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斯推開天台的門。
靜止的畫面之中,紙鏡覺得自己仿佛身置某個大製作的電影靜止幀之中。
入眼而來,靠近天台門口,有一位身形似乎是女性,小醜打扮的人,她簡單而滑稽的服裝讓她看上去僅僅如同一位蹩腳的喜劇演員,但站在她前方,有一位三米高的冰藍色狗頭人正前傾著,做出舉盾全力防守之勢。
即使是被動防守,狗頭人那不怒自威的表情,壯碩的身軀,不斷地冒出巨量白煙的冰盾,讓僅僅看了一眼而的紙鏡心底發寒。
“好可怕。”紙鏡心裡頭快速念叨,連忙轉移視線,看向另一邊。
讓那狗頭人都只能全力防守的一方有三人。其中,最耀眼的當屬如同天神下凡的林雲。
林雲身周就似乎有一圈無形的氣場,將白霧劃出一道空白的圓形區域。在靜止的畫面中,還有不少白煙似乎是被銳利之物斬斷,成一片又一片尖銳的雲。
雲天璃仍舊穿著那套櫻花國的學生製服,頭髮柔順地自然垂下,頭髮下的的面容隱藏在林雲身後不遠處的霧中,手中拿著筆記本和那支不同尋常的鋼筆,似乎正在寫著些什麽。
墨以可站在雲天璃身邊,仍穿著那身偵探套裝不知道在做什麽,不過她戴著的圓框眼鏡似乎仍舊清澈,沒有起霧。
紙鏡想從三人的臉上看出什麽,但是她覺得那一團白霧,讓自己對這些原本自己似乎熟悉的人變得陌生,也感覺自己似乎還隔得太遠,什麽也看不清。
林雲的臉上除了冷淡,什麽也沒有。
就像昨天紙鏡見到的常態下墨以可。
李昂斯的黑面具也往那邊挪動看了看,僅看了一眼,又轉回紙鏡這邊。
他似乎沒有什麽想要參戰的欲望。
“來這邊角落看看吧。”
李昂斯對紙鏡說著,拿出那大被單似的隱身鬥篷往兩人身上一披,拉著紙鏡縮在了天台的門邊上一點,並且將懷表按停在“V”的位置。
就在李昂斯按下懷表,時間恢復的一瞬,即使是隔著冰蛛絲黑袍和隱身鬥篷,紙鏡也感受到了一陣熱浪包裹了她的全身。
與此同時,天台上和小醜對峙著的林雲口中念動了紙鏡聽不懂的咒文,他身上的翅膀也閃耀起了一陣金光,本來就極薄的羽翼變得更加銳利。
“聖刃,解放。”
林雲口中的咒語雖然拗口難懂,但不知是不是系統又給了紙鏡一些場外援助,此刻她勉強是聽懂了這咒語的意義。
咒語念動完畢之後,他身側的翅膀微微亮起,顯出上面的符文紋路。
“聖潔刀刃,烈焰如星。”
在平穩而快速的咒文念動結束之後,場地的溫度急劇地上升起來,紙鏡已經幾乎感受不到冰蛛絲黑袍提供的降溫。
緊接著,她面前一下子變得一片漆黑,隨即,隱隱約約有刺眼的光穿過這眼前的黑暗,刺得她不得不閉上眼睛。
大約兩秒之後,紙鏡感受著無比濕熱的空氣,睜開了眼睛。
頭上方才沒有注意的方形霧牆已經是不斷地有霧氣湧進,被分得有些要“倒塌”的趨勢。
林雲手中,那柄短短的銀色匕首已經化為了一道巨大的光劍,閃耀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光芒斬在持盾的狗頭人冰藍色盾牌上。
那副盾牌的白煙冒的更多了,而且還隱隱出現了些裂紋。
“怎麽回......?”紙鏡只在腦子之中略過三個字,還沒來得及問,
自己的面具上就顯示了李昂斯在身側發來的一行字。 “剛強閃光,關了面罩視覺。”
即使是披著隱身鬥篷,躲在天台的角落,紙鏡和李昂斯距離“小醜”也相當近,要是發出聲音還是會被注意到,因此李昂斯選擇了利用面具“意識打字”的功能,給紙鏡發了這麽一條消息。
紙鏡輕輕點頭以表回應,繼續開啟了思維加速,想要緊跟上這局面上的局勢。
世界放慢,狗頭人後方的小醜處,不知什麽時候憑空出現了幾道墨筆畫出似的圓形光圈。從哪些空中的墨塊之中,流淌出了墨水一般漆黑的“河水”。
那些河水在閃光的遮掩之下已經與小醜身邊的符文較上了勁,並且,墨河流淌過的地方還不斷地在小醜身邊的空間上落墨寫字,形成一個又一個符文寫做的法陣。
紙鏡順著法陣往地板上看去,林雲方才劈過去的那一塊區域,底下的地板已經燒得通紅,甚至有些融化的跡象。被加熱的氣體如氣罐泄露那般狂暴著,發出極其尖銳的呼嘯。
本來還說想著“什麽場面沒見過”的紙鏡,這下已經怕的不行。
無論是風燈城之中壯觀秀麗的風景,還是醫院之中詭異誇張的惡靈領域,都是實打實一般生活之中見不到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式,也是那種比較在電影之中的“大場面”可以想象的東西,不是那種實切讓人感到害怕的東西。
而現在的情況是:躲著能發出比火箭筒威力還要強大術式的靈異偵探,聽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跟著一個國際大盜,以過山車的加速度直上了一個極其詭異組成的樓梯間,然後來到這宛如神魔戰場的天台戰場。
什麽場面沒見過?這場面她真沒見過。
小醜試著轉身向天台門的方向移動,可邁出腳之前,她發覺這裡已經被限制得寸步難行。
那些墨色的符文已經在召喚出極其銳利的箭矢,而且箭矢的目標並不全是她所站的地方,還預瞄準了幾乎所有她撤退的道路。
“砰!”
天台的門被人一腳踢開,藍酒伴隨著墨色箭矢的射出,於天台門口登場。
而他手上,還有已經冷卻完畢,堪比火箭筒威力的高熱術式。
迎面吹來的熱風,讓藍酒稍微一愣,隨後他對著耳機麥道:“匯報情況!”
藍酒是見過大場面的靈異偵探,不過林雲和那不明魔術師的交手壯觀程度,也確實讓他感到有點震撼,讓他沒有貿然出手。
“目標人員不確定性高,正在嘗試解除對方武裝。藍酒乾員,請注意,對方所使用術式已有‘黑棺柩’‘式神’‘高抗性式防禦符文’。”有空回答他的,是目前還在筆記本上快速地寫字,不需要詠唱符文的雲天璃,“總局呢?”
上來天台的人僅有藍酒一人,看樣子總闕是沒有跟著一起上來。
“虛無之月脫離屏障,總局正在處理。”藍酒從他的夾克之中又摸出了那隻古怪的酒杯,“剛才天台有無其余可疑人員進入?”
“沒有......他們已經上來了嗎?”雲天璃明確地回答,她方才也從耳機之中聽到總闕和藍酒似乎在追捕疑似怪盜DK和其同夥的事情,於是墨以可讓她負責警戒天台的門口位置。
“應該是用什麽方法躲開了我們的偵察吧,你繼續警戒,我去幫忙。”藍酒將杯子放在了自己的嘴邊,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
杯子是空的,因此也只是一個動作。不過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並不是毫無意義。
酒精的氣味在藍酒口腔之中擴散開來,一股熱意自口腔開始“燃燒”,一直從喉道順延到胃中。同時,藍酒周圍開始散發一股藍色的淡霧,那股霧氣與之前第一次對付腳底下虛無之月的霧氣一模一樣。
藍酒主動喝下了那杯子裡面的“醉意”,但他並不會醉,反而此刻更加清醒,而自身的力量更強,反應也更加敏捷。
沒有任何廢話,藍酒在溝通完畢之後的下一秒,就抬拳衝到了小醜的面前。
藍酒衝到小醜面前時,能將小醜膠水般束縛在原地的墨水術式對於藍酒卻如微風拂過,沒有限制到藍酒的行動。因此,沒有受到限制的藍酒對著小醜揮拳,就像是打不動的木樁一般簡單。
狗頭式神苦苦支撐著林雲的光刃,小醜自身行動也被墨以可的墨水術式所限制,身上用於防禦的,似乎僅剩下那自動觸發的魔術符文。
拳頭揮下,小醜身邊的防禦符文亮起,然後迅速地暗淡,幾有要頂不住的意思。
魔術符文的防禦就算是槍彈都能夠防禦,僅僅使用拳頭攻擊自然是不會有效果。而藍酒的拳擊之所以有效,是因為拳頭上邊刻畫了靈異偵探專用於破壞魔術符文的術式。
長年累月與魔術師較量的靈異偵探,對付起魔術師來自然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
藍酒不給對手反應和反擊的機會,高速地再次揮出一拳。暗淡的魔術符文浮現起裂紋,最終化為光點破碎。
“這可不妙啊。”
小醜感慨而惆悵的聲音自面具下方傳來,藍酒的拳頭被小醜用手抓住。
拳頭的力道在穿過符文時被卸得已經差不多,藍酒也早已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雖然他的手臂上有已經冷卻的熱能術式,不過近距離情況下使用熱能術式是極度危險的行為,高額的熱量不可會分辨友軍,會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
因此,他打算使用超乎常人的格鬥技術,將小醜製服。
這麽做是有道理的。首先,他了解到敵人為了抵擋林雲的烈焰如星,已經使用了式神和黑棺柩兩張大型的底牌,而最後的高抗性式防禦符文,也因為拳頭上的分解術式被摧毀了。
對方現在還被近身,沒有詠唱符文的機會,這大概率是一個防禦的空檔期。
其次,他對自己經過“醉意”強化過後的力量很有自信。
原本這一拳若沒有魔術符文的抵擋,一個普通人站在這裡,他胸膛會被輕易的被打個對穿。而有經過術式強化過的拳頭和全身覆蓋的靈力, 也讓藍酒可以不用多考慮自己的拳頭會受到反作用力的摧殘。
對於抓拳這種沒有什麽殺傷性的接招方式,藍酒猛地抽回拳頭,然後以小醜抓著的力為借力的處,猛然揮出那氣勢驚人的另一拳。
小醜露出一個微笑,然後也迎著這一拳,張開了手掌。
藍酒瞳孔一縮。
在小醜手掌心的,是一個掌心大的強衝擊術式。
強衝擊術式就如同激發火炮的火藥一般,是用於將術式以強力激發出去的一種術式。這種術式只需要精準刻畫在一個指甲大的地方,便能在瞬間產生不輸火箭筒發射的動能。一般來說,每一個熱能術式都會搭配一個小小的強衝擊術式,以將那強大的熱能術式發射出去。
也不是沒有人試過像小醜這樣將強衝擊術式紋在掌心用,不過他們實驗的最終結果,都得出一個結論——不好用。
太大的強衝擊術式,即使是有靈力加強身體硬度也會使身體受損,而太小的術式,又沒有辦法產生太好的衝擊效果。同時,保護拳頭的術式許多地方的紋路也與強衝擊術式相性不好,只要超出一個小型瓶蓋的大小,那股衝擊力就算是靈異偵探也頂不住。
而小醜紋了一個巴掌大的強衝擊術式在掌心。
“抹個機!”
藍酒破口大罵,巨力隔著拳頭上傳來。
他在看到術式的一瞬間便縮拳保持了防禦態勢,但即使如此,也被擊得在空中後翻滾了好幾圈以卸力,最後到在地上一個狼狽的後翻滾後,才穩住了身形。
“這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