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翔笑了笑,“是我朋友。”
“朋友?”趙哲有些疑惑,他隱約記得自己在省城的時候見到過類似的身影,在魔都再次見到,有些吃不準,所以隨口問了下。
卻沒想到得到了吉翔肯定的答案。
“趙老師……”
“小吉啊,叫哥吧。”趙哲道,“可不是因為你得罪了秦老師所以我給你降級了,咱沒那麽勢利眼。我看你也隨和,咱倆在一起說話老師老師的叫著透著就一股子的客氣勁兒,不習慣。
我比伱大幾歲,叫我一聲趙哥也近勉點。
說起老師這個詞,我和一個哥們聊天,他是純純的高中物理老師,羨慕死咱們醫生這個職業了。他說醫生具有專業性、排他性,而教師資格證卻沒這方面的要求……”
趙哲話癆屬性再次發作,從稱呼說到教師資格證,這和吉翔的認知不一樣,他好奇的問了一句,“趙哥,老師應該也有排他性吧。”
“沒有,舉個最近的例子,附二院是教學醫院,泌尿外科的帶組教授都是老師,要考證。說是考,其實就是糊弄一下。有醫師證也有教師證,但老師們卻只有教師證沒有醫師證。”
吉翔點了點頭,大約明白了趙哲的意思。
醫生可以去當老師,但老師不能來當醫生,醫生的技術壁壘森嚴,很難邁進來。可是老師麽,就不一定了。
他抓緊時間,趁著趙哲把話題引向未知深淵的時候問道,“趙哥,你這記憶力挺好啊,算得上是走馬觀碑了吧。”
“哈哈哈。”
吉翔的問題說到了趙哲最得意的地方。
在源遼,哪怕自己表現再怎麽突出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結果和小吉在一起聊了幾句,人家就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特長。
“你哥我年輕的時候記憶力更好,看書基本就一遍。別的同學都是期末考試之前提前兩周點燈熬油的背,我提前兩天把書看一遍也就夠了。”
“背書,不算什麽大事,我最喜歡的是不管多少年前見過的人,只要見一面我就清楚的記得。其實吧平時也想不起來,但再見面的時候,上次是什麽樣,就浮現出來,忘都忘不掉。”
“這叫過目不忘,厲害!”吉翔讚道。
“嘿嘿,要不然你哥我怎麽可能自己偷偷摸摸的學介入手術。不是我吹,一般人的話根本學不會!沒人教,自己琢磨,沒點本事還真就做不到。”趙哲說到這裡,神情忽然一黯。
“小吉,不是哥我磨叨你,這個機會是真難得啊。”趙哲感慨道,“雖然這裡……”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肝膽醫院巍峨的住院部。
“這裡的外科是業界一等一的,但介入科的口碑卻並不好,但咱地方小醫院的人能挑這些麽。調到魔都來工作,人家還答應你以後的前程,真是可惜啊。”
趙哲一邊說,一邊搓著手,仿佛是他自己被斷送了前途似的。
“就是看不慣。”吉翔很平淡的說道,“我也知道這面患者多,手術根本做不過來。但做不過來就不收,可以想別的辦法。一邊收了患者,一邊糊弄。趙哥,你說的口碑差,是不是和這有關系?”
“嗯。”趙哲點頭,“以秦老師的技術水平、業務能力再加上學術地位,還有肝膽醫院的名頭和手術量,本來大家都會敬仰的。但就因為這面介入手術做的太差,是態度上的差,所以我聽過的介入醫生聊起秦老師都很不認可。”
“你和介入醫生有交流?”
“多少有點,找不到知根知底的也能上網麽。專業論壇裡每次八卦,說到這裡的手術態度,大家都很不屑。”趙哲話鋒一轉,“不過小吉,你還是太莽撞了,還是太年輕。能來這兒,該有多好。”
“呵呵。”
“秦老師本來要收你當徒弟,他是老了,以後乾不動的時候前面有個當打之年的徒弟撐門面。他提供資源,你提供技術,屬於雙贏。”
說著,趙哲又深深的歎了口氣,甚是惋惜。
如果換成他,哪怕是一坨屎估計也得吃進去。
這裡的介入科口碑再怎麽不好那也是頂級醫院,和地方小醫院、甚至省城的附二院都沒法比。
雖然這裡做事情讓人厭煩,可畢竟是頂級醫院。醫生特別吃平台,特別!
這是職業特點,所以趙哲一想起來在眼前的機會被吉翔隨手放棄,他就痛心疾首。
哪怕機會不是他的。
“順心意挺重要的。”吉翔道,“我不想就不想,要是硬著頭皮在這兒乾的話估計也乾不出什麽成就。對了,說滕老師是介入科唯一的院士,還是科學院院士,我剛查了一下,的確。”
說起滕老板,趙哲滿臉的向往。
對於基層小醫生來講,這些都是天上的神仙人物。
“趙哥你看,滕老板不是在金陵麽,也不在帝都、魔都,對吧。”
“嘿。”趙哲笑了,“小吉啊,你太小看天下……對了,我給你講個八卦啊。華山還是哪家醫院,進修生需要考試,我們醫院神經外科主任當年去進修,為了考試熬白了頭。”
吉翔覺得趙哲的思維還真是很發散,不過他也願意聽這種圈內的八卦。
就像是進修生要考試這種事兒頂多就是說說而已, 吉翔都知道進修醫生最大的任務是乾活,當牛做馬的乾活,誰家醫院會認認真真的考試。
“他現在喝了酒還要磨叨當年在華山進修考試多磨人,比高考都難。有一名醫生和他住一個寢室,人家每天該上班上班,該玩就玩。”
“哈。”吉翔已經猜到了結果。
“你是不是以為該玩就玩的醫生是學霸,輕松考過?哈哈哈,那個醫生沒考過。”趙哲嘴角露出促狹的笑。
“……”吉翔一怔,“趙哥,沒考過,後來呢?”
“被退回去了啊。”趙哲道,“華山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現在那位已經是國內神經外科前五的大牛,但這事兒不能提,提了要翻臉的。”
“我覺得你不留在這兒也行,是金子怎麽都發光。”
吉翔看了一眼趙哲,他似乎這麽多年下來已經認定了自己不是金子的人物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