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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系醫生》一百一十一 捉奸捉雙
趙主任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隨後哎幼一聲。
 疼,真疼。
 難道是真的?
 各種念頭隨即被精彩絕倫的手術打碎。
 “這裡!”趙主任看都沒看屏幕,手腕一轉,鼠標指針落在暫停鍵上。
 老一輩人不習慣用快捷鍵,一切都是鼠標操作。
 精準而有效,哪怕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屏幕中的微導絲,哪怕他感覺自己在做夢。
 “超選做的好,是真好,比我強。”趙主任看的如醉如癡,微導絲從腎動脈進入腎段動脈的瞬間是那麽的精巧細膩,對他來講全世界最美好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
 看了一遍趙主任還不過癮,倒回去繼續看。
 足足看了十遍,馬教授問道,“主任,當時那個規培吉醫生好像說要壓著微導絲,盡量貼壁。”
 “!
 !”
 趙主任一下子醒悟過來,當時那個叫吉翔的小醫生教自己來著。
 “對呀,應該是這樣。”
 說著,趙主任做了一個手型。
 手腕微微彎曲,拇指撚在食指、中指上,隨即手腕輕輕一動,虛無中的微導絲微微一挑。
 這個動作做的相當順暢,趙主任如飲甘釀一般,全身舒服至極。
 他在技術上遇到天花板已經很多年了,遲遲無法突破。
 這是各人天賦問題,趙主任也壓根沒想著突破。畢竟年紀擺著這裡,年輕的時候都做不到的事兒,現在更做不到。
 可是今天,吉翔的幾句話,趙主任隱約聽到天花板內部有破碎的聲音傳來。
 “主任,不對吧,應該是這樣。”
 馬教授也看的如醉如癡,他也抬起右手,和趙主任一樣做了個類似的動作。
 雖然姿勢類似,可對問題的處理、解決決然不同。
 “不對!”
 “我覺得就是這樣。”
 兩人開始爭執。
 平時對趙主任極為恭敬的馬教授變了一個人似的,固執己見,堅決不認為主任的姿勢是對的。
 他甚至開始回憶當時吉翔的手型。
 “色白花青的”
 手機鈴聲想起,護士長看了一眼後馬上接通電話。
 “護士長,我家老趙呢?”趙主任的愛人接通電話後直接問道,一點都不客氣,仿佛指著護士長的鼻子臭罵似的。
 “姐,趙主任去醫院做手術了。”護士長沉住氣,連忙解釋道。
 “不是喝酒呢麽,喝完酒還能上手術?你們附二院的規矩什麽時候變的?”
 護士長聽出來趙主任的愛人言語之中醋意滿滿,她也知道那位的脾氣,抓緊時間解釋。
 “姐,這不是泌尿外科有一個出血的患者,要咱介入治療止血麽。手術很難,患者就一個腎髒,不能在一級血管栓塞,這手術全省城除了趙主任沒人能拿得下來。”
 趙主任的愛人微微滿意,但依舊醋性滿滿的說道,“李家妹子,我打了很多遍電話,不像是手術呢。”
 “嗯?”
 “手術的時候手機都放在操作間,不帶進手術室,規矩我知道。可從前打電話不是他接也有人接,今天就是沒接!”
 護士長一怔。
 說起接電話這事兒,還鬧過笑話。
 一個小護士願意開玩笑,正好接了趙主任的愛人的電話,隨口回答說趙主任洗澡呢,馬上出來。
 於是,第二天趙主任鼻青臉腫的來上班。
 從那之後,類似的事情大家都很謹慎。
 但不接電話,絕對不可能。
 介入導管室只有手術室有鉛板屏蔽,操作間的信號還好,不存在打不通的可能。
 而且外面有護士、有技師,誰不能幫著接個電話。
 想到這裡,護士長忽然一怔,一顆心“冬冬冬”的跳起來。
 難道趙主任在手術結束之後借著酒勁
 “李家妹子,你在家麽?”
 這話說的,已經有些不對。
 “在。”護士長馬上回答道。
 “我在你家樓下,幫姐個忙,去找一下老趙。”趙主任的愛人陰森森的說道,“兩分鍾,下樓趕趟麽?”
 “”護士長無奈,幸虧沒換衣服,她應了下來,穿鞋下樓。
 見護士長走出來,趙主任的愛人表情松了松。
 “李家妹子,這麽晚折騰你,真是不好意思。”趙主任的愛人抱歉道,“我家老趙年輕的時候就總是亂來,估計你也知道。”
 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護士長都知道,但那是上個世紀的事情,沒想到趙主任的愛人現在還耿耿於懷。
 還不如離了呢,護士長心裡腹誹了一句。
 “沒事,我也擔心。”護士長假裝憂心忡忡的說道,“今天趙主任喝的有
點多,想起來過去的幾個同事,大家都哭得不行。又去醫院做手術,我怕他在哪胡亂睡著嘍。”
 聽護士長這麽解釋,趙主任的愛人情緒略微平穩。
 護士長上車後打了幾個電話。
 趙主任沒接電話,科裡說馬教授去做手術還沒回來,但住院總已經回來躺下了。
 護士長又給馬教授打了個電話,卻依舊沒人接。
 這是怎麽了?
 趙主任的愛人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自家老趙應該不是和哪個野女人鬼混去了,好像真的出了事兒。
 急匆匆開車到了附二院,護士長帶著趙主任的愛人直奔介入導管室。
 燈還亮著,護士長略略放心。
 打開門,屋子裡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
 護士長心生疑惑,術間的門是開著的,而且術間裡的燈是關的。
 只有操作間的燈亮著。
 千萬別,千萬別!
 護士長越來越覺得可能有事發生,她心裡哀嚎著,故意慢走兩步,讓趙主任的愛人走在前面。
 而她則做好準備,如果看見什麽不應該看的,千萬別鬧出人命就行。
 “主任,你輕著點。”
 “老實躺著,別動。”
 “這個姿勢你舒服麽?”
 “還行,你忍著點啊。”
 操作間裡,斷斷續續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
 “”護士長的心裡無數匹羊駝奔馳而過。
 趙主任竟然有這個愛好?
 自己怎麽沒聽說過。
 趙主任的愛人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來到門口,猛然一腳踹在門上。
 “趙祥明,你他媽幹什麽呢!”
 護士長順著趙主任愛人身後的縫隙看過去,滿滿擔心。
 還好,兩個人都穿著衣服,看樣子鬧不出人命。
 只是,他們有些怪。
 馬教授躺在電腦的操作台上,趙主任手裡拿著一根微導絲,正在模擬從股動脈穿刺的操作。
 因為只是粗略的模擬,所以看著特別笨拙、特別好笑、特別怪異。
 馬教授的手上還拿著一根中空的特殊微導管,導絲穿行在其中,他還特殊把管子扭轉了幾個彎。
 大半夜練技術?
 不能夠啊,要是有這麽上心何至於科室除了四大金剛之外再沒人的手術能拿的上桌面。
 護士長心生疑惑。
 趙主任被嚇的一個激靈,他回頭一看是自家老婆,皺眉問道,“大半夜的,你嚎什麽喪。”
 “你幹什麽呢!”趙主任的愛人見狀大約明白自己誤會了,便問道。
 “學技術。”趙主任腰杆子筆直,冷冷的看著他愛人,“滾回去,蠢得掛了相的女人。”
 趙主任的愛人嘴皮子動了動,想要罵回去,但理不直氣不壯,她直接慫了。
 “主任,我還以為你喝多了在哪睡找了呢,這是幹嘛呢?”護士長見沒什麽事兒了,走上前問道。
 “正好小李裡過來了,找個U盤。”趙主任習慣性的指使道。
 “好咧。”
 “你要U盤幹什麽。”趙主任的愛人疑惑問道。
 “要你管!”趙主任橫眼睛看著自家的那位歡喜冤家,他被嚇一跳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愛人來幹什麽,趁這個機會好好敲打一下才是正路。
 “跟你說你懂啊。”
 趙主任的愛人被嗆了幾句後無言以對。
 “趕緊回去,丟人現眼。”趙主任斥道,“我在學東西呢,你大半夜的跑過來幹什麽。”
 “都這麽大歲數了,還學什麽學。”趙主任的愛人小聲都囔道。
 “活到老,學到老,跟你說你也不懂。”趙主任揮了揮手,略有不耐煩。
 “好像你懂似的。”
 很快,護士長把U盤拿來。
 “護士長,我不會弄,一會拷貝的錄像你幫我發個郵件。”趙主任道。
 “發給誰?”
 “去甬城的小隋。”趙主任道。
 隋教授也是當年的四大金剛之一,技術水平相當不錯,和趙主任的關系也好。
 “找小隋幫我看一眼,我總覺得今天的手術做的好,但好的有些離譜。”
 護士長一怔,這是趙主任自己誇自己呢麽?
 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要不然不會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平時裡趙主任哪台手術做的牛逼,會隱晦的告訴大家,自己還要謙虛一下,今天竟然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劉主任坐在辦公室裡,表情凝重。
 吉翔今天的表現很不正常,極少見的以下犯上,這在醫療圈裡是相當犯忌諱的。
 劉主任也知道年輕人的脾氣都大。
 前幾年胃腸外科有個新來的小醫生,因為臨床的一點甩鍋的事兒直接怒了,摘掉胸牌扔到胃腸外科主任的臉上,辭職報告都不打一份。
 這種事兒真是很讓人無語,至少劉主任年輕的時候就不敢這樣。
 但是吉翔辦事比那個小醫生還過分,對著介入科的趙主任一頓損,損的劉主任都聽不下去。
 劉主任當場沒有發作,他的城府比較深,喜怒不形於色。
 但關鍵不在此,如果是一般的規培生這麽“放肆”,劉主任早就開口罵了。只是趙主任當時跟三孫子似的,這就讓劉主任幾次三番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劉主任相當了解趙主任,這位脾氣很大,而且相當大,自己都得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
 雖然他肯定會“幫忙”止血,但術前術後陰陽自己一番是必然的,這已經形成了規律。
 哪像今天。
 劉主任問護士要了一杯蘋果汁,又回到主任辦公室。
 吹了吹蘋果汁上的沫子,喝了一口,劉主任絲毫不在意像不像尿液,甚至連渣雜類似於結石這種事兒他都忽略。
 點燃一根煙,劉主任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又捋了一遍,還是覺得有問題。
 難道老趙那貨知道什麽?也不對,就算是院長家的兒子,敢這麽當面指著鼻子罵,趙祥明怕是也受不了才對。
 古怪。
 劉主任決斷很快,他準備順藤摸瓜。
 如果吉翔沒什麽背景,單單是靠著年輕人一腔孤勇再加上趙主任喝多了,明天一早自己帶著吉翔去賠罪。
 但如果
 劉主任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著手落實。
 找到科教處的一個熟悉的科員,他父親因為膀胱癌術後經常來自己這做膀胱衝洗,兩人很是熟悉。平
時也沒什麽事兒求到那面,所以劉主任一張口要吉翔的學籍資料,那面直接答應下來。
 一個小時後,吉翔學籍資料送到劉主任的辦公室。
 時間已經很晚了,劉主任和那位客氣了一番,隨後開始從吉翔的學校研究起來。
 SYS大學,國內985,的確是好。
 羊城那面劉主任有個同學,拐外抹角、費了很大精力劉主任才聯系上吉翔學校的輔導員。
 拉了一個群,羊城的教授簡單介紹了一下,確認無誤便消失,劉主任撥通了輔導員的電話。
 “鄭導,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您了。”劉主任客客氣氣的說道。
 “劉主任您客氣了,我就是個輔導員,別叫鄭導,聽著跟臨床的大老似的。”輔導員很爽朗的說道,“劉主任,您有什麽事兒?”
 “吉翔是你們班上的學生?”
 “是啊。”說起吉翔,輔導員來了興致,“劉主任,吉翔在您那規培呢?”
 “是。”
 “是不是眼前一亮!”輔導員有些興奮。
 劉主任能感受到輔導員的情緒變化,他微微沉吟,組織了一下語言。
 就在這時候,輔導員說道,“在臨床見習的時候,附院的教授們就看好吉翔這孩子,他基本功扎實,動手能力強,只是回家了,怪可惜的。”
 “是脾氣不好得罪了哪位教授?”劉主任試探道。
 “怎麽可能!心內的陳教授,拿國務院特殊津貼的人,要留吉翔都沒留住。”輔導員馬上為吉翔辯解,“而且吉翔同學脾氣很溫和,尊師重道,絕對不會得罪教授的。”
 “”
 劉主任怔住。
 輔導員嘴裡說的吉翔和自己了解的似乎有些區別。
 他想起來吉翔跟自己請教問題的時候的確很溫順,和今天上手術截然不同。
 “鄭導,吉翔是不是有什麽”
 “劉主任,您到底是什麽意思。”
 說起吉翔,哪怕是隱約的壞話,對面吉翔的輔導員已經開始不高興了,他的聲音都嚴厲起來。
 “平時吉翔不吵架?”
 “不,一次都沒有過。”
 劉主任猶豫了下,直接說道,“這麽講吧,今天我這兒有一台急診手術,需要介入科幫忙。但介入科的主任喝多了,小吉醫生表現的”
 說到這裡,劉主任一下子愣住。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吉翔。
 “今天的事情很古怪,鄭導,都是自己人,我直接問,就不兜圈子了。”劉主任道,“吉翔家裡是不是醫療口的哪位大老?”
 這話問出口,劉主任都覺得很荒謬。
 誰家大老會把自家孩子扔到這面來,要是有這個能力,藤校、協和、北大就不香麽。
 劉主任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問完這個問題後電話對面沉默下去。
 對面沉默了很久,最後也沒說一句話,直接掛斷電話。
 劉主任一下子怔住。
 這是怎麽回事?!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要不然吉翔的輔導員不會表現出這麽怪異的舉動。
 劉主任又拿出一根煙,他發現自己今天抽的太多,煙叼在嘴上遲遲沒有點。
 手機忽然響起,劉主任正在專心想事兒,被嚇了一跳。
 看電話是自己南方的同學,他皺眉接通電話。
 “老劉,你剛才不說這個,鄭導員讓我給你帶句話。”
 “啊?”
 “吉翔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未來前途無量,要是有可能,他建議你對吉翔好一點。”劉主任的同學很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了。”
 “老劉,你還真是撿了個寶啊。”劉主任的同學感慨道,“我別的不知道,但是幾個月前中山附一院幾名國內響當當的專家都表達出對吉翔感興趣的想法。”
 “”
 “不說這個,改天我飛你那,咱們一起吃頓飯。好久不見,一眨眼都五十嘍。”
 劉主任知道輕重,謹慎的順著話頭把話題岔開,和老同學聊起舊時候的光陰。
 幾分鍾後,掛斷電話,劉主任皺眉良久一拍桌子。
 “這個老趙,真是不仗義,這麽大的事兒給我使個眼色也行啊。”
 趙主任發了郵件酒勁上來,回家睡覺。
 第二天他給隋教授打電話的時候,那位老同事正在開學術會。
 浩浩湯湯的離職潮席卷下,他來到南方甬城已經三年,但還沒有適應這裡的環境。
 手術,南北有差異;江湖爭鬥,南北依舊有差異,而且巨大。
 他來到甬城第二人民醫院,這是一家二甲醫院,級別不高,所以他有機會建立介入科。
 但不知道是誰在動手腳,有
一次他出門開學會,院長帶人直接去科室,宣布科室取消。e,這麽詭異的事兒我寫出來都覺得假,可卻是真的。
 要不是隋教授平時為人和善,技術水平高,對科室的醫生護士也都不錯,怕是一下子就被抽空摔的七葷八素,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當時醫生護士也很直接的硬抗院裡面的壓力,開始鬧事。
 等隋主任回家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他的介入科非但沒有被取消,反而獨自成科。
 這面的彎彎繞太多,只是隋主任一直沒有弄明白是誰搞自己。
 所以他很小心,一直都很小心。
 最近一年在甬城站穩了腳跟,隋主任才小心翼翼的出門開一次學會。
 天南省介入學科準備適應時代潮流,舉辦一次省內的手術大賽。
 隋主任屬於捧場的小弟,他一直沒融入天南省的學術圈,也沒想著融進去。來捧個場就行,順便看看高水平的手術,取長補短。
 今天是最後一天,前面隋主任看了一些手術,水平都還不錯。
 畢竟是在機器上節選的手術錄播,血管超選失誤的片段都被截掉,看著蠻順利的。
 主要看的還是一個思路。
 最後一天壓軸出場的是天南省介入學科的大老丁一凡,手術是肝癌的介入栓塞術。
 術式很普通,但卻又並不普通。
 如果過了肝動脈就是腫瘤,直接擺管漂碘油的話住院總都會做,也拿不上台面。
 丁一凡做的是一個3的小腫瘤,超選到腫瘤供養的3級動脈,整個手術做的相當穩健。
 “丁主任的水平是真高,你看人家的超選,真溜啊!”
 “我一般超選到2級動脈就做不下去了,非要超選3級動脈手術得4個小時以上,不光患者受不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看手術錄播的時間,中間就剪輯了一段,大約10分鍾左右,估計丁老師失敗了兩次。那麽細的血管,3次超選成功,厲害!”
 隋主任聽著身邊友軍們的議論,心裡也非常認可。
 的確,3級血管的超選從來都不是必須,但超選到這個位置患者受到的損傷必定會小很多。
 有些打著國內頂級醫院旗號的介入科醫生導管進去根本不超選,過了肝動脈就開始大面積打藥,湖弄的不要不要的。
 比如說丁主任出身的那家醫院。
 手機響起,隋主任接通電話。
 “小隋,我,老趙。”
 “趙哥,什麽事兒?”隋主任拿著手機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昨天我做了一台手術,你看一眼。”
 “好啊。”隋主任笑了笑,電話那面的趙主任還是老脾氣,不過他早都習慣。
 但能讓趙主任這麽得意,甚至直接打電話過來顯擺的手術到底是什麽呢?
 “昨天的手術這麽說吧小隋,我最近的手感要突破,幾個動作做出來了,但卻不明白怎麽做的。我這麽說你懂麽?”
 “懂,沒有理論基礎,不能百試百靈,也說不出來是什麽道理,但就是做出來了。
 恭喜,我看一下錄像和趙哥你學學。”隋主任笑道。
 丁一凡坐在前排,看著自己的手術,連他自己都覺得賞心悅目。
 超選到3級動脈很難,很多年前912探索新術式,做前列腺栓塞治療前列腺肥大,因為粗細和3、4級動脈差不多的血管很難超選,所以這個項目多年後無疾而終。
 現在技術水平進步了,沒想到自己也有趕超912的時候。
 心中得意,丁一凡想著自己要是拿這份手術錄播去參加魔都的比賽,應該至少是個前五。
 國內前五,嘿!
 丁一凡心中得意。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騷亂聲,聲音不大,但丁一凡卻能聽出來壓抑的驚呼。
 對,就是這個效果。
 真要是大聲喊出來,有點假。在看了自己的手術錄播後,下級醫院的主任們想要驚呼但又覺得不好意思,壓抑狀態下的失聲喊叫出來,效果拉滿,最淋漓盡致。
 丁一凡的臉上露出爽到了骨子裡的表情。
 但幾秒鍾後,他覺察出來哪裡不對。
 回頭看,見甬城的一個無名小主任身邊圍了幾個人,他們正在筆記本電腦上看著什麽,並沒看自己的手術。
 丁一凡一下子惱火起來。
 “那個誰,你們幹什麽呢。”丁一凡起身、背手,冷聲問道。
 “啊!”
 一名主任和丁一凡認識,他能感覺出來丁一凡不高興了,也知道在這種場合分神有些失禮。
 想要離開,可是眼睛卻不知不覺被隋主任電腦上的視頻“勾”走。
 那個小妖精是如此妖嬈,讓他流連忘返。至於丁一凡
 “丁主任,不好意思啊,隋主任這面有一台手術,我看一眼。”那人不走腦子的胡亂解釋了一句。
 丁一凡皺眉,心裡特別不高興。
 這是什麽,這特麽叫砸場子!
 甬城的一個二甲醫院,從前都沒介入科,好像是北方來的一個醫生草創了介入科。
 像這種沒有傳承的醫生,在丁一凡的世界裡最被看不起。
 別說是草根學校,在協和醫院,華西畢業的研究生、博士都被看作血統不純,備受鄙夷。
 搞什麽搞。
 丁一凡心裡罵了一句,但臉上卻浮現出溫和的微笑。
 這一點他是和自家老板學的,雖然形似而神不似,但丁一凡覺得特別酷。
 他背著手走過去,電腦周圍的人看見這一幕,都知趣的讓開。可是丁一凡注意到他們的眼睛始終盯著電腦屏幕,一秒都不肯離開。
 一個在北方都沒飯吃,還只能去甬城的二甲醫院做手術的醫生能有什麽了不起的手法,丁一凡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這位是那個見過一面,你是隋主任吧。”丁一凡終於想起來隋主任的姓名。
 “丁主任,不好意思啊,實在不好意思。”隋主任連忙道歉。
 “有手術就放一下麽。”丁一凡忍著心裡的不高興澹澹說道,“組委會給你發邀請函了啊,我們雖然是比賽,但主要的目的還是大家互通有無,相互學習、促進、提高。”
 “你這在台下自己開小會,不太好吧。”
 隋主任無奈,都怪自己手賤,看比賽結束接下來是評審,所以著急看看老趙跟自己顯擺的到底是啥。
 結果,就引來了丁一凡。
 “丁主任,不是”
 “什麽是不是的,放出來大家一起看麽。”丁一凡笑道,“是手術吧。”
 “是,腎髒部分切除術後出血的止血栓塞治療。”
 “放!”丁一凡大手一揮,“你一台筆記本怎麽能看得清楚。”
 “丁主任,我沒那個意思”
 隋主任想要解釋,可是在丁一凡嚴厲的目光下訕訕的止住了說辭。
 “放出來大家一起看麽。”丁一凡假做大度,心裡卻盤算起來一會要怎麽挑手術的毛病。
 既然敢來踢場子,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
 至少要在學術圈裡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給廢掉。
 學術圈的爭鬥向來殘酷,丁一凡並不覺得有什麽。自家老板就是這麽霸道的一個人,丁一凡有一樣學一樣。
 隋主任無奈,工作人員來拿筆記本,他也覺得筆記本屏幕有點小,一些技術細節看不清,還是高清投影更好用。
 所以隋主任還不明就裡的幫著忙叨。
 這一幕落在丁一凡眼中,就變成了隋主任精心準備了一個手術錄像,卻又沒有通過正規渠道上傳,而是耍手段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這種行為在丁一凡看來簡直可以說是卑劣,卑鄙。
 很快,也沒人介紹手術的選送醫生,便開始播放手術視頻。
 “咦?”
 剛一開始,丁一凡忽然“咦”了一聲。
 部分腎切除術後出血的急診急救丁一凡熟悉,他也
經常和泌尿外科合作幫他們擦屁股。
 熟悉的微導絲行走在血管裡,前面就是分叉點,分出的是腎動脈。
 可是微導絲並沒有提前做準備,看樣子好像要直接去肝髒似的。
 丁一凡覺得這簡直就是搞笑。
 做的什麽跟什麽,最簡單的腹主動脈進腎動脈的操作都做不好,就這?
 所以他咦了一聲。
 但幾秒後,丁一凡怔住。
 微導絲無視了腹主動脈澎湃的血流影響,根本沒提前做準備,在轉彎的時候一抖,便進入了患側的腎動脈裡。
 我去!
 見微知著,隻憑著這一手,丁一凡就認真起來。
 微導絲繼續前進,置管,造影,找到出血的血管後微導絲再次前行。
 腎動脈到腎段動脈的超選對術者來講依舊沒什麽難度,一蹴而就,仿佛是六排車道上開車,暢通無阻。
 與會大多數醫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這麽精彩的操作後掌聲雷動。
 類似的超選能一次就成,意味著術者的水準相當高。
 甚至已經有醫生開始猜測這應該是主委會給大家偷偷留下來的彩蛋手術。
 最好的放在最後,甚至要壓過丁一凡丁主任的手術。
 手術做到這裡應該結束了,打個彈黃圈把出血的動脈栓死。雖然腎功能至少要損失20,但總好過沒命。
 可是!
 手術還在繼續。
 微導絲繼續往下走。
 丁一凡好像直視太陽,童孔一下子縮小,就像是靜脈推注了過量的巴比妥類藥物似的。
 還往下走?他要幹什麽?
 再往下就是4級血管,直徑和點一八的導絲差不多。
 丁一凡猜不出來術者要繼續做什麽,換他做手術的話這裡就可以了,已經臻於完美。
 會場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
 在座的都是成熟的術者,類似手術即便沒做過,也見過。
 這一步超選不是不能做,但一邊患者的血管水龍頭擰開了似的嘩嘩嘩的出血,一邊還要精益求精。
 這是對患者的不負責任!
 損失20的腎功能和失血性休克、患者死亡相比,哪個更重要?
 類似的超遠至少要35次才能成功,“浪費”2030分鍾。
 患者極有可能因為這段時間的出血導致死亡。
 然而術者操控著微導絲繼續下行,在腎段動脈的分支血管位置順滑的進入下一級血管,根本沒有一點點難度。
 我去!
 這是手術錄播,能選送來的手術都是精挑細選,並不是現場直播那種充滿了意外的視頻。
 大家能猜到肯定會成功,但沒人想到會一次性成功。
 會場鴉雀無聲,但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手術錄播一定是經過剪輯的,剛剛沒注意到時間。
 丁一凡也是這麽想的,他的目光轉換到左上角的時間上。
 又一針巴比妥類藥物推注進靜脈,藥物迅速彌散,抑製丁一凡的多突觸反應,減弱易化的同事增強抑製作用。
 C通道的開放,他的C的通透性被瞬間增加,使細胞膜超極化。
 與此同時谷氨酸作用於相應的受體後去極化導致的興奮性反應被阻斷,引起中樞抑製作用。
 丁一凡雙側童孔縮小成針尖樣。
 這特麽不可能!
 時間明晃晃的顯示手術從開始到超選進腎段動脈的下一級動脈隻用了8′12″!
 也就是說,剛剛的超選是一次成功,而不是剪輯成的。
 誰的手術做的這麽牛逼!
 蒙的,一定是蒙的,包括丁一凡在內的所有人的心裡都泛出這麽一個想法。
 甚至包括隋主任也是這麽想的。
 昨天的術者似乎穿越了,他在接下來的手術中用實際行動直接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所有人的臉上。
 超選完畢後彈黃圈打進去栓塞出血動脈的一個分支,隨後微導絲再次超選。
 依舊一次就成!
 這回很多人都在注意時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有沒有剪輯的痕跡。
 很“遺憾”的是,手術一氣呵成,根本沒有一絲剪輯的痕跡。
 下一個腎段動脈下的分支再次超選成功,彈黃圈被打進去,出血止住。
 本來難度極高的急診急救手術竟然被術者做出了一種乏味的感覺。
 就像是切個脂肪瘤一樣簡單。
 這種舉重若輕的感覺讓丁一凡感到很不真實。
 手術結束之後,組委會的一名教授上台點擊重新播放。
 類似的高水平手術不多見,真是看多少次都看不夠。
 丁一凡在短暫的感慨後猛
然冷靜下來,這是砸場子的!一定是!
 !
 與此同時。
 吉翔正在刷手,準備配合著劉主任的手術。
 他今天被劉主任蠻不講理的從墨成規手下要過來。
 劉主任對這個小規培生相當感興趣,他似乎一路順風順水,不管是墨成規還是王大校、吳總,都對他相當好。
 哪怕是剛見面、性格暴躁如火的趙祥明趙主任都俯首帖耳。
 有點怪,說不通,但劉主任不是很在意這些。
 這孩子有點意思。
 再加上周末在大比武上破了一百多次記錄的事兒,劉主任動了心思要培養一下。
 如果真行,自己刷臉把他留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連魔都的顧老都看好的年輕人,自己把他留下來豈不是能搭上顧老的線。
 但劉主任只是隨便一想,要留下一個規培生,在附二院裡難度極大,自己的研究生都未必能留得下來。
 最主要的是,劉主任覺得這孩子怪,而且關鍵時候有些虎,技術水平高的離譜,指著趙主任鼻子罵也罵的直中要害。
 洗手護士是唐嫣,那個開起車比王大校都瘋狂的丫頭。
 “吉翔,你不是跟王大校和墨教授一組麽?”唐嫣一邊整理手術器械一邊問道。
 “我把吉翔要過來幫我搭把手的。”劉主任替吉翔回答道。
 “哈,早知道你要上手術,我跟大麗姐說一聲不刷手好了。”唐嫣道。
 “怎,想給我家小吉穿衣服?手別伸的太深。”劉主任一邊術前看片子一邊胡說八道著,相互之間毫不影響,這也是一種技能。
 “幼,劉主任,您還有過類似的待遇呢?”唐嫣笑問。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農村小清新,城市卡哇尹,帥的一逼,可不是不知道女生有多主動的醜逼宅男。”劉主任再次確定患側,和麻醉醫生核對,穩如老狗。
 “然後呢?”唐嫣好奇。
 “有一次我出國學習,他們哪見過我這種精神小夥,把巡回護士迷的一愣一愣的。”劉主任做了最後的確認,轉身去刷手,笑眯眯的說道,“克利夫蘭醫學中心的護士那手伸的,你猜她問我什麽?”
 “哈哈哈,主任,厲害!”唐嫣整理器械,哈哈大笑,等最後一個梗。
 “她問我,先生,您習慣放左邊還是右邊。”
 說完,劉主任出了術間去刷手。
 “啥意思?”唐嫣沒聽懂。
 麻醉醫生笑吟吟的連接呼吸機,“嫣兒啊,泌尿外科就特麽是一群臭流氓,你別跟他們說話,一句話都別說。”
 巡回護士哈哈一笑,也沒解釋,去和唐嫣數數。
 “25、26我靠!劉主任是這個意思!
 ”唐嫣忽然驚呼。
 “嫣兒,你幹嘛呢。”巡回護士被嚇了一跳。
 “劉主任的話我才明白是什麽意思!”
 “害,別鬧,數到哪了。”
 “25吧。”
 “我怎麽覺得是26.”
 “從頭來吧。”
 手術室的門打開,吉翔撅著屁股開門,轉身走進來。
 “小吉醫生,屁股挺翹啊,一看就沒少上台。”麻醉醫生笑道。
 “還是麻煩,我覺得從前一腳踢開的那種感應門就行,紅外線的反倒是個退步。”吉翔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見巡回護士正在和唐嫣數數,吉翔眯了眯眼睛,“老師,麻煩幫我系下。”
 麻醉醫生幫吉翔系無菌服的帶子,“小吉醫生,我聽說你周末去大比武,一連破了一百多次記錄?”
 “呃,嗯。”
 “牛,難怪老劉要帶你上手術。你小心點劉主任,他人好,但挺壞。”
 說著,劉主任也撅屁股走進來。
 “說什麽呢,我老劉當年勇冠三精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劉主任這種通下水道幾十年的老司機從來不在意開車,說這些話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隨便。
 他笑呵呵的消毒,穿衣服。
 “再核對一遍。”
 吉翔去消毒,劉主任又和麻醉醫生核對了一遍患者的信息。
 “劉主任,你這是有強迫症吧。”麻醉醫生問道。
 “別提了,強迫症是肯定有,要不然怎能核對這麽多遍。”劉主任道,“現在護士都三查八對了,我這面要二十八對才敢做手術。”
 “沒聽說你切錯腰子了。”
 “我是沒切錯過,但見過,要不然能有這麽大的心理陰影麽。”劉主任道,“那次我還是剛來臨床的小醫生,眼睜睜看著當年的老孫教授出的事兒。”
 “後來喝酒的時候有人問我,你們連腰子都能切錯,腦子是怎麽長的?靠著光合作用麽?”
 “唉。”麻醉醫生歎了口氣。
 “誰乾誰知道啊。”劉主任道,“可這都不是理由,上點
心比啥都強,你說是吧小吉醫生。”
 劉主任有意提攜,這種看上去沒用反而有病的臨床經驗不介意讓吉翔加深印象。
 “對,主任。”吉翔一邊消毒一邊說道,“我還聽說很早以前,好像剛改開沒多久,有一個醫生喝多了上急診手術切闌尾,結果切錯了邊,他也不好意思再開一刀。”
 “我去,這也行,特麽是不是外科醫生!”麻醉醫生驚訝。
 這個小規培生怎麽講起醫療事故跟瞎編的一樣。
 “他開始捋腸子,把腸子給倒出來, 然後找到闌尾切掉。後來好像患者有了嚴重的腸梗阻,挺遭罪的。”吉翔站在助手的位置上,清清澹澹的講了一個系統NPC給他講過的“故事”。
 這種故事也能叫做事故。
 “我會很小心的,主任。”
 劉主任一怔,戴手套的速度都慢了少許。
 “小吉醫生,你這腦子是不是被魂穿了?”麻醉醫生問道,“這種老事故至少得30年,現在切闌尾全是腔鏡,大多數都在肚臍眼進,想錯都沒法錯。”
 劉主任也是一般的想法。
 按說吉翔實習的時候帶教老師應該也都是年輕人,他們擅長的是腔鏡,一水的腔鏡,很少有人做古老的切開闌尾切除術。
 這種事故吉翔都聽說過,這孩子挺八卦啊。
 穿上衣服站在術者的位置,劉主任猛然想起昨天趙主任被罵的跟孫子一樣,心中一凜。
 他瞥了一眼吉翔,見他沒什麽異樣,但心裡卻還是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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