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技能有點二,來自靈魂深處、DNA中的言談舉止讓人尷尬。
吉翔很清楚記得自己是規培生,能做手術就已經是上上簽。上了台卻要成為上級醫生,對真正的上級醫生指手畫腳,這種反差感人吉翔無所適從。
這些個教授、專家看起來和藹可親,但把人給逼急了或者是落了面子,怕自己的路也難走。
最關鍵的是吉翔覺得在手術台上用止血鉗子敲墨教授很尷尬,能不用這個技能還是不用的好。
對於一名小規培生,一瞬間接受上級醫生說一不二的行為準則還是有些難。
即便周天波周教授言語之中有些不中聽,吉翔想了想,還是遏製住自己的衝動。
就當省一個手術點數,吉翔安慰自己。
吉翔沒回答周教授,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分離皮包黏連。
遊離完畢,吉翔伸手摸縫合器。
要是在系統手術室裡,系統NPC會在第一時間把縫合器拍在吉翔手裡。
要是墨成規或是王大校配合手術,縫合器會在最順手的位置,伸手就是。
可吉翔卻摸了個空。
周教授取下鍾座,習慣性的要把鍾座放入皮包內。
顧老皺了一下眉,在觀台的墨成規和王大校看周天波這麽做也都有些不高興。
周教授是不是故意的他們不知道,或許是常年當術者的人根本不習慣當助手,下意識的就要開始做手術。
就像郭德綱逗哏是極好的,可是他捧哏的時候總帶著侵略性,喧賓奪主。
可無論怎麽講,周教授這個動作都造成了手術的不和諧。
吉翔見周教授直接上來接手手術,心中微微憤怒。
微一凝神,技能——【上級醫生的凝視】啟動,吉翔使用了一個手術點數,就像是把一顆子彈壓上了膛。
給他來一發!
“啪!”
一柄止血鉗敲在周教授橈骨莖突上。
拿著鍾座的周教授一頓。
時間流速似乎變慢,周教授隱約感覺哪裡不對勁兒,可他在恍惚之中卻並不知道哪裡不對。
只是一台小手術,上來哢哢哢做完了事,要讓老板看看自己做的要比規培生好!周教授心裡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
那種詭異的氣息是什麽?
一陣痛感順著手腕傳來。
身邊凌厲的目光落在身上,周天波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
隻一瞬間,他的DNA動了,內心深處對上級醫生的恐懼被喚醒,隻一瞬間回到學生時代。
“老板。”周教授被氣息壓製,頭也不敢抬,乖巧順從的把鍾座交給吉翔。
顧老看見吉翔的動作,本來心裡有些不高興。
哪怕是小周再怎麽搶手術,吉翔也不應該敲他手腕。
可是下一秒就聽到周教授稱呼老板的聲音。
顧老愣住。
王大校愣住。
只有墨教授知道,周教授應該是遇到了自己昨天遇到的那種情況。
真是古怪,今兒自己還仔細感受,並沒在小吉醫生的身上感受到超神的力量。
墨成規本來都把這一切定義為自己昨天手術做多了有些恍惚,但莫名之中吉翔手裡的止血鉗敲在周教授橈骨莖突上,無聲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必然。
必然!!!
吉翔接過鍾座,置於皮包內,把頭部完全籠罩。
伸手,扎帶在第一時間被周教授遞到手裡。
他就像是一隻小獸,敲打之後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地位而且努力討好著自己。
周天波的技術水平足夠高,他沉下心當助手,吉翔的手術做的很舒服。
只是自己用止血鉗子敲打周天波,以及周天波下意識的喊了一聲老板讓吉翔有點尷尬。
但排除了最大的困擾,吉翔開始全心手術。
用扎帶把皮包固定在拉杆上,又將拉杆插入殼體中心孔。
這一步一步吉翔已經相當熟練。
雖然縫合器的皮包環切手術經過升級已經到了LV7級的水平,技術純熟老辣。
切割,查看容易出血的部位,吉翔在系帶位置補了一針,加壓包扎,手術結束。
患者被送走,技能結束,周教授卻還沉浸在無盡的迷茫之中。
“小周,你來。”顧老皺眉招手。
周教授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又看了一眼吉翔,足足愣了3秒,才錯愕的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
自己!
竟然!!
把一個規培生當成老板!!
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給夾了?
周教授有些憤怒,可當他回憶剛剛手術過程,猛然記起那種怪異的壓力。
就像是自己剛剛被老板收入門中,老板放自己做第一台手術的感覺一樣。
小心謹慎,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老板不高興,生怕哪個步驟記錯、做錯以後再也沒有上手術的機會。
那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台手術。
剛剛的感覺和那時候完全一樣,沒有一點不同的地兒。
甚至自己在手術台上,還很羞恥的叫那個規培生“老板”。
簡直太羞恥了,周教授此時此刻心裡沒有憤怒,滿滿都是錯愕與惶恐。
就像是在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上找不到衛生間,就站在車門那順便解決一下。
但卻在自己酣暢淋漓的時候停下,面前是人潮洶湧的車站,無數目光都盯著自己在看。
真特麽的!
周教授恍惚著。
顧老見他一陣錯愕,一陣明悟,一陣羞愧的複雜表情,心裡更是不解。
“小周,你來!”顧老加重語氣。
周教授被叫醒,忍著尷尬、羞恥,低著頭連忙一溜小跑來到自家老板面前。
“剛剛發生什麽了?”顧老問道。
“老……老……”
“老什麽老,你老還是我老!”顧老很不高興的斥道。
“老板,剛才我忽然感覺跟您做手術。就是前些年您帶我做的第一台手術,感覺和那時候一模一樣。”周教授一邊說著,一邊隔著拖鞋用腳指頭摳地。
地板沒摳到,拖鞋差點被摳漏。
“嗯?忽然感覺?你昨天晚上沒休息好?”顧老肯定不會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兒,他皺眉問道。
“是,是,是。”
周教授借坡下驢,沒口子的應道。
他也奇怪,但完全沒解釋,只能歸咎於自己昨晚沒睡好。
“你呀。”顧老很不高興的說道,“你出門,不管是做學術報告還是手術,都代表我。”
丟臉都丟到了姥姥家,這句話顧老沒說,周教授心裡有數。
他低著頭,“老板,下台手術我……”
“你什麽你,讓你好好配合小吉醫生,你卻去搶一台環切術,出息!”
顧老斥道。
手術結束,離開手術台,上級醫生的凝視技能停止,那種怪異的感覺蕩然無存,周教授已經清醒。
他羞愧之余心裡卻有一個念頭——昨天海綿體穿刺輸液的時候,自家老板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念頭?
難道那個小吉醫生是學心理的?
他用什麽動作把自己給催眠了不成?
“好好配合小吉醫生做手術。”顧老沉聲說道,“剩下三台是手工環切吧。”
前一句話是和周教授說,後一句話是和墨成規說。
墨成規馬上點頭,“顧老,是的。”
“讓一台給小周,怎麽樣。”
“好好。”
墨成規搞不懂一個皮包環切手術怎麽還有人搶。
他不知道顧老的意思,等王大校帶患者進來,他和王大校耳語了幾句。
患者躺到手術台上,吉翔一邊準備手術,一邊和患者聊著天。
傷疤是男子漢的勳章這類話吉翔已經說了無數遍,一旦適應了車速,世界就是靜止的。
凡事,都在於習慣。開車,也是如此。
車速太快,以至於患者的緊張得到少許緩解。
局部消毒,麻醉。
周教授一直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吉翔,生怕他用心理學的手勢把自己催眠。
雖然這個念頭相當詭異,可周教授暫時找不到合理的就是。
然而,
周教授的動作引起了顧老極度不滿。
真是見了鬼,自己這個學生到底怎麽了?一台皮包環切手術,怎麽跟做了賊似的。
在吉翔眼裡,周教授的動作……像是在故意不配合。
吉翔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學校相對社會而言比較簡單、乾淨。學生會也不會找吉翔的麻煩,他大學時候過的相當自在。
周教授不配合,手術做的磕磕絆絆,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做,他站在那很是礙事。
沒辦法,吉翔雖然舍不得一個手術點數,但本著手術第一的原則還是再次開啟上級醫生的威壓。
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該死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
周教授低著頭,下意識的做點助手應該做的事兒,準備把這台手術給熬過去,可他又一次感受到身邊吉翔身上傳來的、宛如實質一般的壓力。
自己今天做了一件愚蠢的事而——上去就是一個滑鏟,把身邊的老虎撐的嗷嗷叫。
周教授欲哭無淚。
“專心點。”
吉翔沒有用止血鉗子敲周教授的橈骨莖突,而是沉聲說道。
周教授瞬間“精神”起來。
配合手術麽,一台環切術,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小手術,周教授心裡想到。
只是他無法遏製刻在DNA裡的恐懼,用盡全力配合吉翔做手術。
手術做的飛快,周教授也漸漸開始享受起這種感覺。
與縫合器手術相比,手工環切術更看操作,也要稍微複雜一點。
吉翔的操作麻利,周教授站在“客觀”的立場上認識到身邊這位的水平超過了自己,至少在切皮包的手術上比自己要高。
那種該死的熟悉感一旦接受之後,把吉翔當成是自家老板,其實還不錯。
手術順利結束,周教授不像是上一台手術結束一臉迷茫,他滿心歡愉的和墨成規一起把患者抬上平車,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助手,活乾的那叫一個麻利。
吉翔也搞不懂為什麽周教授的態度轉化如此之快,心裡還有一點點的小尷尬。
顧老看著自己的這位得意門生,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