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忘年至交曾國藩,林義哲由親近而敬佩,到今天,終於達到了崇拜的地步。
在這個時代,也許只有曾國藩,看明白了自己!
自己的性格,行事風格,在曾國藩眼中,大概應該能歸到梟雄之類裡面,但他同時也明白,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在曾國藩看來,如果自己一心為國,那麽既使當個梟雄,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擔心自己誤入歧途,是以才會給自己留下了這句的遺言:“人在做天在看”!
這句話,既是對自己的期許,也是告誡!
林義哲歎息良久,放才將書帖收好。
此時的林義哲,心緒激動不已,他起身踱了兩步,取過紙筆,開始飛快的書寫起來:
“……得相國贈予手書,感愧良久,……相國好諛而不廢逆耳之言,好霸氣而一準諸情理之正,是從豪傑入者。其於用人處事,大含元氣,細入無間,外面似疏而思慮卻極縝密,說話似廣大不落邊際而處事卻極精細,可為苦心孤詣。……又嘗言古人辦事不可及處,只是運用得極輕,庖丁解牛,匠石運風,有此手段,所謂不動聲色措天下於太山之安者,輕而已矣。”
“……盡古今人才,只有狂狷兩途。吾輩守之,仕不必求進,祿不必求豐。苟得行其志焉,斯可矣。萬鍾之祿,不以為泰;不得行其志而退,終身泊然。其有不足,舌耕筆蓐,取給一身而無所歉。左季高者,狂者類也。知有進取而已,於資財無所校量,日費萬金不惜也,而亦不可與居貧。閑居靜處。則心不怡而氣不舒。……左氏以盛氣行事而不求其安,以立功名有余,以語聖賢之道,殆未也。”
林義哲寫完,將紙稿拿給了陳婉觀看。
“希望此一篇文章,可為婉兒解惑。”林義哲道。
看完了林義哲這篇文采斐然的文章,陳婉心中豁然開朗,望著林義哲的眼神中滿是敬佩之色。
“希望日後不負乾爹今日之教誨。”林義哲說著,望向窗外。
窗口處,一輪紅日正當頭照耀。
在和陳婉又商議了一番之後。林義哲便帶著大哥林洄淑的那封充滿了指斥之言的信,來到了徐潤的住所,告訴徐潤發生了什麽事,並將這封信拿給徐潤看了一下。
“此信言辭好毒!讀之令人悶損!”徐潤看完了信,搖頭道,“僅看這信中所言,哪裡象是兄弟之言!”
“先生以為,此信我當如何處置?”林義哲問道。
“兄不友,則弟不必恭!”徐潤沉聲道。“此信大人不但要回,而且要回得響亮!回得理直氣壯!回得堂堂正正!”
“先生的意思,是不用留什麽情面?”林義哲心中正有此意,又問道。“他是翰林,我如此回復,只怕更會不見容於士林,士林日後恐變本加厲的詬詈與我。”
“大人如今已然是士林公敵。就是沒有此信,詬辱彈劾也是家常便飯,”徐潤冷笑道。“連兄長都如此看待大人,大人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先生說的是。”林義哲苦笑著點了點頭,歎息起來,“至此骨肉尚且如此,更別說外人了,此事除了狠狠回擊,再無二途可選。”
“大人若是覺得這信不太好回,老朽可代大人回此信,大人只要抄一遍即可。”徐潤昂然道,“兄不友,則弟不必恭!教訓之方,父母尊長可言,兄弟之間,無有作此言者!老朽平生最恨此等妄言,這一巴掌,待老朽替大人狠狠的打回去!”
“如此便有勞先生了。”林義哲道,“先生回信時,望看在先人面上,少用辱沒之言。”
“老朽自有分寸,大人放心。”徐潤點頭道。
林義哲自徐潤處出來,便前往沈葆楨處探望,沈葆楨自林義哲去台灣後,一直牽掛他的安危,得知林義哲平安歸來,很是高興。一見到林義哲,便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
林義哲數月不見沈葆楨,亦是十分想念,他注意到沈葆楨鬢邊白發似有多了許多,身子似也消瘦了許多,不由得極是擔憂,問起沈葆楨的飲食起居來。
“我自是不妨事的,最近食量雖有所減少,但精神反比以前好了許多,醫書中所言‘食不過飽’還是有道理的。”沈葆楨看到林義哲臉上的關切之色,笑道,“放心吧,你弄的香團,我日日都進食數枚,你姑媽也喜歡,鋪子裡常送新樣兒過來呢。”
“我聽婉兒說,姑媽現下長年臥床不起……”林義哲惦念林普晴,小心地問了一句。
“唉!你姑媽的身子便不似我強健,要不是婉兒和思竹日夜照料……”沈葆楨不想讓林義哲過於擔心,便岔開了話題,“對了,聽說你帶了個番女回來,是怎麽回事?”
林義哲沒想到沈葆楨竟然問起額綾的事來,微微一愣,隨即答道:“此女名喚額綾,是牡丹社頭領阿祿古之女,侄兒進社撫番時,飲食起居得此女照拂,是以情愫暗生,侄兒離番界回福州時,此女癡情不舍,竟追至海面,侄兒不忍棄之,又恐送其回社,遭同族輕視,是以帶她回來……”
林義哲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觀察著沈葆楨的臉色。他原以為沈葆楨很可能會板著臉勸誡自己一番,但卻沒有想到,聽了自己的回答之後,沈葆楨竟然臉現喜色。
“既然如此,你堂堂巡撫官身,便收了她做小,也不算辱沒了她。”沈葆楨喜道,“等選個良辰吉日,便把喜事辦了吧!”
林義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沈葆楨,臉上壓抑不住的全是驚訝之色。
“趕緊把親事熱熱鬧鬧的辦了,給你姑媽衝衝喜,她的病便會好了。”沈葆楨接下來的話讓林義哲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原來,沈葆楨要自己趕快娶額綾進門,是為了給林普晴衝喜!
衝喜是中國民間一種傳統習俗。即家中有人病危時,企圖通過辦喜事來驅除病魔。以求轉危為安。即為病者的兒子、兄弟或直系親屬成親衝喜,病者的病就會好。象男女雙方定親後,如男方突患重病。可經雙方父母商定,提前擇吉日迎娶女方,稱為“衝喜”。拜堂禮儀依舊,如新郎臥病不起,則由其妹代替新郎拜堂。有時候男孩尚未定親也可以馬上定一家女孩直接結婚,省略定親一步。此外,運氣差或說手氣差,也可以靠衝喜來達到好運的目的。同時。民間亦有陽氣不足時通過衝喜來提升陽氣,改善運道或身體健康的說法。
衝喜在中國歷代都有描述,象明代湯顯祖在 《牡丹亭》裡便有“老夫人替小姐衝喜。”的話,《醒世恆言》裡面的《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裡也寫過“劉媽媽揭起帳子,叫道:‘我的兒,今日娶你媳婦來家衝喜,你須掙扎精神則個。’”以及《紅樓夢》第九六回:“若是如今和他說要娶寶姑娘,竟把林姑娘撂開,除非是他人事不知還可。若稍明白些,只怕不但不能衝喜,竟是催命了。” 馬識途《夜譚十記》也有這樣的描寫:“ 吳廷臣極力鼓動一個吳家大灣的有重病在身的少爺,討王馥桂來衝喜。”
“這……衝喜……有用嗎?”林義哲小心的問道。
“怎麽沒用?你和婉兒成親前。你姑媽便一直病著,那一次你成婚給她衝了喜,她便一下子好了起來,上次你納彩玥時。她的病也強了不少。皇太后賜婚旨意下來,命你娶盧家千金的那會兒,她高興的什麽似的。都能外出散步了。”沈葆楨顯然對此是深信不疑的,“這一次再給她衝一衝,定能讓她好轉不少。”
“那侄兒照辦便是。”林義哲原本還有些發愁如何向沈葆楨解釋額綾跟著自己進門的事,沒想到竟然這麽輕易的便解決了,一時間不由得大喜過望,衝淡了剛剛讀林洄淑來信時心頭的陰霾。
“這女子既然是私下追你而來,其父得知消息,必然不喜。此事我便替你做主好了。”沈葆楨說道,“無媒妁之言,納聘之禮,萬萬不可。我這裡替你修書一封,你可備下聘禮,連同書信使人一並送往番社,其父見之,定當喜而允準,既可寵絡其心,也可安其部落,不負朝廷撫番之美意。”
“如此最好!那侄兒便謝過姑父了!”林義哲高興地衝沈葆楨拜了一拜。
“對了,你剛才說此女在番社照料你的飲食起居?”沈葆楨又問道,“那想是很會照顧人了?”
“正是, 此女雖是番人,然紡織、烹飪、釀酒諸事無一不精,性情柔和,姑媽想是會喜歡她的。”林義哲讓沈葆楨問得臉上一紅。
“呵呵,那便先讓你姑媽好好瞧瞧她吧。說不定你姑媽心中高興,病情便能好轉不少。”沈葆楨注意到了林義哲的窘態,撚須微笑道。
“侄兒這便去帶她過來拜見姑父姑媽。”林義哲道。
“先不急在這一時。”沈葆楨又問道,“我適才見你剛進來時,心情鬱鬱,不知所為何事?”
ps: 梁山召開民住生活會。林衝道:公明哥哥哪都好,就是太不好色了。武松道:哥哥對人太熱情,難免受奸人之欺,望今後改正。魯智深沉默良久,道:這頭把交椅你坐了這麽久,是不是該換人了?宋江不語,對李逵施了個眼色。那黑廝一躍而起,道:賊和尚,你罵我公明哥哥,便是梁山叛徒,來來來,先吃我三板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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