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名叫高堅,乃是高乾的親弟弟。
金陽高家未遭此大禍之前,他是北齊有名的貴族公子。
詩書棋畫,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就算我們逃到南域,我們還有機會報這血海深仇嗎?”
“我們怕是會像喪家之犬一樣在異域終老此生吧!”
高堅不似其兄,他是個典型的貴公子,遭此滅門破家之禍過後,他有的就只是無限的哀愁,憤怒,還有心灰意冷。
報仇?!
自他登上船的那一刻就明白,這輩子別說報仇了,連返回生養自己的土地都是奢望。
身軀挺拔的高乾看著自己弟弟如今的這份消沉模樣,他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返回了床艙。
他弟弟可以消沉墮落,但他不行,他是金陽高家最後的希望。
他還想用北齊皇室的血來祭奠他金陽高家死難的血親!
“少主!”
一名面容之上盡是皺紋的老仆,面色極為凝重的看著走進船艙的高乾:“剛剛接到飛鴿傳書,高影他們遭到了鎮海都尉的截擊,現在估計高影他們已經身死!”
高影是高乾的堂兄。
他負責為龐大的高家出逃艦隊殿後。
“看來他們是真的要趕盡殺絕啊!”
高乾咬牙切齒的出聲。
在過去的二個月時間之內,他大量的血親都死在了北齊皇室的追殺之下。
跨海追殺,看來北齊皇室真的是想要將金陽高家斬盡殺絕了。
“少主,不要管那些普通百姓了,您帶著還有一戰之力的軍隊往南域走吧。”
說完這句話過後,那位老仆面容之上的皺紋變得更深更密了。
高氏是大族,實際意義上的大族,跟隨高乾遠渡重洋的絕大部分百姓,他們的身上都流著高氏的血。
聞聲,高乾閉目沉思了一陣,而後,平緩出聲:“若是那樣,我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老仆見狀想出聲再勸,但看到高乾那極為堅決的目光過後,他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兩天過後。
金陽高家那龐大而又極度拖拉的艦隊被北齊鎮海都尉許元領軍追了上來。
鎮海都尉是北齊的中階武官。
他歸鎮海都督節製。
北齊每一名鎮海都尉都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大宗師階武者。
鎮海都尉下轄一個分艦隊。
這個分艦隊內有大小戰船四十艘,有兵卒近八千眾。
每一名分艦隊的軍卒都至少具備後天五重以上的實力。
可以這麽說,這麽一支分艦隊,都能覆滅以前的秦國。
而在北齊,類似於這樣的分艦隊太多了。
一個鎮海都督,下轄四大鎮海將軍,十二大鎮海都尉。
也就是說一個鎮海都督府就有十二支分艦隊,四大主力艦隊,外加一支核心艦隊。
北齊在沿海設置了四大鎮海都督府。
以此也可以看出北齊的國力和軍事實力有多強橫。
南域諸國真的是得好好感謝無盡之海,以及南域相比北域那貧瘠得多的資源環境。
若是南北二域接壤,都不用北域霸主國家動手,一個北齊就可以橫推所有南域國家了。
“金陽高家的這些余孽一個也跑不了。”
巨鯨號那寬闊的甲板之上,時年僅三十六歲的鎮海都尉許元,神色陰森的望著前方不遠處那些高大但又破爛的大型帆船。
帆船雖大,但和戰船真的沒法比。
分艦隊的其余戰船此刻猶如狼群一般將金陽高家那支龐大又臃腫的運輸艦隊包起來了。
“許都尉,我記得你,我父尚在人世之時,你曾多次拜訪?”
“你和我金陽高家之間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情分的。”
“你真的要趕盡殺絕,一點活路都不給嗎?”
手持一柄漆黑色長槍的高乾於甲板之上衝著許元喊話。
高乾的父親名叫高整,乃是北齊赫赫有名的軍中儒將。
許元又是個善於鑽營之人,所以高家未失勢之前,他經常提著禮物去高家獻殷勤,刷存在感。
“謀大逆,陰謀叛國,如此重罪,吾豈能放你?”
許元此刻的內心是極度暢快的。
他一想到曾經看都不看他的一眼高乾,現在要拉下臉求他,就一陣暗爽。
“此地已靠近南域,你回去之後,便說我等已經被你悉數誅殺,葬身大海不就行了。”
“功勳不還是你的嗎?”
“你又何苦非要將我們置於死地那?”
“你要知道兔子急了還咬人那?”
不到萬不得已,高乾是不想和許元打的,他倒是不怕死,但是他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幾萬條生命都壓在他的肩膀之上。
“行了!”
“你省省吧,你們高家余孽都得死!”
許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隨後,其命令坐下旗艦向高乾所在的巨大帆船撞擊而去。
巨鯨號的撞角是以鋼鐵鑄成的,這玩意要是撞到帆船之上,可以直接給帆船分屍。
分艦隊的其余戰艦見旗艦有所行動過後,便紛紛開始向周遭最近的帆船發起攻擊。
很快,就有一艘運輸帆船被專業的戰船撞沉,其上數千名百姓,數百名軍卒直接落入茫茫大海之中。
這些人在海面上撲騰了幾下過後,便沉了下去。
廝殺也很快在這片並不平靜的海域開啟了。
一方是死中求活,一方是立攻心切,雙方在帆船,戰船之上不斷的搏殺,戰鬥。
每時每刻都有人落於冰冷的大海之中。
高乾的那艘破爛帆船在即將被巨鯨號撞上之時,險之又險的完成了規避。
“跟我上!”
血氣上頭的高乾手持長槍率先跳入巨鯨號之上。
數百名身著甲胄,面色冷酷的高家精銳沒有絲毫猶豫的跟隨著他們的少主跳入了龍潭虎穴。
“給我死!”
金陽高家是武勳世家!
他們一族極擅槍法!
跳入巨鯨號的高乾揮舞手中長槍不斷的將前方敵人挑下大海。
其槍勢密如暴雨,猛如真龍!
一時之間,偌大的巨鯨號之上無有一合之將!
“龍怒!”
無盡血氣自高乾體內注入手中漆黑色長槍,然後一道宛如猛龍的槍芒噴吐而出。
數十近百名北齊水軍士卒被這槍芒直接掃成了一攤腥臭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