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師傅請進門,修為在個人。老師的作用,不過祛蔽啟蒙,做個引導。有個好老師,固然重要,但能否真正做好學問,在於學生自己,只因好的學問,總是喜歡那些願學、願記、願自我領悟的人。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孩子們聽完最後一句話,起身,對著王猛一個鞠躬,離開院子,同著四位女士走向大廳。
王猛見孩子們走開,同著張繼承、胡慶余、牛高、弓弩、龔布衣、華傳六人坐了下來,道:“六位師傅,這麽晚前來,可是有什麽事嗎?”
張繼承笑答道:“老胡他們聽說你們明天就出征鄴城,特來話別。”
王猛笑道:“老張,有話直說,咱們誰跟誰,除了龔老跟華大哥,咱們都是相交多年了。”
華傳笑道:“那我就直說了,那製作金瘡藥的三七,上次購買量不夠,你得想想辦法,托人多要些來。”
陳亮接話道:“華大哥,這你放心,大帥早就托人到文州購買去了,要是路上不耽擱,三五天就可以運到。”
王猛隱隱見到龔布衣臉上有些愁容,問道:“龔大叔,你有話就說,用不著不好意思。”
龔老頭小聲道:“大帥,你跟符卿書大人說一聲,對手下督導嚴些。上次買的棉花就有好多很不合格,要是用到士兵的傷口上,怕是會感染傷口,就是製作棉衣也不一定保暖。”
王猛對著站在一旁的陳鯤看了一眼,說道:“你明早去跟符卿書說一聲,做事情得盡心盡力,切莫過於相信那些買辦之人,更不可濫竽充數。”
陳鯤答道:“是,大帥。”
王猛道:“還有什麽嗎?一並說了。”
胡慶余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家西鳳來了汴州,孩子害羞,不敢來,特讓我來問一聲,李惲過的怎麽樣。”
王猛笑答道:“學問扎實,腦子好使,軍紀嚴明,作戰勇敢,已是千夫長。等攻下了鄴城,升為萬夫長後,我讓他來汴州看望西鳳妹妹,請你們吃頓飯。”
胡慶余歡言道:“那你可上點心,多教點本事給他,切莫讓他將自個兒弄丟了,我家西鳳好不容易有個意中人,極為珍惜著呢!”
王猛笑答道:“好,他下次見你們時,除了一身本事日新月異、身子骨更為壯實外,其他的一成不變。”
胡慶余歡歡一笑,再無言語。
弓弩看了牛高一眼,牛高說道:“那兩個孩子明天跟你一起出發嗎?”
王猛笑答道:“從明天開始,跟我同起同睡,不經歷血與火的洗禮,再有本事也成就不了一個好的將領。”
弓弩笑道:“那行吧,我們就告辭了,不打擾你們休息。”
張繼承道:“你送的那些酒快喝完了,這一去不知何時相見,是不是該備點,我們六人可都是跟美酒有緣分的。”
郭凱聽過,有些不爽,道:“爹,你這是私事,沒酒喝該找我,怎麽向大帥要起來了。”
王猛看了郭凱一眼,道:“怎麽說話的。”
胡慶余道:“是他請我們來的,不找他找誰。”
王猛笑道:“胡老說的對,明早就幫你們辦理好此事,保管能喝到明年開春。”
張繼承起身,道:“那行吧,我們就告辭了,祝你們旗開得勝,一舉蕩滅叛軍,早日讓天下人享用太平安康。”
陳鯤攙扶著陳亮,跟在王猛與郭凱的後頭,將六人送出府。
四人送走張繼承等六人,
回到院中,坐了下來。 王猛道:“二弟,明日派人去龍城一趟,將承福叫來這裡,讓他照看張老、胡老他們的作坊。”
陳鯤不解道:“大哥,龍城那邊也忙著,有這個必要嗎?”
陳亮笑道:“你呀!就是容易忘記事情,符卿書向大帥喊窮有幾次了?”
陳鯤笑答道:“差不多五六次了。”
陳亮道:“那不就是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人難調眾人之口,符卿書已經很難得了。剛才六位師傅前來,說了那麽多事,不皆是資金短缺所致。”
郭凱接話道:“大帥是想讓承福到江南要點錢糧來?”
陳亮看了王猛一眼,道:“我看大帥八成是這個意思。”
陳鯤一聽,道:“大哥,要不我也書信一封,讓我家也出點。”
王猛聽過,很高興,道:“你就不怕你家老爺子舍不得。”
陳鯤樂呵道:“怎麽會呢!我一個商人家的下等孩子,跟著大哥輕而易舉地進入了仕途,就當賄賂了朝廷,給自己買了個官做不。況且那些銅錢,堆放在庫房裡,長年累月的不用,還不知道生鏽了多少,變成幾個臭錢了。”
陳亮歡喜道:“好,陳家公子終於長大了不少,知道什麽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
陳鯤朝著王猛、陳亮溫溫一躬,歡笑道:“都是大哥跟軍師教導的好,小弟感激不盡。”
王猛歡言道:“那好,你書信一封,留給承福,讓他到你們家走一趟,代我跟軍師向你爹娘問聲好。”
陳鯤歡歡一笑,道:“是,大哥。”
王猛轉向郭凱,道:“郭大哥,這次攻打鄴城,范陽那邊的叛軍南下求援,我猜想定是由周秉正帶隊。遇見他,不用客氣,該怎麽打就怎麽打。”
郭凱疑問道:“大帥,你不是想招降他嗎?”
陳亮見王猛沒有作答,接話道:“能招降當然是好。就怕人心隔肚皮,我們實行招安之舉,他們行陰詭之事。況且北邊叛軍中,能征善戰的胡人居多,不給他們極大的好處,他們是不會輕易投誠的。一旦給了極大的好處,河北日後就亂套了,再來征繳,就師出無名了。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留下隱患,不如就現在兵鋒正盛之時,來個狹路相逢勇者勝,一舉平復得了。”
郭凱道:“大帥,要不先借招安之名拖住南下的叛軍,等平定了鄴城,再回過頭來對付他們。”
王猛溫言道:“逐個擊破,當然是好。但我們是王師,代表著正義,不是萬不得已,不可行如此下作之事。況且周秉正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將, 忽悠一兩天可以,要想等平定了鄴城再行招安之實,絕對是不可能的。”
郭凱憂心道:“可崔乾佑已知我軍虛實,怕將是一場血戰、惡戰。”
陳亮道:“冷梓武來信說,崔乾佑兵敗東平郡,安思景對他退避三尺,他在叛軍中已無多少話語權,我想叛軍將領不一定會聽他的。”
王猛接話道:“只要我們提前部署到位,在南下救援的叛軍未站穩腳跟之前攻其不備,定能減少傷亡的。”
陳亮道:“此次你對戰周秉正,采用重甲騎兵與步兵跟叛軍正面交鋒,輕騎兵突襲其糧草輜重。一旦摧毀了他們糧草輜重,叛軍饑餓難耐,定會士氣不振,軍紀渙散,不戰自潰。”
王猛道:“軍師的備戰方略可記住了?”
郭凱答道:“謹遵將令。”
王猛道:“那行,大家都都休息去吧,明日出征。”
陳鯤扶起陳亮,跟在王猛、郭凱的後頭,向大廳走去。
來到大廳,孟玉茹、胡顏卿、袁若瑛、王珂正坐於廳中,喝著茶水,等著四個男人的到來。
王猛走上前去,牽走王珂,其他六人一個配對,走向了自己的臥房。
王珂隨著王猛來到臥房,點上燈燭,兄妹倆難得一聚,歡快地談天話地,嘀咕了好半夜。
王珂實在是累了,王猛才將她送回隔壁的房間,打理好一切,等她安然睡去後,才吹滅燈燭,關好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地睡去。
郭凱、陳鯤、陳亮躺上床上,有嬌妻在側,春心湧動,難以入眠,歡天喜地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