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魔術,是一種擾亂認知的魔術。一般它有兩種用處,一、群體擾亂,用來進入某種環境時不被懷疑;二、單體擾亂,對某個目標進行精神上過的控制。
莉莉安娜這裡用的算是第一種用法,不過,有“見靈之眼·偽”的紙鏡能很明顯的看到暗示魔術施法的痕跡。
這就導致“暗示”在“實際”的認知之前,已經被紙鏡邏輯之中從另一個角度之中否定,暗示失敗。
按照遊戲的角度來說,玩家是可以擺脫這種控制的,不過一般是要損失一些SAN值。
眼下紙鏡在用自身邏輯否定了這樣的認知之後,卻是連SAN值也沒有損失。
“你是誰?”莉莉安娜沒有讓慌亂的情緒影響自己的行動,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下意識地將“聖裁”拿在了手上。
如果莉莉安娜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今天早上被她狙擊過的,拿著盾的小個子的話,她此時已經毫不猶豫地開槍了。
不過紙鏡此時用面具改變了身高容貌和發色,大致改成了之前和李昂斯一起出去的一個形象,因此莉莉安娜也完全不認得眼前的人。
“嗯......如果你能把手裡頭的槍放下的話,我們也許能好好談談?”
換到紙鏡的視角,如果她知道這是早上狙擊她的人的話,也不至於還有這樣放松和試圖溝通的情緒。
但,紙鏡也不認識莉莉安娜。她當時只是反應過來擋下了一顆子彈,沒有千裡眼的情況下,千米之外的狙擊手她肯定是看不見的。
對於一個一下子瞬間移動到她面前的,似乎是有些不友好的,身受重傷的NPC,紙鏡第一時間也是打算先打算溝通一下。
另外,前面面具的描述之中沒有“變聲效果”。
紙鏡世界的東西本來就是不能帶到系統裡頭的,因此,李昂斯給的面具算是系統經過妥協之後的產物,也就是弱化版。
此時此刻,莉莉安娜聽著的效果就是紙鏡的原聲——一個語氣略顯弱氣的女聲。
“啊啊,這是什麽意思呢?”莉莉安娜聽著,竟然是微笑了起來,用著嫵媚到危險的聲色道,“你要讓一位身受重傷,還被什麽人蹲伏到的大美女放松警惕?那麽那麽,我放下了武器之後,你對我打算做些什麽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放在腹部,對自己釋放著治療魔術。
“呃,那個,你看嘛,我其實沒有敵意。”紙鏡不善交涉的特點一下子暴露了出來,支吾了半天,也沒想好到底要說些什麽。
和李昂斯在的那會兒,至少有個能說會道的李昂斯幫忙帶領話題。現在她就一個人,完全不懂怎麽把話題起個頭,只能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嗯哼?”莉莉安娜看著紙鏡也確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腹部的傷也大體的處理地差不多了,於是將語氣放緩和下來,“那不妨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她放緩了語氣並不代表她就是松懈了下來,她心中的殺意已經是更甚。
現在的情況是“她進行了移動”,但是“有人已經在她移動的地方等她”,還是能無視暗示魔術的,一個看起來就像是魔術師的人。
怎麽看,說是“巧合”都是說不過去的,怎麽看,這都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埋伏”。
而這樣的埋伏總有目的,莉莉安娜此時就在試探紙鏡的“目的”。
不過,很不巧的是,這確實是一個“巧合”,由紙鏡身上的“混沌指數”引起的一個“巧合”。
在恰好的時間,到了恰好是莉莉安娜這一個NPC傳送的地,而這一行為,又恰好是會嚴重觸發莉莉安娜敵對情緒。
很顯然,紙鏡這一下就是典型的“運氣不好”。不過如果做些誤導性的話語努力一下的話,興許紙鏡還能找些理由把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緩過來。
但,紙鏡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對於她來說,這不過放著小盒子聽著歌,看著夜景放著松......突然就有一個渾身是傷的魔術師在她面前,她準備去交談一下。
因此,她就沒有怎麽過腦子地憑著自己的情緒,回答了一個自認為很酷的回答:
“我只是一個......路過的界遊旅者而已。”
可......這句由帝騎哥(假面騎士decade)經典台詞改編而來的回答,對於不明所以的莉莉安娜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名詞和一個沒有預料到會聽到的描述方式。
“......‘界遊旅者’是個什麽東西?你路過又算是個什麽情況?”
莉莉安娜的發問顯得非常樸實,紙鏡的這段話在莉莉安娜看來,實屬是一段邏輯不明,意義不明的話。
“唔,很難解釋,你要不默認我就是來自中國某個小型魔術結社的人?”紙鏡思考了一下,認真地說道,“就是在城市之中日常華麗地路過,然後對惡人執行我們心中的正義,這樣。”
“哈?”莉莉安娜愣住。
聊了這麽多,她是沒想到得到一個這樣的回答。
這番中二程度極高,羞恥程度報表的話,讓她想起了自己同僚之中一部分不正常的,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少女們......
想到這裡,莉莉安娜覺得有些好笑地放下了手中的“聖裁”。
說話這會兒,她身上的傷通過魔術治療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同時轉移魔術也已經轉好了冷卻,可以繼續使用了。
不過,因為眼前有有趣的事情,她並不打算就這麽快走。
“真巧,我們做的事情也和你差不多,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的工作嗎?”莉莉安娜將“聖裁”揣回腰間,向著紙鏡道。
“呃......”紙鏡即使再不善交流,也看明白了對方毫無保留透露出的“招攬”的意味,“看你的畫風,有點像是聖堂教會的代行者(Executer)來著?”
“哈,你還是有點了解的。”莉莉安娜輕出一個冷笑。
隨後,毫無預兆地,她急速地擺出架勢,朝著紙鏡衝了過來。
“那麽,就用實力來證明一下,你是不是應該知道這麽多吧。”
靈力值一下子開始燃燒,在紙鏡的眼中,世界一下子變慢。
莉莉安娜的動作被放慢了二十倍的情況之下,就像是握緊拳頭,朝著她漫步走來。
面對這一突然的變故,沒有反應過來的紙鏡在突然變快的思維加速之中反應了幾秒,直到莉莉安娜衝到了自己眼前四步位置前,才意識到自己進入了戰鬥。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眼下對手已經攻來,自己也不能天真的手下留情了。
紙鏡將風盾召喚在手中,穩穩地舉好。
隨後,沒有猶豫,對著眼前速度放慢的莉莉安娜猛衝而去。
盾牌上從周圍凝聚起風元素,形成一道無形的衝擊,猛然拍向了突擊而來的莉莉安娜。
永風守護的特效二的效果為“用盾牌對敵人進行攻擊時,額外生成相當於概念武裝防禦力的魔法攻擊”。即在用盾牌原來的攻擊之上,附帶一個相當於“微弱”威力的風屬性攻擊。
雖然寫著“微弱”,但效果可是一點不差。在風燈城的風寰教堂遭到刺殺時,還只是一個等級一的紙鏡就是利用這個效果拍飛了兩名暗影刺客。
莉莉安娜如果就以如此速度和盾牌撞上的話,那麽吃虧的一定是莉莉安娜。
轉瞬之間,盾牌撞上了“莉莉安娜”。
但,盾牌傳到手上的感覺,預示了一個很不妙的結果。
“沒有實感......?!”紙鏡心中大驚。
這個“莉莉安娜”被盾牌撞散成了一團白色的霧氣,隨後被一陣風吹散。
而莉莉安娜在思維加速流逝的時間之中,已經消失了二十秒。
——也就是,現實時間之中過的一秒。
“在哪裡?!”
當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超出人所預料,變成徹底的“未知”之時,人隨之就會產生“恐懼”。
紙鏡也是普通人,她不可避免地慌亂了。
靈力值正在以每秒96點的速度迅速流逝,思維正在以二十倍的速度暴走。
但是慣性已經將自己甩出去了,自己所加上的力道,此時反而成了阻礙。
在這一視同仁的緩慢世界裡面,無論是收力的動作,轉頭的動作,索敵的過程......
恐慌的情緒隨著流逝的時間逐漸放大,讓這一切的過程顯得無比漫長。
終於,在放緩世界之中的二十三秒之後,轉過頭來的紙鏡,發現了朝著她揮拳過來的莉莉安娜。
自己的動作異常阻塞,盾牌異常沉重。
微不可見,正在顫抖的感覺順著手臂上的神經傳入大腦。
被騙招露出如此巨大破綻的情況之下,就算處在思維加速之中也很難找到逆轉戰局的辦法!
想要將盾牌調轉回來擋住這一下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辦法,似乎是用那根滑稽可笑的傘棍去阻攔對方的拳頭。
“也只能這麽做了!”
思考的時間也只能被壓縮至此,僅僅是在腦子念頭一閃之後,紙鏡一手拿著傘棍,另一隻手連同盾牌一起抵在了傘棍的棍身之上。
倉促的動作,在思維加速的調節之下,卻是勉勉強強合格了。
凶狠的拳勁將紙鏡擊退,不過在恰到好處的抵擋之下,紙鏡還是沒有掉血。
思維加速解除,紙鏡咬著牙集中精力,勉強是讓這恍神的時間稍微縮短了一些。
她的靈力值在剛才的戰鬥之中迅速燃燒了一百三十多點,讓她沒有恢復很多的靈力值降到了一半以下。
而利用如此巨大消耗換來的,卻只是對方一次趁其不備的突襲。
“糟糕,如果這樣持續下去的話,會很不妙啊!”紙鏡心中念著,擺好架勢,準備面對面前敵人的下一次行動。
不過,莉莉安娜的視線放在了紙鏡的盾牌上,神情凝重了起來。
“你是......今天下午那個拿著盾牌的女孩?”
這一句話,讓紙鏡腦中驚雷轟然,猛然閃過了下午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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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小姐,那個方向大約一千米外,有什麽危險的東西正在瞄準我們這邊。”
就在看守似乎百無聊賴的期間,冷不丁的,凌陌臣的視線離開手機,說這麽了一句話。
“嗯?”紙鏡也抬頭,疑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這算是我‘靈光機甲’的一個偵察能力吧。”臣子哥的視線看在空中,“每隔幾個小時,它就能被動地給我一個‘預感’,讓我察覺一次‘足以致命’的危機。”
“這麽說來,我們正遭到嚴重的威脅?”紙鏡放下了手機,神情凝重起來。
“嗯......也不一定。”臣子哥說著,已經朝著茶館門口動了起來,“雖然描述是那樣,但在我們過的幾個劇本裡頭,我們發現這也有可能是‘會導致任務失敗’的情況。 我們這次的任務目標是保護林智的安全,也就是說,這次的致命危機也很可能是針對林智的。”
說著,兩人已經走進了茶館。
“誒?還沒走嗎?”
......短暫的交流之後,林智被臣子哥迅速拉走,整個過程已經足夠簡潔快速。
但此時狙擊的槍響已經在千米之外響起,而瞄具對準的目標是林智。
紙鏡已經提前開啟了思維加速,但即使是放慢二十倍的世界之中,子彈的速度依然是極快。
這一槍她當時擋的似乎輕巧,但其實......過程還是相當曲折。
從那個被警告危險的片刻開始,紙鏡的跳起和舉盾抵擋,都是在全神貫注,在極致的調整和處理之下,還帶有“預判”,帶有一些“賭博”性質的行為。
但紙鏡確實處理的也沒有問題,到最後,才促成了在這危險的一擊之下無人受傷的結果。
而重點是,今天紙鏡除了在羽楓圓面前舉過盾牌,也就是下午在茶館之外還拿出了一次盾牌。
槍響的時刻,紙鏡確認是無人看著,而槍響之後,臣子哥操縱龍隱迅速地將兩人帶走——整個過程就不過幾秒之瞬,應當是無人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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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一閃而過,紙鏡注意回到現實。
眼前的人,剛才才說出了“下午拿著盾的女孩”的話語,那麽——!
那麽,巧合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十有八九,眼前的這位金發女子,就是下午狙擊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