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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寸還成千萬縷》旋律(下)第20話
  “樹是梧桐樹,城是南京城,一句梧桐美,種滿南京城。”這是民國時期大總統蔣介石與他的愛人宋美齡最經典的一件愛情故事。我們或許沒有那樣大的權利,但是我們能為自己愛的人所犧牲,付出一切。很多人都說自己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但還是希望你我有來生。

  楊怡,自從那次進到醫院她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進入無限期的休學。我也時不時去看她每次去,她那蒼白無力的臉頰沒有一點紅潤的跡象,甚至可以說一天比一天糟。可是,依舊這樣她還是笑著說話,享受美食,如此樂觀的心態反而讓人無比的擔憂。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仿佛要下雪一樣,我一人去醫院看望她,走到病房門口看見她披著衣服,站在窗戶前手裡拿著不存在的小提琴,一下一下的拉動著,此時的她應該很想再次拿起樂器,站在璀璨的燈光下吧。

  我推門而入,說:“很美啊。”

  她嚇了一跳,不過又馬上說:“你能不能下次敲一下門!”

  “好好好。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吃不吃?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想去樓頂。”她看了看窗外說道。

  “為什麽?”

  “我就是想去!”

  “護士怎麽說?”我質問道

  “你就說你去不去?!”

  “好,去。”

  “背我去!”

  沒辦法,我隻好背著她朝樓頂去。“你要是敢說我重,你就完了!”她在我背上舉著拳頭晃了晃。

  “我知道了……”掂了掂,好輕,輕的不像話。

  到了樓頂後,這裡曬著床單被罩,我將她放在不遠處的一座長椅,便到護士哪裡要了一個毛毯,當我再回去時,她正在教著一群孩子演奏。我走到她面前,那些孩子也識趣的離開了。

  她看了看我,笑著說:“你想和我殉情嗎?”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剝開一個橘子,遞給她,並講道:“不能。可是,我可以在你的身後追尋你,所以請再給我一個和你一起演奏的機會。”

  “你可真殘忍,竟然要讓我再一次做那樣的夢。明明……明明已經決定放棄小提琴,你又讓我想了起來”她哭了,大吼道:“都是因為你!讓我苟延殘喘的掙扎,讓我對現在的世界產生了留戀!”隨後虛弱的倒下了,我緊忙扶起,她在我的懷裡繼續哭著說:“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有做,還有沒有和朋友們好好的告別,還沒有好好的了解你,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自己的時間走到了盡頭……”

  我沒有回應,她哭的撕心裂肺,哭得那樣的傷心。將她背回病房以後,寥寥幾句就走了,到護士那裡我問到了她的病,白血病!已經到了最嚴重的時期,也就是說她再也不能拿起小提琴,再也不能走路。

  走出醫院,外面下起了雪,我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開始後悔自己來到這裡,音樂要將我最重要的朋友帶走,我卻無能為力像一個旁觀者一樣靜靜的看著。這也漸漸開始有了放棄音樂的念頭。

  周一上學,我一整天都不在狀態渾渾噩噩的度過,在音樂教室裡我並沒有彈琴,躺在地板上。也許這一切已經成為了我逃課的理由。有時候跟是一整天沒去,去了也是隨隨便便的彈彈。心根本不在這裡。回到家裡也是,我已經慢慢開始享受黑暗的環境。也許害怕打開燈我會想起她在舞台上的一點一滴。沒錯,有時候一些美好的回憶也是我懼怕的理由。就這樣我度過了一個星期,

也再沒有去醫院看望她。  周三這天,正在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卻被我們班的人叫住。

  萬城:“宋傑,你等一下。”

  時桉:“這幾天你怎麽不練琴了?快要比賽了!”

  “是嗎,這麽快”我毫不在意的說。

  端木:“楊怡看見你現在這樣頹廢!會怎麽想?”

  “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端木:“你……”

  萬城上來朝我就是一拳,“你說什麽?!怎麽這麽不負責!”我被打倒在地,並沒有起來。靠著牆坐著。杜宇上來揪住後衣領拖著我說:“走!跟我去音樂教室!”

  “辦不到。”杜宇這才松開我“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得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行了……”我跪在地上說。

  時桉:“梵高的著名畫作《向日葵》的花語:‘在感情這方面我們的眼中只有喜歡的人,不過,光只是看著不行動,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們都會支持你的選擇,最多只是提出建議。”

  端木:“就是啊,雖然我不是你們班的但我們是朋友!”

  萬城:“你起碼要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事?!”

  我沒有回答,站起來坐在椅子上,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麽就走了。我們在小的時候盼我這長大,但是長大以後我們卻沒有了童年那無憂無慮的生活。十四五歲,那不可思議的甜笑,穿過閑淡的縫隙,搖醒了我們每一個人。可惜我們都沒有上帝的視角看不見彼此的付出和凌晨的眼淚目光所及只有冷冰冰的話語和八百個不在意的細節。

  我說不出來我有多難過,我只知道我現在很累,不僅僅是身體上跟多的是精神上的。我知道,事情是壓不垮人的,但是情緒會。

  不是以往還是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神經病,一會兒想明白了,一會兒又想不通了。靜靜崩潰,默默自我治愈。

  一身傲骨,卻像小醜一樣演繹悲歡離合,偏偏所有苦難都落在我的頭上,弄得讓人有時候喘不過來氣。很想給自己,給世界按一個暫停鍵,想讓著亂七八糟的的日子安靜一些。

  這與我之前的世界大不相同,可是它們的本質沒有一絲的變化。紳士與野蠻,富裕與貧窮,權利與底層。這些還不是最恐怖的,那些披著羊皮的狼才是真正的“遊戲”。愛,感情不過是這遊戲中的一段插曲罷了。

  所以“我恨這個世界。”

  這樣的狀態過了一周又一周。距離正式比賽只有兩周的時間了,這天晚上,學生已經放學回家了,留下來的只有參加社團的的人。自己獨自一人坐在音樂教室,坐在椅子上,這裡周圍的一切,不論是鋼琴,還是黑板上的樂譜,都讓感到無比的厭惡,就連這裡的空氣都讓我討厭。可是,這有什麽辦法呢?即使再讓人討厭,厭惡也要不情不願的去面對它。從左到右依次劃過琴鍵,歎了一口氣,打開樂譜,準備練習。正要按下一個鍵時,手機響了。

  “喂?”

  “你在哪?”楊怡說。

  “音樂教室。”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去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已經知道了啊。是我爸媽說的?”

  “這不重要,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們不是發小嗎?”

  “就是因為我們的關系我才忍心不給你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沉寂了一會她又說:“我決定我要參加這個幾乎沒有勝算的手術。”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們還要合奏啊!我答應你,所以你也要答應我把琴練好。”

  “嗯,好,我答應你。”站在窗前看向天空,仿佛我已經身在這無比巨大的深淵中。“你要吃可露麗嗎?”

  “嗯。”掛斷電話,繼續練琴,很晚很晚才回家

  周五放學這天,我到那家甜品店,買了可露麗準備去看望她。從店裡出來,看見王妍站在門口,好像已經在這裡很久了。

  “你怎麽在這?”

  “嗯……專門等你。”

  “是嘛?!”

  “你要去醫院吧!一起走吧。”

  “哦……哦好”

  我們朝醫院的方向走著,寒風刺骨,北方的冬季比較漫長,同時也有了別出一折的風景,城市一片雪白色,雪皚皚的山,白花花的樹,馬路上特別的地毯,都是在南方幾乎看不見的。

  走到醫院的電梯時她說:“宋傑,你知道嗎?楊怡得的什麽病?”

  我低沉著頭,該怎麽回答,實話實說?“我……我也不知道。”就連楊怡都要瞞著我,那麽我想她一定也不會讓其他人知道。“難道你沒……問問?”

  “問了,她不肯告訴我。總是脫離話題,我也沒再追問。”

  走到病房門口,我看見,幾名醫生和護士在緊張的救助。

  護士a:“楊怡!楊怡同學!能聽見我說話嗎?”

  醫生b:“打腎上腺素,戴氧,快!”

  楊怡緊抓著扶架的手緩緩的落了下去。我心頭一顫,腦袋空白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買的可露麗已經掉在了地上。呆呆的在病房門口站著,又有好幾名醫生和護士相繼趕到。

  護士c:“今天就不要探病了!請回吧!”說完就關上了房門。

  “喂。宋傑!你還好吧。”王妍把我從驚慌中喚醒。

  “沒,沒事”我撿起地上的可露麗,走向樓梯間。我也去問過醫生看我的骨髓能不能匹配。可是這種東西的匹配度是十萬分之一,太稀有了。從醫院出來後,和王妍簡單的告別後走了。不知走了多久,從醫院一直走到了濱河。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11點鍾,走到河邊,我再也走不動了,跪倒在地上,想到她落下的蒼白的手,我面朝濱河。“誰來救救楊怡,誰來救救她!”

  有時候崩潰和絕望就是因為微小的細節所擊垮我們。我恨我自己沒有能力去改變,去為她做一切的本事都沒有,我頓感自己就是廢物一樣,只有鋼琴的我什麽也不是。

  過了幾天之後,我又去了醫院了,還是買了她愛吃的草莓味的蛋糕。

  “呀哈嘍!”她還是那麽笑容滿面。看到她這樣,怎麽樣也高興不起來,我明白她這是在裝。“喂,看病號一言不發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像以前一樣不就好了^0^~,不過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進重症監護室呢。”

  “對了,我給你帶了你愛的蛋糕。”

  “嗯~好吃”她拿過,不,應該是搶了過去,拆開包裝吃了起來。“別愁眉苦臉的,只要做了手術就好了”

  “可是有多少機率?”

  她放下手裡的蛋糕,說:“很小,不過我不是說過嗎:正因為有了音樂,才有了相遇的瞬間,有了相會的感動,有了相逢的人們,有了邂逅的思念。所以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練琴,為我祈禱。”

  是啊,我現在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是啊,我們還要演奏很多的樂譜,站在不同的舞台上。”

  “那當然!”她看了看窗外又說道:“宋傑,你願意聽我說說嗎?”

  “只要你願意。”

  “你是個過分的家夥,愚鈍,榆木腦袋,大呆瓜一個。第一次看到你的演奏是在我6歲的時候,當時,是我就讀的鋼琴教室所舉辦的發表會。有些笨拙的登場的那個孩子,屁股撞到椅子上,引得在場的觀眾們忍俊不禁。但是在面對著那架過於巨大的鋼琴,將第一個音奏出的瞬間,你便成為了我的憧憬。那音符就如同色的調色板一般絢麗多彩,旋律也隨之盈舞而出。坐在鄰座的孩子突然哭了出來,讓我嚇了一跳。明明是這樣,結果你卻將鋼琴演奏放棄了嘛。是隨意左右了他人人生的過分的家夥”我震了一驚,因為我放棄鋼琴時已經是初中畢業了。“你一定很奇怪對吧,不過誰叫我們從小開始就玩到現在。從那時起我就發自內心決定要讓你給我當伴奏,所以後來我就學了小提琴,小學畢業以後,當我知道我和你在一個學校以後,我高興的不得了,很多時候只能默默的注視著你,你肯定不知道此後我進醫院的次數變多後,我也明白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看見父母悲傷的表情,我也知道我的時日不多了,也是從那時決定奔跑起來,為了不將遺憾帶進墳墓,我過著隨性的生活”

  “你……你怎麽回事,搞得生死離別一樣。”

  “謝謝你,謝謝你容忍我的大小姐性格……”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她也一樣,只不過留著眼淚。“我一直先做考慮,毫無畏懼的下決定,因為你我學到了很多。我做的每一個選擇都不同了,也可能整個人生都不同了,因為我過得生活很充實,不管是5分鍾還是50年都無所謂,要不是……要不是你,我永遠不會明了愛情,謝謝你教我如何去愛,以及被愛……”

  我楞在原地,她擦拭著眼淚。隨後護士進來說:“探病時間到了,該換藥了,請你出去。”我走出病房,回過頭看見她擠出了一個笑容。

  比賽的時間到了,十二月25日,這一天也是她做手術的一天。

  蘭丹劇院,音樂廳,後台。

  這裡的每一位都穿著華麗,只有我,曲著膝靠著牆坐著。不知道這樣度過了多少時間,還有一位就到我了。跟我來的還有萬城他們,他們在一個角落找到我後。

  萬城:“你怎麽了?!”

  時桉:“實在不行,放棄吧。”

  我搖搖頭:“已經來不及了,不得彈了。不得不上了。”扶著牆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著,仿佛隨時都能跌倒。站在幕後,等待著,這一刻在我眼前過了很久很久。

  台上。主持人:“下面第11號選手,演奏《肖邦敘事曲》第一號g小調op23”

  “終究,到了我。”我走上舞台,台下掌聲四起。坐在琴前,解開禮服上第一顆扣子。隨著第一個琴鍵按下,演奏起旋律。手不停的顫抖,彈奏的音出的音很亂。

  “振作一點,好不好!”我驚恐的看著彈奏的手指。“不對,不對,這首曲子不是這樣彈得。老師,我該怎麽辦!”

  台下。王妍:“周圍彌漫著灰色,黑色,他為何如此痛苦”

  端木:“就好想在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裡。”

  彈到一半時,停了下來。和藝術祭一樣。瞬間觀眾議論紛紛,我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無意間一個噴嚏,噴醒了我,原來大家一直都在,一直看著我, 我醒悟了。那就(楊怡:那就!)再來一遍!(再來一遍!)雙手再一次放在鋼琴上。

  台下。杜宇:“鋼琴也能暫停再彈嗎?”

  程睿:“只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就好,不過他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王妍:“曲風又變了,有粉筆的氣味,還有一陣陣微小的酣睡聲,遠處傳來體育館的聲音,夕陽投出的片片花瓣倩影,靜謐安逸的睡息,風景開始變遷。黃色,紅色,好溫暖。”

  今天的一切,我要回應對自己抱有期待的人。我要傳達出,讓他們感受到色彩繽紛的悲傷。我希望能把自己的演奏,把自己的感情穿給楊怡,希望她能夠將病魔一腳踢飛!然後兩人再一起演奏!

  而我的面前,看見了楊怡。她穿著禮裙,拿著小提琴。我們四目相對,在一片海面上開始著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演奏。此時此刻,我明白了,什麽也懂了。謝謝上天,讓我……讓我還能再最後見到她。我強忍淚水,靜靜地演奏,靜靜的與她合奏。

  終於,演奏結束了。她停下來手中的小提琴,看著我。一句話也沒有,隨後,慢慢開始變得透明,隨之而來迸發出亮眼的光芒,滿天的花瓣從體內而出,眼角閃爍著淚花的楊怡從我的身邊漸漸變得透明了……

  睜開雙眼,我早已淚流滿面。我抬頭看向天花板,閃爍的燈光,讓我更加難受了。她向我做了最後的告別。再見了,我的摯友。你的愛人……

  樂譜並不是神也不是完美無缺的而是由人所孕育的極具感情的東西所以兩者是如羈絆般相互纏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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