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於二位存在只是虛妄。

　　不知過了多久，洛晃動著身子坐了起來，輕聲說道:“你問吧。”

　　“額，【%&￥】還好嗎?”兀聽到了洛開口，有些猶豫的說道。

　　“￥】%&醒來就吵，就哭，就鬧，帶來無盡的災難，這不怪！@%&，這是我們造的孽，我只能盡可能的安撫著，如今逐漸成熟的%￥&自己跑了出去，我已經管不動了，每一步成長都取決於自己。”洛帶著疲憊的嗓音說道。

　　兀聽得出洛語氣中的倦怠，他不想讓眼前的人兒再思考那些煩心事，便換了個話題，看向躺著葉初水說道:“你怎麽在他身上，他本就死了，你知道的，每一點都不該消耗，我們過度的參與只會加速，不該的。”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洛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一句。

　　兀輕哼一聲，洛似是知道他實際的想法有些開心地笑了笑，那一刻，平靜的空間再度沸騰。

　　“你要是選擇放棄，也不會與我在這裡重聚了。”

　　洛語氣平淡的調侃著兀，有些感慨，“他的母親是位偉大的生靈，在自我保存與萬千生靈面前選擇了後者，她強行晉升，拯救了無數生靈，卻遭受重傷，腹中胎兒死亡。”

　　“在&*&)出走後，我獨自遊蕩於各個星海間，恰好遇到此事，我猶豫了片刻，選擇去救剛死的胎兒。”

　　“他的生命在死亡時就與那唯一的命弦斷裂，他注定不能與弦溝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存活下來。”

　　“可是我看到了，他命弦有一絲細微的縫合。”兀霍然睜大猩紅眼睛，有些躁怒，“命弦?你用了自己的命弦?！”

　　頓時整個空間都似是感到這位無上存在的怒火，歡愉之聲停下，所以存在都在此瑟瑟發抖。

　　“你嚇到它們了。”洛輕輕擺動著手，安撫著這片空間，那些害怕的精靈飛舞到她身邊，被她溫柔的撫摸著。

　　兀看著依舊柔和的她，憤怒的情緒被衝淡，他語帶無奈又有些哀傷的道:“可是，你的命弦已經在修補中用的差不多了，每一道都不能再浪費了。”他停了下來，熟悉這位的性子，知道再多話語毫無意義，只能問道:“還有多久?”

　　“百年多。”

　　“......”

　　他無聲的對抗著。

　　洛好笑的看著鬧脾氣的兀，她輕聲問道:“兀，我們活了多久?千年?萬年?十萬?百萬?”

　　“每一道生命都該有自己的歸宿，永恆的時間讓我們逐漸漠然了自己的感情，我們漸漸地無視那些曾奉我們為神的生靈的情感，才造就了如今的災厄。”

　　“四十三位永恆存在，我們被他們尊奉為神，可在‘路’上又倒了多少同伴，無人知曉，他們永世不存，只有我們知道，我們踩在他們的屍山血海上稱為至高天，卻在時間的衝刷下遺忘了自己曾經舍棄一切踏足‘路’的目的，忘卻我們為什麽被那些生靈奉為神靈。”

　　兀聽著洛輕淡的聲音傳來，繼續沉默著。

　　她看著沉默的兀，拍了拍身下的觸手，“兀，你有著族群的優勢，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樣順從內心樂觀的活著，千百萬年下來不做改變。我在這些年裡下沉每道命弦，看過了太多事情，逐漸地感到疲憊，我在漠然自己的感情，兀，我在害怕。”

　　“憤怒、躁狂、焦慮、愁怨、淡漠，還記得曾經一段被稱作‘永生紀元’的歷史麽?那些為永生開心的生靈到最後都選擇了自我了斷，

他們在時間衝刷下泯然了自己的情感，他們無所追求，便連自身存在的目的都失去了。”　　“高層們最終叫停了永生計劃，因為生命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延續族群，如果族群都不再延續，永生將毫無意義。”

　　“因欲而活，因情而存。”

　　“才稱之生命。”

　　兀沒有回答，安靜片刻後，他碩大猩紅的眼睛前析出點點光芒，光芒勾勒出一個人形，一個穿著古老道袍的赤發年青男子嘴角噙著笑浮現出來，男子飄到洛的身旁坐下。

　　他吊兒郎當的晃頭晃腦，“我說不過你，你贏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這百年陪著我好麽，姐姐照顧弟弟不過分吧，我可是個重度戀姐狂。”

　　年青男子赤色瞳孔中沒有懇求，沒有哀求，只有請求。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大笑起來，笑的很是爽朗。

　　“欸呀，萬年後再穿道袍太膈應了，就像我是從古墓裡爬出的腐臭老古董，不符合時代，不好不好，我看這幫娃子穿的挺舒坦，換一換。”

　　兀趴到葉初水身上，瞅了瞅樣式，自己身上的袍服消失，變成了與葉初水相似的服飾。

　　“還行，改了改，俗話說傳統與變革齊頭並進，人呐，追求新事物，也不能忘老本呀。”兀提著新穿的褲子隨口笑道。

　　兀出現在看著他整活的洛面前，豎出大拇指，誇讚道:“咱家的洛爺就是美，被這一身淡雅素潔現代長裙襯托的分外嬌柔，古雅端莊，那叫啥，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遠而望之，皎若...若...啥來著，忘了。”

　　洛坐在那抿著嘴角無聲的看著搖頭晃腦吹捧自己的兀，兀忘了詞，又看到洛沒理自己，尷尬捎了稍頭。

　　“你是什麽時候會那的?”洛開口問道。

　　“啥?掉書袋?那可是我自創的，天生就會，文成武德，樣樣在行。”兀高傲的抬起了頭。

　　“不，我說的是‘末伏’。”

　　兀捂臉默然，“你倒是誇讚下我的文筆啊。”

　　他擺了擺手，似是不甚在意的說道:“嗨呀，那老東西在睡覺前非常誠懇認真的拉著我的手說‘兀天尊，您是我們的唯一，您就是希望，您就是真神，我將自己特性轉贈與你，萬萬用好它啊，我們的救世主。’哎，我本來不想接受的，可看那老家夥滿臉哀求的拉著我，我看著他滿臉皺紋，一時心軟就接受了，心善沒辦法，哎。”

　　兀低頭歎息神情悲憫，似是感慨自己的良善之舉。

　　洛平靜的看著他，好半響功夫沒有動靜，兀幽怨的出聲，“每次你都不捧哏，我很尷尬啊。”

　　“作為最天才的你確實有資格讓‘馗’給予特性，不過以‘馗’那死板呆直的性格會主動給你嗎。”

　　“嗨嗨嗨，讓你捧哏不是讓你打我臉，老東西，睡久了，有起床氣啊。”

　　“倒是有點眼力見啊，打擾別人家溫馨的團聚。”

　　“媽X，看我這麽容易掌握‘末伏’嫉妒是吧。”

　　“兀，不準說髒話。”

　　洛輕盈的聲線傳來，被無端批評一句的兀帶著火氣瞅向發聲處，極盡嘲諷的道:“喲，這不是我們偉大的造物主，萬物之長者，死亡執政官，送使天尊，拳打潑婦狗，慟哭幼兒淵，一紙生死函，震懾小黑子。戰爭唯一功績就是給對面送了一堆情報，親自下場指揮，葬送自己序列高層的‘宋’天尊嗎，失敬失敬，怎地，做噩夢了啦，夢見被你無辜冤枉死難的部曲向你索命啦，那可太不妙了，欸，剛好，你不是號稱能寫人生死嗎?就像當初給嘲笑你的生靈寄生死函一樣，寫死他們啊。哦哦哦，抱歉，忘記啦，你現在被我壓著呢，有力使不出，有氣發不了，欸嘿~”

　　兀肆無忌憚的揶揄道，他揮了揮手，星空帷幕垂落，漏出裡面事物，一個人形生物被不可視之物束縛於虛空上，灰白色流體物質從頂部緩緩流下，那道人形生物，全身幾近透明，只剩余邊緣的線條勾勒出身形，那些線條微微顫抖，似是被兀嘲諷的話語刺激到了一樣。

　　“作為至高天的你連神靈該有的位格都失去了嗎?”

　　“我從來都不把自己當做神靈啊，沒勁，我就是個躺在臭爛泥塘裡奄奄一息被救起的一條爛水蟄，有人救我，我就救人，我既不高貴，也不偉岸。”

　　“整天暢談你們那些血統膩不膩啊，你總是提起你那混雜著舊日種的血統，哎呦喂覺得老高貴了，可現在不還是被我吊著，人都快沒了，還位格哩。”兀拍拍屁股，很是鄙夷的說道，“人家老芒純種的，正兒八經的後代，也沒見到處晃蕩炫耀，看把你個混種嘚瑟的。”

　　“神靈?那是其他生靈對我們的尊稱，還真把自己當神了，不要把別人的稱讚當做理所當然，蠢蛋，活該你輸，‘送’的尊號確實適合你。”

　　似是‘輸’這個字眼刺激到那個人形生物了，兀側著耳朵聽著嗬哧嗬哧的粗重呼吸，他樂呵的在那人形生物面前飄來飄去。

　　宋感受著他在自己身前的氣息，逐漸地平複下情緒，平靜淡漠的聲音傳來。

　　“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忍受住他的聒噪，洛。”

　　“哎哎，我就說出個客觀事實怎麽就開始攻擊人身了，這好嗎，這不好。”兀有些生氣。

　　遠處的洛看著二人對話，溫和的聲音傳來。

　　“兀的話確實多，但他是個好人。”

　　兀感動的淚眼迷離。

　　“就是有的時候思維不太正常。”

　　兀幽怨的看著對面。

　　“不過......”

　　兀滿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