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七年夜,奉天,千華戲班。
戲台上演著花旦洪秀兒的《玉堂春》,每到精彩之處,總會引起台下一陣歡呼。
“真好看,柳弦你快看,”房湖激動的推了推一旁發呆的柳弦,雙眼發光:“洪秀兒好美……”
“吵什麽,再嚷嚷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出去?”這時,桌旁的鐵手幫分舵主玄也怒喝一聲,幾名虎背熊腰的鐵手幫成員不好意的盯著房湖。
“你……”房湖正想還口,柳弦便拉住了他,搖了搖頭,房湖只能咽下這口氣。
“哈哈哈,兩條臭狗,也配和我鬥?”玄也得意洋洋,瞪大眼睛望著戲台上的妙曼身影,目露貪婪之色。
房湖有些懊惱,道:“柳弦,為什麽拉著我,我就不信他敢動手。”房家也是個大戶人家,有錢有權,他還是房家的大少爺,實力強盛,又是年輕氣盛,受不得侮辱。
柳弦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這種亡命之徒,你激怒他只會讓自己受苦,別忘了,這裡是人家的地盤。”
房湖頓時語塞,恨得牙癢癢,嚼著瓜子很是無味。
一旁的柳弦戴著銀框眼鏡,著灰色長衫,望著戲台,面露思索。
其實,他是一個穿越者。
幾分鍾前還在試眼鏡,沒想到一戴上眼鏡,眼一黑,醒來他便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通過記憶,他得知了自己的情況,如今是民國十七年,而自己則是奉天城柳家的三少爺柳弦,曾出國留洋,是家中少有的知識分子,不過是庶子,身份有些卑微,被家中排擠,鬱鬱不得志,只能每日來戲班聽曲,消磨時光。
而他的好朋友房湖可不簡單,房家大少爺,留洋學子,打理家族生意,房家因此蒸蒸日上。
看了看別人,想了想自己,柳弦苦笑著,自己著實給穿越大眾丟臉了,文不成武不就,只能混吃等死。
不過,那是從前了,現在的我,必然要活出精彩。
柳弦心中想著,戲曲也落下了帷幕,他當即起身:“走吧。”
房湖悶悶不樂的站起來,眼角余光一瞥,發現玄也帶著一幫手下火急火燎的衝進後台,頓時臉色一變,“柳弦,他們衝洪秀兒去了。”
洪秀兒美貌無雙,能歌善舞,又是花旦,被很多人覬覦,但沒想到這玄也如此大膽,直接動手。
“那又如何,你想為她出頭,還是說你能抗得住鐵手幫的毒打?”柳弦冷靜道:“做人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不要自討苦吃。”
說著,他抬腿往外走,不趟這趟渾水。
房湖咬了咬牙,跟上了柳弦的腳步,他終究還是屈服了。
“啊,不要……”
後台傳來洪秀兒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媽的臭婊子,敢打我,給她點顏色看看。”
緊接著是打鬥聲。
“可惡!”房湖停下了腳步,大步回頭。
“去吧,我幫你叫醫生。”柳弦頭也不回。
“啊,殺人了!”
幾名戲班成員鮮血淋漓的跑出來,驚恐萬分,而他們還沒跑出兩步,身後一片猩紅閃過,幾人脖頸分離,血濺三尺。
周圍的觀眾一見,嚇得屁滾尿流,拔腿就跑。
然而一股陰風吹過,封禁了門窗,困住了眾人。
一切都十分突然,讓人反應不過來。
房湖怔怔的望著後台處,渾身哆嗦。
視線中,一個癲狂的身影披頭散發,青面獠牙,瘋狂啃食著血肉,
一邊啃,一邊追逐觀眾。 “洪秀兒……”
血腥味彌漫開來,周圍傳來觀眾的慘叫,以及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他嚇得動彈不得。
“躲。”
柳弦一把扯著房湖,拉他來到門旁,指著低矮的屋簷柱:“你先上去。”
隨後他弓下腰,讓房湖踩著上去。
房湖從驚恐中回過神來,踩著柳弦的肩膀爬了上去,又伸手將柳弦也拉了上去。
場中依舊慘叫連連,不一會聲音便戛然而止。
房湖抓著柳弦的手臂,臉色慘白,:“怎麽辦,怎麽辦?”
他心態崩潰了,身為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何曾面對過這種生死危機,根本無法淡定。
“冷靜一下。”柳弦安慰著他,目光掃視下方鬼魅一樣的身影,心中焦慮萬分。
很明顯,在行屍面前,他一個普通人也無能為力。
老天爺啊,我的金手指呢,系統呢?
他欲哭無淚,強行鎮定下來的情緒出現了裂痕。
忽然,房梁劇烈晃動,仿佛壓上了巨物。
“她,她來了……”
房湖指著前方,哆哆嗦嗦的後退。
柳弦一驚,視線裡,一隻血淋淋,仿佛被人扒了皮的屍體快速朝兩人爬來。
得逃……
剛生出這個想法,柳弦視線裡閃爍著兩個紅點。
是血屍上的。
同時腦海裡傳來一陣信息,這血屍的弱點。
是這副眼鏡。
感受腦海裡的信息,柳弦大喜。
血屍快速襲來。
房湖哆哆嗦嗦的,一個不留神掉了下去。
柳弦緊隨其後。
“聽我說,我找到擊敗這具血屍的方法了,它有兩處弱點,一是脊柱,二是右胸,我負責右胸,你從後方偷襲它的脊柱,不可大意。”柳弦道。
“明,明白了。”
房湖咽著口水,快速跑到後方去。
房梁上的血屍掉了下來,柳弦急忙躲開。
“得先消耗它。”
柳弦暗道,繞著桌椅跑。
血屍追了上來,一路狂吼。
好在柳弦步伐穩健,跳過一個又一個桌椅,幾次差點被血屍抓到。
如此反覆十幾次,血屍的行動速度降低了,身上的血氣逐漸削弱。
柳弦氣喘籲籲,心中暗道:是時候給它致命一擊了。
他把血屍引到了房湖這邊,房湖咬牙,打碎了一個盤子,得到一把銳利的碎片,正蓄勢待發。
吼!
身後傳來血屍的吼聲,如音波一般,震碎周圍的桌椅,直衝人的靈魂。
柳弦倒飛出去,耳鼻口滲血,眼睛刺疼無比。
眼睛散發著銀光,護住了他的雙眼。
血屍趁機襲殺上來。
柳弦剛受傷,動作遲緩,眼看著血屍就要撲上來了。
嗖。
房湖從一旁衝出來,抱住血屍,兩個摔在了地上。
吼!
血屍掙扎著,血爪朝身下的房湖抓來,一爪下去,血肉飛濺。
房湖吃疼,另一隻手抓著尖銳碎片刺進了血屍脊柱中。
吼!
血屍怒吼一聲,屍身劇烈顫抖,似乎對它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柳弦恢復過來,摘下眼睛,朝血屍刺去。
噗……
鏡框刺進了血屍的右胸,血屍氣息迅速衰落下去,不一會便死了。
“沒事吧。”柳弦搬開血屍,扶起了房湖。
“沒事……”房湖齜牙咧嘴,驀一見血屍爬起,朝兩人襲來。
“小心。”他驚呼一聲。
可惜晚了,血屍的速度太快,直接撲了上來。
血氣撲鼻,恐怖的襲擊並沒有發生。
血屍化作一道黑色的身影,仿佛厲鬼一樣停在他們身前,猙獰無比,卻轟的一聲消散,兩道黑氣湧入了兩人體內。
啊!
兩人痛苦哀嚎, 臉上浮現出厲鬼的樣子,痛苦不堪。
許久,痛苦漸漸消散。
兩人大口喘氣。
柳弦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喉嚨,冰冷陰寒感傳來,他捏起瓷盤碎片一照,脖子黑如墨水,隱隱約約有鬼臉嘶吼。
“我這是……鬼上身了。”他有些驚恐,腦海裡突然多出了許多陌生的記憶,全都是一些曲子,這些曲子可不一般,仿佛有著特殊的魔力。
微微一張口。
空中泛起漣漪。
砰砰砰……
周圍的桌椅崩碎。
“是血屍音波的力量……”柳弦有些激動,他竊取了血屍的力量。
下一刻,他喉嚨巨疼無比,仿佛被人用刀劃開一樣。
厲鬼力量的副作用麽?
疼痛來的快去得也快。
一片的房湖臉色古怪的看著他:“你也有?”
“我們似乎得到了不得了的力量,你的是什麽?”柳弦問。
房湖嘿嘿一笑,樣子變成了柳弦。
“驚喜不?”
易容?
柳弦吃驚,他抱著房湖的臉左看右看,完全沒有破綻,仿佛世界上真有兩個柳弦一樣,而且,他的似乎沒有副作用。
“……”
好吧,感情我才是倒霉鬼。
柳弦拍了拍他的肩膀:“該走了,不然得被人當凶手。”
死這麽多人,血屍消失了,肯定會被人懷疑。
為了穩妥起見,毀屍滅跡。
房湖和柳弦會心一笑,放火。
是夜,熊熊烈火燃燒著千華戲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