一丟,淡淡的道:“老子心情不好,不先出口氣,怕等等忍不住打死你們幾個雜種。況且這娘們能夥同你們汙蔑老子,無論死活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萬一是吃了藥或者使用什麽邪術假死我就讓她面目皆毀全身癱瘓,要是死了老子也不能讓她死的漂漂亮亮。”
四人脊背發涼:“這鷹犬果然心狠手辣,可憐神尼的這位弟子,自告奮勇服用了秘藥來陷害這林平之,結果卻白白落得這麽個下場。早知道如此,在把她抬來之前,我們應該先享用一下,可惜可惜!”
周昂幾人被林平之這手搞得心驚肉跳,周昂平複了一下情緒,強笑道:“林老弟果然是恩怨分明,請。”說罷將林平之請入旁邊的一間廳房。林平之進了廳房,也不理周昂四人,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取過桌上的一壺茶也不往杯裡倒,直接將壺嘴傾斜喝了起來,他從昨夜飲酒後至今沒喝水,嗓子乾的厲害。他倒也不在意對方下藥,畢竟戲法已經演過了,該上正戲的時候了,沒必要這個時候下藥。
周昂等人卻沒說話,剛剛林平之的行為太邪了,震得他們心神有點亂,連朱寘鐇頭號智囊以能言善辯的再世張良孫景文都沉默不語心裡不斷盤算。轉眼一壺茶喝完,林平之將茶壺往地上一摔——粉碎。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林平之一聲怒喝。
還是周昂咳嗽了一聲道:“林老弟,稍安勿躁,請暫且給哥哥一點時間,讓哥哥將話將完。”他微微一頓,繼續道:“林老弟也很清楚,我寧夏現今到底是和狀況,不錯,如果我們想改變現狀,找王爺出面的確是一個方法,但是你我都很清楚,王爺一旦出面,他勢必面臨奪爵削藩的境地。林老弟在寧夏幾日時間便殺盡了府城的青皮地棍,可謂大快人心,老哥哥也知道老弟心系百姓,但是林老弟,你畢竟只是一個人,而全寧夏,甚至於說整個大明有無數被欺壓的百姓,你又能救得了幾個?”
林平之目光閃動,忽然喝道:“周昂,你們想反?”
周昂被林平之喝的有些語塞,畢竟這個話讓他直接說出來還是有些困難,一旁的孫景文道:“林大人切勿發怒,我們和王爺對大明都是忠心耿耿,所不滿者只是對現在的朝綱不振百姓苦難。林大人不說其他,拿你來說,你到寧夏後,開荒田除惡霸,所作之事無一不是利國利民,但是只是因為那周東度仰仗閹賊劉瑾之勢,便對你處處排擠,更發動其朝中同黨對大人造謠汙蔑橫加指責。”他從懷中掏出一疊文件交給周昂,示意周昂交給林平之,他現在是不敢靠近林平之了。周昂將文件遞給林平之,林平之打開一看,原來是百官彈劾自己的奏章被人抄錄的副本,雖然林平之早就從羅祥處得到自己被彈劾的事情, 但是具體彈劾的內容卻並不太清楚,此時當真看到裡面的內容,還是不由得氣的面色鐵青。
看完最後一封題本,林平之將文件放在桌上,看著四人道:“連呈給皇上的題本都能弄來副本,安化王爺倒是神通廣大。”
周昂笑道:“林老弟,王爺之能豈是我等可以揣度,如果不是有十分把握,又豈敢拉老弟這個錦衣衛新秀進來。”說起來,其實周昂一分把握也沒有,他與何錦丁廣之所以上安化王的賊船,說到底是因為從安化王手裡拿了太多的好處還不起,沒辦法不得不硬著頭皮乾,但是現在在拉人,沒把握也要說有把握,再說了,就算不成,多拉一個人墊背也是好的。
孫景文也道:“林大人,我們如此行為也是逼於無奈,王爺對你青睞有加,如果不然昨夜趁你酒醉一刀砍了豈不簡單?無奈王爺愛才之心太盛,還說只要老弟肯投靠,任何條件都可以隨意提。”
林平之沉默不語,只是目光不停的閃動,周昂幾人也不再作聲,給林平之思考的時間,他們也知道,除非死,否則林平之別無選擇。過了半晌,林平之開口道:“要我做什麽取信於王爺?”
孫景文松了口氣,和周昂相視一笑,開口道:“林大人客氣了,王爺愛林大人的才乾,何須什麽證明?”
林平之冷笑一聲:“孫先生,能不能別這麽虛偽?”
孫景文老臉一紅,剛要開口,忽然一聲“阿彌陀佛”傳來,房門打開,三個女尼推門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老尼道:“孫先生,各位大人,此人可殺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