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余人彥已經回來了,這二百騎兵自然就不用再去興慶府折騰一趟。
在賞移口外匯合之後,余人彥請馬空群去賞移口關城裡通報消息,把他們要回關中的消息告訴赫連鐵樹,請赫連鐵樹命守軍打開城門,放他們過去。
馬空群有李元昊給的印信在手,而且赫連鐵樹已經得到鷹信消息,知道余人彥已經是大夏鳳翔郡王世子。
所以一點沒有廢話,很配合的命人開了城門,放余人彥一行過去。
離開賞移口以後,余人彥帶人一路繞大城走小路。
路上遇到大隊遼軍就躲著走,遇到趕往前線的小股遼軍,或是沒多少戰兵的運糧隊,就上前殺散,然後一把火把輜重燒個乾淨。
雖然只是順手而為,可一路折騰下來,避強擊弱,硬是以損失幾十人的代價,獲得了不小的斬獲。
一路上,共計殺散南下遼兵和各地遼軍守兵兩千余人,斬殺千人左右。
並燒毀遼軍南下糧草輜重三十四車,搶奪馬匹甲胄百套。
兵馬一路南下,進入了秦州境內,總算是回到自家地盤。
不過秦州也不是絕對安全。
作為一府四州裡最北面的地盤,有遼國北部州府的一萬遼軍南下圍攻秦州。
雖然因為只是偏師的緣故,這支遼軍無力攻城,也不願意付出大量傷亡去攻城拔寨。
於是分成數股,在秦州,乃至更南邊的成階二州大肆搶掠殺戮。
三州之內,雙方雖無大戰,但小規模的遭遇戰和斥候戰幾無一日停歇。
前往州城的路上,余人彥一行就遇上了好幾次分散劫掠的遼軍,但除非對方人數不足百人,不然余人彥都是繞路而走,絕不主動招惹麻煩。
回到自家地盤,士卒們都覺得可以歇一歇,起碼不用再風餐露宿了。
腦中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就說什麽也不願意再打硬仗了。
余人彥帶著兵馬來到秦州州城城下,賈人達很自覺的擔任起狗腿子的角色,打著一面鳳翔軍的大旗,縱馬上前。
“城上的,鳳翔軍余大帥來了,趕緊打開城門。”
城上的守軍早就注意到這支靠近的兵馬,提前去請能做主的將官過來做主。
只是聽到城下喊城的人說余大帥來了,城上的守軍不少都從城牆上探出頭往下看。
城上的守軍雖然大部分都是拿下地盤後裹挾和招募來的新兵,但其中還是有一部分老卒作為基層軍官和中堅骨乾的。
城上有幾個老卒,就是余人彥當初在渭州從蒙軍手裡救出來的俘虜。
這些人雖然地位不高,但當初都遠遠的見過余人彥,倒是不至於發生認不出老大的烏龍事。
“快開城門,真是大帥。”
“是大帥,絕對沒錯,我見過大帥。”
“我可以作證,下面的絕對是大帥。”
一聽底下真是鳳翔軍的余大帥,守軍們頓時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為了保密,余人彥去西夏自然不可能大肆宣揚,但為了穩定軍心,軍中還是有意識的盛傳起余大帥離開鳳翔是去搬救兵去了。
都說只要余大帥回來,就證明救兵到了。
可現在看余大帥身後兵馬也就一百來人,也不知道救兵的事怎麽樣了?
要是沒有救兵,他們是絕對沒希望擋住遼軍的兵馬,那就該琢磨一下自己的退路了。
越想越害怕,一時間,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縈繞在城頭上空。 守城的軍官接到稟報,想要上城來辨認城下兵馬的身份。
剛一上城,就聽城上一片開城門的呼喊,當即不慢的呵斥道:“瞎叫喚什麽,誰給你們膽子開城門的?放進了遼軍,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軍官語氣中滿是義正言辭,一副眼睛裡不容沙子的正直樣子,仿佛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驗明正身才能放行盡責模樣。
一聽到軍官的聲音,城上的士卒們立刻噤聲。
這不是軍紀森嚴,更不是令行禁止,只是單純的畏懼,以及無聲的反抗。
軍官滿意的點點頭,走到牆垛邊往下看。
雖然知道下面的有可能真是自家兵馬,但他還是要親自確認之後,再決定開不開城門。
這是他的責任,更是他的權力。
有權利就要用,不然當官還有什麽意思!
把手搭在眉毛上,擋著陽光,朝下面望去。
下一秒,軍官本來的嚴肅的表情,立刻轉變為諂媚。
這家夥也是余人彥在渭州救下來的蒙軍俘虜之一,不過他是第一批投靠的,又因為在金國當過兵,會打仗,所以爬的很快,已經從當時的旅帥,爬到了營指揮使的位置。
“真是大帥來了!快開城門,不當值的都和我下去迎接大帥,所有人都給我整理好兵器衣甲,別懶懶散散的,都把最威風的一面展現出來。”
說著,軍官一邊指揮著士兵和他一起出城迎接,一邊順著馬道登登登的往下跑。
結果跑的太急,一腳踩空,失去平衡,差點沒滾下去。
多虧身邊的旅帥和護兵離得近,一把拉住了他,不然他就要成為秦州第一個非戰鬥減員的指揮使級別軍官了。
沒一會,秦州的城門打開,大隊士兵打著大旗,按著刀槍,分列城門兩邊。
指揮使按著刀,連馬沒騎,就這麽一路小跑著跑向余人彥,跪在馬前。
“大帥,小人終於又見到大帥了,自從之前大人南下返回青城,小人就沒再見過大帥,這兵荒馬亂的,可是把小人掛念壞了。”
“行了,別整這些虛的,起來吧。”
“謝大帥。”
指揮使起身後,討好的上前接過余人彥的馬韁,為余人彥牽馬。
托余人彥借鑒於滿清八旗制度的福,不管是余人彥的鳳翔軍,還是余滄海的秦鳳軍,軍中上下,等級嚴明,一級壓一級。
這種情況下,這些軍官心裡怎麽想暫且不說,但面上對余人彥這個頂頭上司,都是極盡奉承之能事。
特別是這種不怎麽得軍心的軍官,更是如此。
他們知道自己沒有“群眾”基礎,更知道自己的權利來源是從哪裡來的。
離了余家父子,離了余人彥,他們什麽都不是,底下的士兵就能把他們給活撕了。
所以他們雖然不會絕對忠心,比如說寧死不降之類的事,那是想都不要想。
但只要不是到了必死的絕境,他們是絕不會投敵的。
因為對於敵人來說,招攬降軍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砍了他們的腦袋給士兵們泄憤。
沒人會找死,享受過權力滋味的人更是如此。
這種制度絕對是畸形的,但對目前還是草台班子,手裡沒有本錢往下賞賜,更沒有恩義籠絡人心的余人彥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