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種花化作藍、白、紅、紫的液體,流入附紫色光芒的瓶子後,無一例外地都變成了透明的液體。而附著的紫色,也在液體變色之後緩緩地變為了無色。
紙鏡漫步走上,拿下了四隻瓶子。整個過程她輕輕虛著眼睛,沒去看眾教徒虔誠的目光。
她的社恐屬性又發作了,現在她感覺相當不自在。
其實一開始詹妮斯想舉行一個儀式。這個儀式的內容是,讓紙鏡親自放上四種花,並且在教徒們的注視下,拿下四瓶聖水。
紙鏡一聽就是拒絕的,她的任務只不過是將物品帶到而已,她完全不適應這麽多目光的聚焦。
詹妮斯思考了一下,從風寰教堂之中尋出來了一件魔法物品塞到紙鏡手裡後,解釋了一下她這麽做的原因。
“畢竟你是從風燈城外剛來一天的陌生人嘛。和我長談這麽久,還要提出接觸風寰教堂的聖物,如果我不能給大家一個說法的話,會讓部分教徒很不舒服。所以拜托啦,短暫的當一次女神的神使吧!”
面對新道具與美少女如此熱烈的請求——已經接受了道具的紙鏡吃人嘴軟,願者上鉤。
“甜美的陷阱啊......”紙鏡拿下聖水放入籃子之時,心中自我念叨著,“如果我狂野粗獷的推理沒有錯的話,詹妮斯還隱瞞了些事情。‘我成為神使’對於她來說肯定是有意義的,要麽出了事可以拿我來背鍋,要麽有事成了,她自己也能記一大功。嗯......不排除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畢竟到現在詹妮斯除了友善態度之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對我的敵意。無論怎麽說吧,她‘主教’這個身份基本不會造人懷疑,拿個可疑的外鄉人擋刀是個毫無破綻的好招。”
紙鏡和詹妮斯探討書籍資料的時候,往日稍微研讀歷史的習慣給了她很多的思路。在部分書籍描述比較巧妙的部分,紙鏡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被“合理修正”過的痕跡。
她抱著大大咧咧的心態詢問了詹妮斯,但詹妮斯也只是微笑,毫無說明的意思。
於是紙鏡也就放棄了詢問。
“而我嘛,已經拿到了道具,完成了一個支線任務和所有的主線的任務。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大概已經和我沒什麽關系了。”紙鏡心中咕叨著,“反正待會兒系統就把我丟回去了,回放內容......似乎也沒什麽值得在意的。對,沒什麽在意的。我一會兒就不用接受視線了,堅持住,鏡凌虛小姐!”
教徒們的歌聲更加嘹亮,讚美神明,讚美主教,讚美神使。紙鏡看著翻譯過來的,泛濫俗套的讚美詞匯,與那極盡高昂情緒的喜悅語調,不免一陣厭惡的雞皮疙瘩。
感歎了一句魯迅先生的名言“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我隻覺得他們吵鬧”後,控制住內心的恐懼,無視眾人視線的紙鏡,強裝鎮定地緩步走向詹妮斯。
紙鏡其實完全可以直接傳送走人,只不過她覺得......答應了別人的事情最好還是做完比較好,算是她一個小小的原則吧。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驟生!
在紙鏡下意識開啟的思維加速視角之中,光是她能見到的地方就有四支刀劍,從暗影之中閃著銳利的寒光,朝她刺來。
刺客從暗影之中出現的距離,比當時那位手持禁魔刃的刺客刺殺詹妮斯時出現的距離要遠了許多,以至於就算是連紙鏡的體能都能規劃著躲開。
“甚至教堂裡面也能混進來啊?”紙鏡輕松地調整著自己的身體,
向著詹妮斯的方向閃開了來自四個方向的刺殺。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休息,紙鏡的狀態欄裡頭除了自然恢復極其緩慢的靈力值,是一個近乎全滿的數值。然紙鏡的核心技能也就只有一個要燒百分比靈力值的思維加速,快燒空的靈力值也讓她還算有些顧慮。
畢竟現在她在躲避刺客刺殺的同時,還想著如何把瓶子們送到詹妮斯手上。刺客們不是吃素的,這些訓練有素的刺客攻擊又快又狠,吃到一下攻擊可能就得斷思維加速。而思維加速一斷,造成的僵直,毫無疑問足以讓刺客們把她的生存值在一瞬間清空。
而現在,紙鏡離詹妮斯還有幾步的距離,那少得可憐的靈力值很可能不足以支持她在躲避刺客刺殺的同時還將瓶子送到詹妮斯手上。
“反正——”紙鏡倒是不太擔心,在滯慢的視角之中,看著慢動作的刺客,“藍空了就傳送走唄。”
【提醒:您已經進入戰鬥狀態。自動傳送剩余時間之內,若未脫離戰鬥狀態,則無法傳送回個人空間。該情況將持續到脫離戰鬥。】
系統淡定而坑爹的聲音悠悠然的響了起來。
“*南廣省的優雅語言*?”紙鏡下意識地就破口大罵,在腦子之中翻了一下遊戲手冊之後,沒錯,是有這事兒,只不過剛才她給忘了。
不過,好在思維加速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冷靜下來。略為懊惱地歎了聲氣之後,紙鏡拿出了她剛得到的——一塊外圈白,內圈閃著藍色,像是表盤的魔法道具。
【名稱:永風守護】
【類型:防具(概念武裝)】
【品質:精良】
【防禦力:微弱】
【屬性:附著,綁定】
【特效一:風元素附著。選擇一樣盾形防具,獲得風元素的加護。此操作僅限一次,綁定後無法撤銷。】
【特效二:風元素的加護。防具獲得風元素的加護,防禦屬性疊加相當於該概念武裝防禦的防禦力,獲得對部分魔法體系的微弱抗性。用盾牌對敵人進行攻擊時,額外生成相當於概念武裝防禦力的魔法攻擊(5s冷卻,無消耗)。在防具破損後消散。】
【備注:風寰教堂主教詹妮斯送鏡凌虛的專屬魔法道具,不無用也不過於強大,一件標準的禮物。】
平心而論,紙鏡並不是很應該給自己的新手道具用這個好東西。附魔類的概念武裝留到後頭說不定能給一件更強的道具用,無論疊加的效果還是額外的魔法攻擊,都能讓那一件武器更加強大。
但,紙鏡現在因為自己忘記脫戰傳送的設定,再加上之前被史萊姆和刺殺者打得很不爽的因素,現在是有點上頭。
屬於是冷靜了,但沒有完全冷靜。遊戲狀態的紙鏡還是莽了點。
紙鏡將表盤往防爆盾牌上一裝,不等盾牌將永風守護完全吸收,她直接抄著盾牌就給了最近的刺殺者一記猛擊。
那位刺客的實力不如之前手持禁魔刃的刺客大師,不過,他們是四人潛伏在暗影的加護之中,做好協同對著紙鏡出的手。
這刺殺的力度其實毫不遜色於刺客大師的刺殺,而就算是詹妮斯面對刺客大師的刺殺,也是在紙鏡擋了一刀的情況下還被砍穿了半隻右手。
所以,按照刺客們的理解,這種情況下被刺殺者能躲開都已是反應神速了。誰能想到,這叫鏡凌虛的旅行者......竟然抄著魔法盾牌直接就反打了過來。
“謔~這手感,爽啊~”紙鏡感受著一陣極其激爽的打擊手感,又順手一轉盾牌,拍向了另一位刺客。
隨著兩道風聲呼嘯而過,兩位刺客在陣風的吹拂之中倒飛而出。
這時剩下的刺客才知道自己大意。而在場的教徒也才反應過來,要準備迎敵。
而此刻,紙鏡一手舉著樸實無華的防爆盾牌,一手已經將籃子放在了詹妮斯邊上的一個木台上——詹妮斯正雙手製造著魔法,沒空接過籃子。
已經失去了暗中刺殺這一優勢的刺客,加上詹妮斯不受限制的魔法——紙鏡的靈力值已經燒到了0點,她也只能期望這兩點要素能夠幫助她安全地擺脫危險了。
在刺客全部被魔法按死之後,紙鏡聽見了系統的語音。
【您已脫離戰鬥,可以立即傳送,是否傳送?】
“詹妮斯,為什麽教堂也能混進刺客來啊?!”紙鏡大聲地向詹妮斯問道,頓了一下後,又補充了一句,“還這麽明目張膽的!”
看起來,如果自動傳送的時間沒有到,她是不打算走了。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這是另一個神靈的權柄!”詹妮斯小小聲地和紙鏡答了一句。
“淦,你得不得行啊,你不也是個神靈嗎?”紙鏡也低聲吐槽。
“我可從來沒承認過我是啊,都是你猜的。”詹妮斯小小聲回答了紙鏡。
然後,她高舉雙手,放大聲音,莊嚴宣告:“兄弟姐妹們,敵人已經來到了教堂內部,要刺殺女神派來的神使!”
教徒們的喧嚷聲一下子安靜下去,看得出來,他們的素養都還不錯。
詹妮斯也沒有停頓,繼續著她的戰前演講:“毫無疑問,我們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了。我們是崇尚和平,熱愛和平,風和鮮花,音樂與河水的女神的子民!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忘記了如何捍衛和平,如何保衛我們來之不易的和平!”
教徒們都面帶怒色地點了點頭,不少人還握緊了他們的拳頭。
“企圖攪亂風燈城寧靜的邪惡已經出現,兄弟姐妹們,此刻請用好你們的魔法,從此刻開始,是又一場我們不願見到的戰爭。但是此刻,我們,必須要開始保衛我們的和平了!願風和鮮花,音樂與河水的女神與你同在。”
說著,詹妮斯將大拇指搭在小拇指上,豎直剩余三根手指掌心朝外,從額頭到胸前,憑空劃了一個“S”的軌跡,隨後手指上的動作不變,由額頭到胸前上至下劃了一豎。
“願風和鮮花,音樂與河水的女神與你同在。”教徒們齊聲,也跟著做出手勢。
隨著聲音落下,沒有人給出指示,他們有條不紊地朝各個方向散去。詹妮斯也示意紙鏡,讓她跟著過來。
“呃,你就發表臨戰宣言就可以了?不用去指揮他們嗎?”紙鏡跟著詹妮斯,她認識到這是去往風寰教堂的會客廳的路。
“不用,計劃都已經寫好了,他們只要跟著做就可以了。”詹妮斯說著,重新打開了會客廳的門,“你似乎並不是很意外?”
“自從你說什麽神靈爭權,不打算為我說明那段被掩蓋了的歷史開始,我就沒怎麽意外。”紙鏡聳聳肩,“不信仰女神的群體,一段被掩蓋的歷史,還有諾德——我該從什麽地方分析起呢?嘛,無論如何,一場屬於‘神靈’等級的戰鬥是必不可免,這點還是能猜的。”
“我認為沒有什麽可分析的,一天下來,你周圍幾乎沒有稱得上是確鑿證據的東西。”詹妮斯走進會客廳,“你在風燈城的時間太少了。”
紙鏡聽出了言外之意:“你一直通過什麽方式在監視我嗎?”
“不是一直有人在監視你麽?”詹妮斯笑笑,“比如城邦中心門口那位。”
“那是‘燈下’。之前混在旁聽我唱歌的人群之中,隨後又在城邦中心和我擦肩而過。”紙鏡跟著詹妮斯走進會客廳,“從他臉上一層透明的面具,以及他‘面具之後’看我的眼神和故意閃躲的反應來看,這不是巧合。”
見靈之眼·偽,可以讓紙鏡時刻都能看到原本看不見的東西,“燈下”組織用魔力構造的視線混淆魔法,完全沒有對紙鏡起到什麽作用。
“可你為什麽又確認那是‘燈下’的人呢?”詹妮斯問道。
“因為我認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抓著諾德和他在外頭又留了一會兒,聽到了那兩個來自‘魔法協會’魔法師的對話......”紙鏡說著,似乎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麽,“所以你之前說,我不像是來自‘魔法協會’的人......原來是諾德告訴你的?可是,這是什麽時候......”
見靈之眼·偽的視野之中,會客廳與剛才已經不太一樣了,它到處都流淌著奇異的魔力,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法陣。
紙鏡看著視野之中龐大的光亮,這心裡頭直接是咯噔一下。
“嗯,這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嗎?”明明是已經開戰,但詹妮斯看起來依然不慌不忙的。
她的表情仍舊溫和且無害......但紙鏡知道,自己可不能被這麽騙過去了。
“我覺得......”
紙鏡看著圍繞在會客廳之中的法陣越來越強大的魔力波動,她歪了歪頭,對著詹妮斯咧嘴,做出了一個嘴角上揚到極限的笑容。
她原本想模仿小醜,但怎麽也模仿不像,於是這個笑容就於癲狂中,帶了些無奈。
“我還是跑路好了。”
一陣白光過後,紙鏡在詹妮斯終於疑惑起來的目光之中,傳送回了個人空間。
下一秒,毀滅性的魔力傾瀉在了紙鏡原本站立的地方,將原本會客廳的地板與空氣,都消融,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