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安元年,二月。
今年年初秦諒改元靖安,以今年為靖安元年。
此時距離秦軍打贏易州會戰已有整整一年的光景了。
在過去的一年之中,大秦並未再興兵戈征伐之事,而是盡全力的鞏固消化已獲得的領土,同時於國內大興土木,修建基礎設施。
以京兆府舉例,去歲,符合大秦標準的官道(能使五馬並排而行,風霜雨雪等自然因素不足以使官道毀壞)連通了京兆府下轄的十三縣,可以預見,這些官道將成為京兆府快速發展的大動脈。
根據京兆尹黃霸呈遞上來的奏書看,截至到靖安元年正月,京兆府境內血田的面積已經達到極為可觀的二十五萬畝,據黃霸預測,至多再有一年光景,京兆府內的田地便可實現整體血田化。
去歲,京兆府內血稻大豐收,產量預計在三百萬石左右,其中收繳上來的血稻有近百萬石,為了儲存如此龐大規模的血稻,黃霸還在京兆府內修建了倉城――洛口倉。
洛口倉內的糧食直接供給給京兆軍、戰略靈鯤、巡天司。
京兆一地還會接收來自海州、幽州、靈州繳納上來的大量糧食,這些糧食的數目極為恐怖,洛口倉現如今是糧滿為患。
以往木龍四州的百姓,除易州百姓稍微好上些外,其余過的皆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對於他們來說,能讓他們填飽肚子,並能有大量盈余的秦國國君,可比以前的那個貪得無厭的木龍節帥好上千萬倍。
其實,大秦除京兆府外,余下三州也是糧滿為患,三州之內也有數座倉城用於專門儲存糧食。
沒有了餓肚子的困擾,以及戰爭的打攪,去歲,大秦國內新生兒的數量達到驚人的六十萬眾,其中具備華夏血脈的新生兒有整整八萬之多。
這些新生兒毫無疑問的會成為大秦這個帝國的後備力量。
截至到目前,算上新生兒,大秦的人口達到了驚人的三百六十萬左右,要知道這個數字是秦諒接手秦國之時的整整十八倍。
總得來看,現階段的大秦富裕豐盈,人口稠密,論民眾的富庶程度,在南域可謂是獨一份了。
…………
南域的二月份是極為寒冷的。
北風呼嘯,雪花漫天。
連續數日的大雪為天節軍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大雪之中的天節軍死寂無聲,令人壓抑。
兩日之前,天節軍節度使,左仆射,太子少保,精忠侯陳公希死於一個安靜的雪夜。
這位曾經單騎入天節的梟雄終究是沒能敵過歲月和傷病的侵蝕。
這場大雪似乎就是為了來特意宣告他的落幕的。
目前執掌天節的是陳國龍武大將軍陳紹,陳元習。
由於其統帥的大軍規模過於龐大,故其於靖安元年的正月時分方才領軍抵達天節軍。
一片縞素的節帥府內。
身材頎長,面容剛強的龍武大將軍陳紹正襟危坐於主位之上。
時年僅四十二歲的陳紹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法相境武者。
單以武力來論的話,台軍體系中能壓他一頭的不過寥寥數人。
其膚色偏白,鼻梁高聳,眉宇之間似蘊有無窮銳氣。
其身上最引人注目的部位便是他那雙垂手過膝的猿臂。
猿臂,天賦異稟的一種。
擁有這種才能的人大都為擅射之士。
陳紹的看家本領便在弓箭之上,其一手三星追月,威震當世。
“大將軍,目前天節軍內擁有精銳衙軍兩萬有余,州軍近三萬眾,還有一支人數在兩千人的親衛重騎兵。”
天節軍在過去的兩年時光之中,並沒有在爆發戰事,故其軍事實力恢復了大半。
出聲的是一位身著儒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相貌尋常,若放在田舍之間,則於終日忙碌在田舍間的田舍翁別無二致。
其人名喚王賓,乃是陳紹幕府之中的首席謀士,其以好謀能斷,謹慎無漏著稱,其被陳紹奉為謀主。
於龍武軍中,王賓被士卒尊稱為王大先生。
“天節軍的這些羸弱之卒,頂多能勝任一路偏師。”
對於天節軍內的軍卒,出身台軍的陳紹是極為看不起的。
“有總比沒有的好。”
“這些羸弱之卒多多少少還是能牽製一些秦軍的。”
身著儒袍的王賓不緊不慢的出聲:“根據我們得到關於秦國的情報來看,秦軍人數雖寡,但實力極強,故,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去碰秦國邊境之上那些堅硬的點,而是應該分派數路大軍,通過薄弱的面,進入秦國境內,秦軍畢竟人少,肯定不能顧及全部。”
所謂點,指分布在邊境之上的堅城要塞,至於面則是秦國東,西,南三面那漫長的邊境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賓確實看出了秦國最為虛弱的地方。
即邊境線漫長,但兵力稀少,無法顧及到整個邊境。
話音入耳,陳紹閉目思索了一陣,不久,睜開了雙眼的陳紹緩緩出聲道:“王大先生所言真乃真知灼見。”
“兵力稀薄確實是秦國的一致命缺陷。”
話落,陳紹再度思索了一陣,道:“秦國京兆方面的防禦應該是最強的,據說秦國的那支空中戰騎便常駐京兆,故我打算命承佑,天節二鎮進逼京兆,將這支空中戰騎牢牢牽製在京兆一地,至於說幽州方面,據說幽州軍善守不善攻,所以,我們沒必要強攻幽州,讓青環,天豐二鎮軍隊將其纏住便是。”
“至於靈州,從情報上來看靈州地勢一馬平川,極其適合大部隊進行推進,故,我打算以龍武軍主力進逼靈州。”
“靈州勢必不能在我龍武軍的進攻下長久支撐,靈州若破,我可長驅直入進攻秦國的國都長安。”
“長安一旦被我們攻破,我們便可試著招降京兆,幽州二地的守軍,即使招降不成,亦能緩慢侵蝕。”
誠如陳紹所言,若靈州真的沒抗住龍武軍,那麽長安便會直接暴露於龍武軍的兵鋒之下。
大秦奉行的是強枝而弱乾的兵力布署,一旦說敵軍推到長安了,那麽秦諒便也就可以找根歪脖樹自掛東南枝了。
此番確為秦國立國以來最為危險的一次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