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艱難地移開木門,嫌棄地捂住口鼻。
所有人以為她來到龍門只是為了避難,但她其實另有事情。
她確實不喜歡父親,但她知道,聽父親的話至少可以保命。
所以她過來,就是為了尋找父親在龍門留下的東西。
隨著木門被打開,機關被牽動,燈光隨之亮起。
“哇……”米莎輕歎出聲。
米莎和弟弟看過幾回電影,對特工的秘密基地特別向往,但這一次,電影裡那些秘密基地真的出現在眼前。
她好奇地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這個小房間充滿了父親的味道,古典唱片機,滿滿的煙灰缸,醇香的烈酒,整齊擺放的雪茄,隨手放的剃須刀,書架上碼得整整齊齊的、各種語言的書籍。
還有一成不變的,牆上的線索。
米莎難得好奇了一回,蹦到壁櫥上小聲讀起來。
“這是一個沒有神的時代,所謂的神只是一個地位,而非上帝。”
“已知線索的推演:(P.S.大部分線索源自切爾諾伯格的飛船壁畫,有關石棺的研究得親自去切城才可以進行)”
“至少上千年前,黑龍出現,隨即黃昏降臨。”
“萊萬汀插在大地上,數千米高的火焰。”這裡做了個記號,米莎記得,這是父親表示這個東西已證實存在的記號。
“黑色的巨蛇,耶夢加得,從天而降。”
“芬裡厄將分裂為哈提和斯庫爾,吞噬太陽和月亮,將死亡傳播至整片大地。”
米莎有點厭倦了,她對這些確實不感興趣,剩下的這些“巴德爾死後,必須被海拉拒絕,芬布爾之冬將會開始,那是黃昏的前兆。”“在奧丁的召喚下,瓦爾哈拉降臨,帶著女武神將地上的生靈屠戮。”“世界樹根直入焚毀的大地,吸取它的養分,大地徹底死亡。”
她東找找西找找,終於找到父親所指示的那個盒子。
打開盒子後,她恍然大悟。
“哦,原來這就是鑰匙啊。”
夕陽照在床腳,窗外時不時傳來漸遠的車鳴。
布萊克倒在陳暉潔的的床上,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天。本來他計劃今天就找到影子那家夥的,但隔壁衛生間的那個小妮子更需要他。
陳暉潔的電話響起,布萊克爬過去一看,顯示的是“叉燒貓”,布萊克壞笑起來。
他接通了詩懷雅的電話。
“喂?喂?粉腸龍!你個(家庭汽車檢查的英文),趕緊回來乾活啊!!”
“下午好,詩長官,您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美麗動聽。”布萊克忍著笑意。
對方沉默了將近半分鍾。
“啊……布……布萊克……抱,抱歉啊,我不知道是你在聽。”詩懷雅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哦,沒有,陳長官昨晚太累先回去休息了,但是她的手機落我這了,我明天還給她。”
對方又沉默了十秒鍾,布萊克可以清楚地聽到她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的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喜。
“那是當然。”布萊克說。
“那……有件事情想問你一下,下周有個社交舞會,請問……你……可以當我的舞伴嗎?”她斷斷續續地說,布萊克可以想象她滿臉通紅捂著話筒的樣子。
完蛋……布萊克捂臉,自己最難做的決定就是拒絕美少女,本來想開個玩笑的但現在要出事的居然是自己。
“啊……也……不是不行。
” “真的?”詩懷雅又驚又喜,沒能看見布萊克那快哭出來的表情,“那就這麽定了!”
布萊克掛掉電話,栽在床上,拿起枕頭蓋在自己臉上,無奈的笑出來。呵,人生。
隨後他再度陷入思緒,本能地揉著眉間。
沒想到阿麗娜一語成讖了,現在他不得不正視一個現實問題。
后宮。
后宮,讀作hòu gōng,繁體字是后宮。英文是Harem,日語是后宮,西班牙語是Harén,愛沙尼亞語是Haarem,韓語是??,保加利亞語是Харем……
不對不對,這什麽奇怪的畫風。
后宮,在《現代炎語詞典》上的注釋是:1、君王時代皇宮或王宮中帝王后妃居住的宮室。2、借指妃嬪。是ACG作品(以動畫為主)中的一個重要和熱門的元素,因作品中男主角與女性角色們的人物關系類似於古代帝王與其后宮的關系而得名。后宮作品,即記載一個主角對應多個異性角色或者同性(啊???)角色存在相互間的愛情關系。
不對不對,這畫風也不對。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啊,至少有(來我數一下啊,1、2、3、4,可能還會有5)啊~四到五位漂亮的女孩子已經或即將跟布萊克表白,而布萊克已經預見到,自己拒絕的可能性為零,且——未來還可能有更多女孩子加入。
他當然無所謂(你等會等會,什麽叫無所謂?),但對方的意見顯然很重要。
而且,如果日後這人數愈發龐大的話,那麽當初自己對對方許下的諾言也會變得蒼白無力。
他想到霜星,那個外冷內熱的女孩,冠以雪怪公主的名號,卻藏著無法訴說的孤獨,她需要陪伴,需要被愛,她對自己獻出了真心,他能有什麽理由拒絕呢?而且……自己也辜負了她的心意……如果再次見到她的話,要好好地跟她道歉呢。
他想到塔露拉,這個如火一般熱情勇敢的女孩,為了一個群體英勇的站了出來,她理應受到愛戴,至少應該得到理解與認同。但她此刻被封鎖在自己的內心,而軀體在遠方折斷她建立起的旗幟,準備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暴亂。她給予了自己一小片安置的土地,自己應該湧泉相報,將她從失友之痛拉出來。
他想到蕾繆樂,那時的她,她就像一個普通女孩一樣,在他的懷裡,傻傻地笑著。是啊,他也在心裡許諾了,要守護她,他必須要做到。
小孩子才做選(劃掉)
所以……
“怎麽了?什麽事這麽好笑?”陳暉潔穿著睡衣走出來。
沒想到凶悍的特別督查組組長會穿少女粉的睡衣,布萊克徹底忍不住了,捂著嘴哈哈大笑。
“笑什麽笑什麽!”陳暉潔一臉(#` 3′)地跳到床上,布萊克趕緊歪頭才躲開正面戳過來的龍角。
“只是覺得你好可愛啊……”布萊克一邊搓著陳暉潔的腦袋一邊提心吊膽地控制龍角的方向。
“哼……”陳暉潔氣鼓鼓地側過身倒在布萊克的懷裡,布萊克也伸出手臂給女孩枕著。
“陳sir。”
“別叫我陳sir了,好奇怪啊。”陳暉潔氣鼓鼓地戳戳他的胸口。
看著她可愛的樣子,布萊克猶豫再三,但還是鼓起勇氣問出這個問題。
“呃……那我得想一下。我想問的是,你接受……后宮嗎?”
陳暉潔愣了一下,然後花了幾秒鍾時間思考自己是不是耳機戴久了該看耳朵了,又花了幾秒鍾時間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累了該看精神科了,再花了幾秒鍾時間思考這是什麽奇怪的劇情展開……
但她的眼睛對上布萊克,看到對方認真的神情,才開始明白這不是幻聽。
她氣得臉憋得紅紅的,支起身子,嘟著嘴,狠狠揪住布萊克的耳朵:“還有誰?”
布萊克趕緊投降:“我同事,能天使,酒紅頭髮的那個女孩!”
“她啊……沒想到啊……”陳暉潔喃喃道,揪耳朵的力度慢慢減小,她的眼神也低垂下來。
“其實……也不是不行。”她說。
“啊 ”布萊克已經摸不著頭腦了。
“誰叫現在,我只有你了呢?”陳暉潔摟緊布萊克,而布萊克驚恐地閃過從天而降的雙角。
他撓頭:“不會這麽慘吧,不是還有近衛局,以及你的家人嗎?”
“近衛局和我聊得來的也只有星熊,但是我總是不敢和她說我的事情,”陳暉潔扳著手指數著,但隻扳了一個就停下來,“至於親人……呵呵……”
提到“親人”她的臉色就變得很差,翻過身,似乎有點想將自己自閉起來。
布萊克微微起身,背對著擁抱她,輕吻她的耳朵。
“我的父親,在我出生前便被暗殺。”他悄悄說。
陳暉潔微微睜大紅眼睛。
“我的母親,在我出生後不久也被敵人所殺。”
“我只在照片上見過他們的容貌,我曾經看過他們寫的書信,甚至……不怕你笑話,曾經照著他們的筆跡寫了幾封給自己,幻想著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也有一對夫妻總是關切著自己。”
“小的時候我……聽說過他們的事跡,他們是一個秘密組織的領導者,他們用自己的犧牲換來一個群體的安全,以至於到後來,無論是他們曾經的朋友,還是曾經的敵人,談起他們都是一副敬畏的語氣。但對於我來說呢?他們只是一個名詞,活在字裡行間、笑談之中,我從沒感受過他們的體溫,沒有聽過他們的聲音。所以小的時候,我不恨他們,我也不愛他們。”
“我從小……被我養父養大,他是一個溫和樸實的好人,但……”他頓了幾秒鍾,“我的世界……是的,我來自其他世界,不會尊重好人,他被幾個混混搶劫殺死,在我二十歲生日的第二天。從那天開始,我就是一個人了。”
布萊克輕輕將陳暉潔的身體轉過來,撲哧一聲輕笑出來,這女孩早已淚流滿面。布萊克替她擦了擦淚痕,捧著她的臉。
“但是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責怪過我的父母為什麽不在聖誕節給我買《八十天環遊地球》,也沒抱怨過他們為什麽不會在周末帶我去看莎翁的戲劇。因為養父在我長大後告訴我,我的父母是英雄,他們為了守護這個讓我成長的世界,英勇地獻出生命。在後來漫長的時間裡,我也越來越理解我父母的用意。有的時候,你的親人無法擁抱你,是因為他們的雙手,在為你扛著天空。”
“所以……等我們把影子抓到了,要不我們一起,和你家人吃個飯如何?”布萊克看著她的眼睛。
陳暉潔不知所措起來:“啊……一……一起吃……吃飯?我……沒想好誒……”她的小臉再次紅起來,甚至有點想縮進被窩裡。
布萊克調皮地將手伸進被窩裡,幾秒種後她就笑著竄出來,她的癢癢肉布萊克也是在昨晚發現的。
“好的好的好的!!我和你去我和你去!!!別撓了!我投降我投降!!!!”
等這倆消停下來,陳暉潔趴在床上,瞥著窗外昏黃的陽光,抬起雙腿細細感受著那殘存的溫暖。布萊克也欣賞著這雙在夕陽下亮的耀眼的美腿,在那一擺,一擺。
“如果把塔露拉救回來,你打算怎麽對她呢?”
陳暉潔趴著想了幾秒鍾。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她輕聲說。
“嗯?”
“我聽說了,她在烏薩斯帶著那個‘整合運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只是我和她之間簡單的關系了,也讓我沒有資格去評判這件事,因為這涉及到了更多家庭的命運。我去一趟烏薩斯,可能也就是想見她一面,如果真是像你所說的有什麽困難,那就跟你一起幫她走出這份困難。 ”她平靜地說。
“這樣……”
“那你打算做什麽呢?”陳暉潔懶懶地問道。
“我?”布萊克仰頭靠在床頭,陷入沉思,“我也不知道呢,也許回到這物流繼續跑腿?”
“要不到那個羅德島去?”陳暉潔調侃道,“聽說那裡待遇挺不錯。”
“不要,”布萊克一臉( ̄_, ̄),“領袖都還在發育呢,這公司一定有黑幕。”
“你不是在整合運動待過嘛,黑幕什麽的不是司空見慣的嗎。”陳暉潔笑著勾了一下布萊克。
布萊克捂臉:“不用猜了,一定是那隻小兔子跟你說的……”
“真是的,我在的時候誰敢有黑幕啊,當時塔露拉想讓那倆小男孩破格進來的都給我揪著耳朵否決了。”
“什麽什麽?”陳暉潔雙眼發光,“你還揪過塔露拉的耳朵了?”
“對啊。”布萊克也來了興致,“我跟你說啊,那個時候我……”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就在這床上過了一天。
影子來到荒野的一塊空地。
空地上,巨大的矩陣已經準備就緒,在矩陣的邊緣,放置著一罐罐的超夜。
影子掏出了神墨,這是東國特有的儀式道具。
影子親自在矩陣的正中央點上點睛之筆。
大地很快顫抖起來,罐子裡的超夜慢慢漂浮,進入天空,更加黑暗的色彩浸染了烏雲,向不遠處的龍門衝去。
“請多指教,超夜……幻想。”
影子輕聲念出他偶然間想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