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的職介竟然是弓兵嗎?嗯,無論如何,幸會......不知道以後怎麽稱呼?”紙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淡定。
“隨您喜好。”身為英靈的裴旻回應道。
“明白了裴叔。”紙鏡點了點頭,“這會兒信息也差不多了,我們來匯總一下其他的消息吧,我好多要問的。”
“嗯......但怎麽說都不應該在這兒聊吧。”林智看著融化滴下的固體已經凝固,像是鍾乳石洞一樣的地方,已經是向後退回了機甲裡頭,“且不說這裡是敵人的窩兒,而且現在鬧出這麽大動靜,靈異事物管理局也會過來的吧?”
其余的幾人讚同地點點頭,跟著林智一同退回機甲。
“靈異事物管理局?”紙鏡一邊跟著幾人往機甲所在的大洞走去,一邊小聲地和在後頭的水哥問道,“這是什麽新的設定嗎?”
“對,你當做是中國專門處理神秘和魔術,讓其不能威脅到人民群眾日常安全的部門就好了。”水哥嚼著薯條答後,又將一根薯條從赤佬那邊順走,踏進了龍隱機甲。
紙鏡若有所思,也跟著水哥走進了機甲。
機甲裡頭和中午紙鏡乘坐時有了些區別,現在不再是那種只能站著“看”外頭的模式,而是多了一個桌子和一圈座位,成了一個小客廳的樣子。
“怎麽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紙鏡踩了踩地板,感覺有些塑膠的質感。
“因為之前乘坐體驗不好,小楓子就在這兒部下了一個簡單的結界。”當時和她一起體驗了那種過山車感覺的林智說道。
“機甲內部本身就是一個由‘心象’封閉起來的地點,結界也容易布置嘛。”羽楓圓炫耀著道,“雖然還沒有完善,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好多了,不是嗎?”
“嗯,不可否認,你這方面是挺厲害的。”林智認真地回應了羽楓圓後,看向紙鏡,“不過還是回到正題吧。鏡小姐,我們開始匯總信息?”
“好——先從莉莉安娜的身份開始吧。”紙鏡找了個地方坐下,說出從剛才起就疑惑著她的問題,“羽楓圓——是怎麽確認了莉莉安娜的身份的?”
方才從莉莉安娜的態度看來,紙鏡也基本確認了這條信息的準確性。
如果有這樣簡易就能判斷對方身份戰力的能力在,戰局形式都會很清晰的明朗起來。
“是現代魔術和古代佔卜的結合。”羽楓圓從那像是次元口袋一般的裙擺中又拿出了她的平板電腦,“總歸來說,是我和蘇姐討論了一下佔星術——隨後我根據手上我的情報,大致消耗了一個結界世界的運算能力,大體準確推斷出來了那人的身份和線索。”
紙鏡一臉的不明覺厲:“雖然沒有聽懂,但感覺很作弊的樣子。”
“算是一種消耗很大的作弊方式吧。”羽楓圓笑著道,“‘利用手中的信息’,和‘眼前人的目前信息’,再‘動用可以動用的信息資源’,最後加上‘一個小型世界的算力’,得出一個準確無誤的‘結果’。”
“原來這麽複雜噠......?”臣子哥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我還以為你就是畫了個什麽神奇的法陣就預測出來了。”
很顯然......凌陌臣就是那個在聊天頻道裡頭讓紙鏡誤以為“羽楓圓畫了個圓就知道了莉莉安娜身份”的人。
紙鏡繼續往下問道:“那這樣的‘準確佔卜’能得到對方的多少信息呢?”
“很遺憾。”羽楓圓吐了一口氣,
道,“‘準確佔卜’能得到的信息是巨大的,也是‘濃縮’的。你可以當做是一個還沒有解壓的密文,裡面的內容,就是所有對方的情報。而我們繼續接觸了解對方的過程,才可以幫助我們慢慢地‘解密’。現在我們可以看見解密的內容只有一點點——即對方的一些身份信息。” “最重要的是,它不會實時更新,而且無論獲取還是解密都消耗巨大,就剛才我們得到這一小部分的‘信息’就把羽楓圓的魔力都抽走了大半。”蘇秦繼續補充,“無論如何,這種收集信息的投入和收入都不成正比,只有緊急時候我們可以用來大致估測對方的戰力,制定對策。”
“我大概明白了......”紙鏡一知半解後,慢慢答道,“那麽,這一次我們得到了什麽信息?”
“我們得到了莉莉安娜以前還在做代行者時的一些行動記錄,並且分析出了她的一些習慣。”羽楓圓在平板上飛快地點著,“那些信息讓我們迅速了解了莉莉安娜。當時在通訊中我們能同意你的行動,並且提供指引,都是有這樣的信息支持。”
紙鏡從羽楓圓的聲音之中聽到了隱含的某一種意思。
羽楓圓認可這一魯莽的行為,是因為她有足夠精密的信息支持。
否則,如果是她認為“不合理”或者“不合適”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就在意識到這些的一瞬間,一種羞恥感爬上了紙鏡的大腦。
論戰力,自己使出渾身解數仍舊慘敗,羽楓圓只是一炮就能轟退了對方。論謀略,自己只能想到走一步做一步,羽楓圓則“能做到一樣”的基礎上面,還能準備面對這樣危機的情況。論心態,自己除了不甘和魯莽別無他物,而羽楓圓就算保持絕對優勢,也保持謹慎小心策劃......
弱小不是理由,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自己今天的行動比起這個看上去天真的少女來說,不成熟太多了。
紙鏡在反省。
當然,她也知道這並不是說,一次兩次的反省就能有用。
人的一些習慣是很難改掉的,心態如此,技術如此。
在不久之前,紙鏡還是一個文弱到上樓梯都喘氣的普通人。
她也不是異世界轉生主角什麽的,在轉生之後突然間就能屠神滅佛。
她是個普通人,在突然就要遭遇這樣高強度的,不講道理戰鬥的時候,就算有系統這一存在修正,也改變不了她只是個菜到不能再菜的菜鳥。
但是,她努力地想將自己從“遊戲狀態”中,改為真真實實的,認真一些的態度。
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方才的疼痛感已然消失,但對於疼痛的恐懼還在腹部殘留,這是一種對於普通人來說難以忍受的恐懼。
反省的目的往小了說,是為了在這個過於真實的遊戲裡面少受點傷。往大了說,是為了更加刺激的冒險。
本來自己也沒有選擇,一直以“弱小”為名繼續下去不會有任何幫助。
“行,已知現在整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整理一下‘未知’。”羽楓圓的聲音把紙鏡拉回現實,“莉莉安娜的那句‘裁判已經不能管了’什麽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的理解的話......這句話可能有幾個意思。”林智認真思考之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是嶽雲舞和Ruler已經失去戰鬥能力,甚至死亡。”
“親愛的,這不太可能。”羽楓圓不是很看好這個說法,所以順口就接道。
“我說你啊!!”林智頭上直冒蒸汽,有些繃不住了,“能不能正常點!”
“好好,林哥林哥,行了吧~”羽楓圓甜甜一笑。
“怎麽感覺更怪了......算了,繼續說吧,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林智搖了搖頭,“按照之前的經驗,嶽雲舞和Ruler是直接找到了我們,所以,她是依次拜訪了所有的禦主和英靈,其中當然也包括小楓子這組。
“小楓子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按照小楓子的性格來說,遇到這麽個自稱‘裁判’,客觀來說甚至有些囂張的家夥,她肯定也不會就這麽輕而易舉的信任——你肯定和嶽雲舞打了一場,我說的沒錯吧?”
林智將平淡的視線放到了羽楓圓身上,似乎是在等待一個確定的回答。
“果然還是林哥了解我呀。”羽楓圓說著,將臉上歡喜的情緒收斂了一些。
接著,她略微嚴肅地說道:
“是稍微測試了一下嶽雲舞的實力,雖然最後是點到為止,但......僅憑我個人,不依靠任何其他的戰力的話,我沒有贏她的信心。”
這話一出,水哥都驚了:
“納尼?你說啥?”
赤佬愣了一下,也後知後覺:
“真的假的?當時她跳出‘無底的落穴’時,也完全沒有發揮實力......?”
“這副本這麽難嗎?”臣子哥也是明白兩人所言何意,繼續感歎了一句NPC聽不懂的話。
“連小楓子都這麽說......看來裁判的實力遠比我們預判的還要強很多啊。”林智看著驚愕到說出好像是家鄉話的隊友們,繼續往下分析道,“那這第一個看法應該可以暫時放在小概率方了。我說說我的的第二個理解——嶽雲舞和Ruler是因為遇到了某些情況,所以分身乏術。”
“總感覺第一個算是第二個的子集......?”臣子哥疑惑的聲音回響在客廳道。
“聽起來是這樣,但不是一個情況。”林智說道,“‘能導致這一組失去戰鬥能力’和‘能讓他們分身乏術’不是一個同等概念。第一種情況比第二種情況糟糕太多了,以至於性質也會發生改變,並不是一個意思。”
“說的好。我們資源總是有限的,對敵人要有準確估計,才能最好利用資源去應對。”羽楓圓讚同道。
“但目前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更有可能還是莉莉安娜用來嚇唬鏡小姐的謊話花招而已。”林智話題轉得很快,“沒有進一步的證據,錯誤的判斷只會讓我們陷入更加窘迫的地步。所以,在解決那些猜想之前,我還有一個想要明白的點。”
話畢,林智看著羽楓圓,用著略微激動的聲音道:
“小楓子,關於我——我是什麽,我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那個女人說我是古代凶獸——混血什麽的?!”
現在,他也知道了羽楓圓來自一個神秘的古老家族。
而自己這邊,不過是一個已然落沒了的,表面上脫離了神秘世界的家族。
但——在目前來看,羽楓圓的家族卻仍然不避諱讓兩家的子孫親近友好,至少在學生時期,他們都是默許的。
在為魔術和神秘瘋狂的這一世界之中,羽楓圓的家族根本沒有任何稱得上站得住腳的理由。
林智在了解到羽楓圓的真實身份之後,這樣的疑惑就一直困擾著他。
直到在聽見莉莉安娜親口說出針對他的理由。
她說出林智其實不是普通人類。
說出林智的家族實質上是一個充斥著詛咒的,與古代凶獸混血的家族。
林智想要否認,但當他自己細細品味了自己爺爺的所作所為,感受自己身上的邪惡詛咒之後,他發現這樣的說法似乎合情合理了。
因為自己的家族是非人的異種,爺爺在死前還能對自己降下詛咒,直至十幾年後的今日。
因為自己的血液中流淌著古代凶獸的因素,自己才能被羽楓圓的家族所重視。
這是合理的說法,這是理性能推測出來的結果。
但究竟實際為何呢?羽楓圓又到底是怎麽看待自己的呢?
林智無法抑製自己的恐懼,這樣莫名的恐懼促使他必須要和羽楓圓詢問清楚。
他想要聽到羽楓圓的回答,這樣即使是得到謊言,也是得到了回答。
於是,他心懷忐忑地問出了這樣聽起來非常異常的,愚蠢的問題。
時至今日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是個什麽樣的生物,以至於要向他人確認。在林智看來,這就是愚蠢的一種吧。
“笨。”
林智腦袋一疼,反射地抬頭望去,羽楓圓的彎曲起來的手指從他的額頭移開。
“我早就知道,所以呢?”
眼前是羽楓圓表現出來的,“那又怎樣”的笑容。
林智看到這個毫不在意的微笑,雖然心中還沒有定論,卻好似被救贖,安心了許多。
“所以,我也想知道,我想知道自己是什麽。”
既然對方不在意,那麽自己也無需在意這麽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