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挺,快,快喊住那個女人,快!”
眼看人潮越來越擠,馬車裡的花玉樓生怕失去了佳人的芳蹤,趕緊喊護衛去攔人。
這等女子沒遇見也就算了,既然遇見了,若是還錯過,他今後都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非要遺憾死不可!
負責駕車的中年男子,明顯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了,一聽到公子的吩咐,條件反射地開始在街上逡巡。
縱然街上人來人往,可有些人一出現在人群中,便如同鶴立雞群,怎麽都遮掩不掉。
周挺來回掃了兩遍,目光便鎖定在布衣女子身上,心頭亦為之狠狠一顫,有些明白公子為何如此急躁了。
“公子稍等。”
周挺顧不得驚世駭俗,腳一蹬,直接飛掠人群,竟是位一流高手,快要落地時,雙腳借著路人的頭頂一踩,一個鷂子翻身,成功落在了幾女身前。
周挺打量著為首的布衣女子,先前遠看只是驚豔,此刻近距離之下,發現那女子的臉宛如無暇白玉雕琢而成,連一絲毛孔都無,眉毛不畫而秀,櫻唇不點而赤,驚豔感不減反增。
深吸一口氣,周挺強壓劇跳的心臟,朝布衣女子拱手道:“這位夫人,還請留步。我家公子素來好客,希望能與夫人認識一番,還請夫人給個薄面。”
布衣女子先是一愣,而後道:“這位兄台客氣了,還請轉告令公子,萍水相逢,無需掛懷。”聲音帶著一種吳地的軟濡和清脆,令人為之沉醉。
周挺的半邊身子都有種酥麻的感覺,可卻沒有讓開的意思,和顏悅色道:“夫人,出門在外,多認識一個朋友也是好的。
尤其以我家公子的身份,想認識他的人能從城東排到城西。”
布衣女子身旁的一名年輕女子怒道:“聽不懂我師傅的話嗎,再不趕緊讓開,別怪我不客氣!”
其他幾女,也是嘲諷地望著周挺。
師傅不怎麽出現在江湖,可每次一出門,就常常會遇到一些不自量力的狂蜂浪蝶,她們都習慣了。
周挺呵呵一笑,仍沒有讓路的意思。
那名少女剛拔出一截劍,花玉樓總算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開口就呵斥道:“周挺,怎可唐突佳人,還不快向夫人賠禮道歉!”
周挺趕緊躬身行禮,並退到了一邊。
花玉樓昂首挺胸,呋地打開折扇,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有魅力的微笑,暗中卻將布衣女子從頭打量到腳。
像他這種風月老手,第一眼看的卻是手。
而布衣女子的手,如她的臉一般雪白,且微微有些肉感,指節間還有肉窩,這種手摸起來最是舒服。
身材被寬大的布衣所遮,看不出真貌,可這等美人偏偏穿著寬布衣,豈不正是欲蓋彌彰?
花玉樓的雙眼射出從未有過的熾熱光芒,暗暗決定要將這女人收為禁臠,面上卻保持著正人君子的笑意:“敢問夫人尊姓大名,家在何處?
小生知道附近有一家茶樓,味道極好,不如一同過去坐坐?”
布衣女子露出一抹淺笑,搖了搖頭,便領著幾名弟子向前繞行。
花玉樓不僅不怒,反而悠然自得地搖起了扇子,朝周挺示意一下,二人便不遠不近跟在了幾女的身後,肆意欣賞著幾女的背影。
獵人在遇到中意的獵物時,通常不會急著出手,因為捕捉獵物的過程,本身就極為有趣。
“師傅,讓弟子給他們一個教訓!”先前拔劍的少女,
感受到身後的目光,氣衝衝地對裴夫人說道。 裴夫人輕聲道:“那個年輕人態度倨傲,明知我們是江湖中人,還敢當街阻攔,分明是有恃無恐,定是臨安城內的權貴子弟。
傲雪,別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在事情沒有頭緒之前,能忍則忍,不可節外生枝。這種登徒子,甩開也就是了。”
沈傲雪皺了皺鼻子,只能弱弱回了聲是。
幾女加快腳步,並偷偷用上了春水劍派的回風舞柳步,幾個閃爍間,便消失在人群中。
可惜周挺也不是吃素的,趕緊拉上花玉樓,同樣運轉身法,一步不慢地追了上去。
等到了僻靜的巷道,幾女停了下來。
裴夫人轉過身,望著周挺歎道:“閣下的身法,似乎是點蒼派的百步遊龍。以閣下的身手,縱然在點蒼派怕也不是無名之輩吧。”
被裴夫人當面讚賞,周挺豪氣乾雲道:“夫人謬讚了,在下周挺!”
沈傲雪想了想,脫口道:“你就是‘金眼雕’周挺,堂堂武林高手,怎麽成了人家的狗腿子?”
但凡是一流高手,在江湖上基本都有名號,更何況周挺的名氣在一流高手中都算是響亮。
由此可知,花家大爺確實很寶貝花玉樓,要請動這樣的高手當護衛,代價可絕對不小!
周挺不喜沈傲雪的話,哼了哼,反擊道:“幾位的身法,有些像華山派的驚鴻步,卻又差了幾分玄妙。
看幾位的打扮,莫非是蘇州春水劍派的人?貴派的回風舞柳步,似乎就是從驚鴻步演化而來的。”
裴夫人點點頭:“不錯。”
周挺哦了一聲,雙目中神光閃動,顯然猜出了裴夫人的身份。
裴夫人道:“大家同為江湖中人,我等不欲惹事,還請周兄給個薄面,莫要為難我等。”
說罷,抬手行了個江湖禮,而後轉身離去,沈傲雪等人尾隨其後,很快消失在街角。
花玉樓大為不滿道:“周挺,你怕了?”
周挺歎道:“公子,此女乃是春水劍派的裴夫人。據我所知,對方的修為在幾年前便達到了極武二重,真惹怒了她,周某護不住公子。”
花玉樓冷冷一笑:“江湖中人又如何?前不久什麽日月宗的長老,不是修為更高,還不是照樣被人做掉!
在臨安城的一畝三分地上,我花家才是王,本公子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必須得到那個女人!”
周挺忽然道:“說來也是巧,這位裴夫人目前就住在避暑山莊,就是老太爺夏天乘涼的那處別院。”
這回花玉樓吃了一驚,驚疑道:“她們怎麽會住在那裡?難不成那女人和祖父還有關系?”
花玉樓雖然貪花好色, 可也不是全無腦子,若是他看上的女人真和祖父有關系,那他還敢上嘴嗎?
就在花玉樓如喪考妣的時候,周挺的雙眸微不可查地閃爍了一下,說道:“公子多慮了。據我所知,老太爺已經有好幾年沒去那處別院了。
前幾日聽到江湖朋友說,看見裴夫人住在那裡。周某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原來是花六爺邀請了裴夫人,這才讓她們暫住到那裡。”
花玉樓長長吐出一口氣,笑容重新回到了臉上。
他絲毫沒有懷疑周挺的話,因為周挺從來沒有騙過他,何況以裴夫人的年紀,也實在很難和祖父有什麽關系。
花玉樓哼道:“六叔是什麽意思,請了人家來,不讓人家住在花宅,反而往外金屋藏嬌?既然他這個做叔叔的不厚道,那也怪不得我這個侄子了。”
如果請裴夫人的是其他幾位叔伯,花玉樓還真要掂量一下,可既然是那個最沒用,最沒威脅的六叔,那他還怕個什麽。
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解決裴夫人,那女人的武功好像不一般。
花玉樓問道:“周挺,你可有靠得住的江湖朋友?本公子把話撂這,只要這次能拿下那女人,不管你有什麽要求,本公子都答應你!”
周挺趕緊客套一番,低頭時,嘴角浮起一抹詭笑,再抬起頭時,已恢復鄭重之色,道:“不瞞公子,周某的師門中,倒是有幾人能拿下裴夫人,可這等事最好不要泄露出去。
若公子信得過周某,周某倒是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