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被肖史送出府門,話別肖史,朝著薦褔客棧走去。
看似不遠的路程,因地形不熟,足足走了半個來時辰。
王猛來到客棧,給了店小二幾個銅錢,讓店小二幫他叫一輛馬車後,走上樓梯,直奔廂房。
走進房內,趙玉兒跟豐朗四捕快正坐的坐,躺的躺,眯著眼,休息著。
王猛走到圓桌邊,倒了一杯茶水喝過,驚擾到趴在桌上休息的趙玉兒,玉兒醒來。
趙玉兒揉了揉眼睛,打開微笑,問道:“肖伯伯同意了?”
王猛坐了下來,笑道:“一番威逼利誘,好說歹說,他勉強答應了下來。”
趙玉兒問道:“我跟肖史大哥的事,你沒談及吧?”
王猛笑答道:“你倆的好事,你倆拿主意,我無權說話。”
趙玉兒羞笑道:“那你現在送我回家嗎?”
王猛聽過,回話道:“現在就走,馬車都準備好了,在樓下。”
叫醒了豐朗他們四人,說道:“今晚去慈恩寺吃齋,淨化一下心塵。”
趙玉兒站起身來,朝著樓下走去,王猛從豐朗手中接過黑刀,緊跟其後。
兩人下得樓來,店小二將兩人迎到馬車前,王猛將趙玉兒扶上馬車,自己也坐了上去。
車夫等兩人坐好後,聽過趙玉兒一聲“去城南晉昌坊趙府”後,趕馬鞭一揮,馬車跑動,直奔趙府而去。
馬車車輪滾動一路,轉過幾次彎,在一青石板場地上停了下來。
車夫下得馬車,放好馬凳,王猛跟趙玉兒下得馬車,王猛付過車費。
車夫趕著馬車走開,一座極為顯眼的府第跳入眼簾,王猛微微抬頭,看了一看,兩個金色的大字‘趙府’鐫刻在一塊寬大的匾額上,熠熠生輝,灼然眼球。
趙玉兒見王猛兩眼清輝漫漫,微笑道:“我們進去吧。”
王猛晃過神來,跟在趙玉兒的身後,進入趙府。
穿過大門,走過半個堂屋,穿過前院,來到後堂,幾個女人的歡笑聲將趙玉兒拽了過去。
趙玉兒跑上前去,歡喜道:“媽,我回來啦!”
那柔美的聲音,就像花朵裡的蜜糖,將那幾個女人引誘成蜂蝶,全都站起身,將趙玉兒一把圍住,就想分得一份蜜糖,潤潤心肺。
五六個女人相互見過,趙玉兒對著趙夫人說道:“娘,阿爹在家嗎?”
趙夫人回話道:“你別去招惹他,他正難受著,焦頭爛額呢!”
趙玉兒問道:“娘,什麽事啊?”
趙夫人道:“聽說,太子跟安思景又來信索要軍費。”
趙玉兒回道:“要軍費找朝廷啊!我們這裡又不是冀北,沒義務私自承擔他們冀北軍的軍費的。”
趙姨娘接話道:“誰說不是,可太子那個榆木腦袋就是不開竅,安思景說什麽就是什麽。”
趙夫人向趙姨娘看了一眼,厲聲道:“一個婦道人家亂說什麽,叫人聽去了怎麽辦。”
趙姨娘被趙夫人一說,這才知道言語有毒,不能亂講,臉色隱退幾分光彩。
趙玉兒見母親跟姨娘們安靜了下來,才記得身後還有個王猛,轉過身,對著王猛招呼道:“我帶你去見我爹去。”
王猛走上前去,給六個女人送上一個笑容,微微一躬,沒說話,跟在趙玉兒的身後,朝著後院走去。
趙姨娘被王猛那外相所驚豔道,朝著趙夫人說道:“姐姐,這後生真是可以。”
趙夫人笑道:“那是,
我家玉兒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有學問有學問,就該配個這等後生。” .......
趙玉兒將王猛引到後院,來到一房間門前,對著房內那個走來走去的五十來歲的男子道:“阿爹,有個客人前來拜訪你。”
趙景升聽過,停住腳步,回過臉來,將王猛看了一眼,見王猛面相柔善,走了過來。
等趙景升快走到門口,王猛就是微微一躬,微笑道:“晚輩拜見趙叔叔,叔叔安好。”
趙玉兒見父親的臉色不是很難看,接話道:“爹爹,我先去了。”轉身走開。
趙景升見女兒要將王猛交給他來對付,想必是相熟,便將心裡的憂慮去掉,開口說話道:“公子,請進書房敘話。”
王猛聽過,甜甜一笑,跟上趙景升的腳步,走入書房,在趙景升的指引下,坐了下來。
趙景升將王猛認真看了一眼,詢問道:“不知公子貴姓,所謂何來?”
王猛微微一躬,禮道滿滿地回話道:“晚輩姓王,單名一個猛字,有一事犯難,特來相請趙叔叔幫忙。”
趙景升聽到‘王猛’二字,心兒有些嘀咕,忙問道:“你是河州郡守王猛?”
王猛回話道:“正是小侄。”
趙景升站起身來,厲聲道:“你傷我兩個家人,意欲何為?”
王猛站起身來,賠禮道:“趙叔叔息怒,為了找趙叔叔幫忙,又得跟你撇清關系,不得已而為之,望叔叔見諒。”
趙景升是個急性子,說話做事都來不得半點含糊,直言道:“什麽又要幫忙,又要撇清關系,說清楚點。”
王猛笑答道:“叔叔侍奉太子,我侍奉襄王,各侍其主,當然得撇清關系。但小侄有一事,沒有叔叔的幫助,很難辦好,所以也就要請叔叔幫忙了。”
趙景升接話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沒有幫忙一說。”
王猛轉開話題,問道:“叔叔是不是在為冀北軍費一事犯難啊?小侄或許能幫得到叔叔。”
趙景升一驚,很是納悶,這等隱秘之事他怎麽知道,難道我府中有襄王安排的眼線?
不可能啊!我一個小小的地方官,襄王沒必要這麽心機深沉的。
厲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王猛笑道:“叔叔莫怪,剛才進來的時候,嬸嬸跟玉兒妹妹說上了一句。”
趙景升歎氣道:“哎!這些個女人,除了說一些閑話,什麽都做不了。”
王猛笑道:“叔叔莫怪,是小侄不好,耳朵伸長些,無意聽到了。”
趙景升聽過王猛荊湖剿匪的事跡,知道這個年輕人腦子靈光,也想試上一試。
溫言道:“你剛才說,這事你能幫的到我,不知怎麽個幫法?”
王猛答道:“叔叔,其實很簡單,你不理睬他安思景就是了。”
趙景升生氣道:“你這說的什麽話,太子殿下的旨意,我哪能不聽之。”
王猛笑答:“小侄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景升正在為軍費一事犯難,從前天想到今天,都沒有想到一個滿意的辦法,很想獲得他人的指點。
回話道:“我既然讓你進了書房,也就沒打算把你趕出去,說吧。”
王猛正言正色地問道:“敢問趙叔,等將來安思景羽翼豐滿了,你是打算繼續認太子為主公呢,還是改換門庭,認安思景為主公?”
趙景升小聲地問道:“你這話何意?”
王猛回復道:“趙叔,你要是打算改換門庭,認安思景為主公,你就按太子說的,就是再難,也幫安思景湊齊軍費;你要是沒有改換門庭的想法,你就可以拒絕太子的旨意,說自己這裡窮的實在揭不開鍋,找不到多余的銀子給安思景籌措軍費。”
趙景升聽過,將王猛看了一眼,詢問道:“你怎麽這麽說啊?”
王猛答道:“趙叔,安思景現在掌管著冀北長城一線的十萬雄兵,還是兩鎮節度使,軍威何其榮盛。朝廷的銀子都被他們刮光了,他們還不滿足,還要暗中到地方上來搜刮,竟然都搜刮到西北來了。他要那麽多錢乾嗎啊?一句話,用心不良,準備造反。”
趙景升一聽,好如當頭一棒,大夢方醒,來回走動,臉色憂傷,極為難過。
來回走了七八回,停了下來,說道:“你不說,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你小子難得,難得。”
王猛笑道:“趙叔,你想選誰啊?我可以幫你參謀參謀。”
趙景升就想試探王猛一下,反問道:“那你覺得我該怎麽選?”
王猛回話道:“趙叔,要我是你,兩個都不選,選當今的聖上。”
趙景升一聽,很是吃驚,隨口道:“坐,慢慢說。”
兩人坐了下來,趙玉兒端著兩杯茶水,走了來,對著趙景升道:“爹,娘問你,留王大哥在家吃晚飯嗎?”
王猛立馬接話道:“玉兒妹妹, 我今晚吃齋,不在這裡吃晚飯了。”
玉兒聽過,放下茶杯,走了開去。
趙景升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
王猛答道:“趙叔,我問你,太子要想繼承皇位,跟他其他的皇子比,他的優勢在那裡?”
趙景升毫不猶疑地說道:“那當然是朝廷裡有嚴松,皇城外有安思景了。”
王猛問道:“嚴松跟安思景相比,那個重要些,那個靠的住些?”
趙景升說道:“當然是安思景靠的住些,陛下都要讓他幾分。”
王猛說道:“趙叔,現在連陛下都要讓著安思景幾分,要是等太子當了皇帝,太子能降的住安思景嗎?”
趙景升答道:“要是按現在這形勢發展下去,絕對是分庭抗禮了。”
王猛笑道:“太子身為皇帝,又降服不了安思景,那最後的結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
趙景升問道:“什麽結果,不妨直言。”
王猛答道:“一個君王,降服不了一個臣子,那當然是痛下殺手了。而權臣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當然是反過來殺死這個君王了。兩相殺戮,太子只有在大殿上才能殺死安思景,安思景只有在皇城外才能稱王稱霸,你說會出現怎樣的結果。”
趙景升搖頭道:“那當然反了朝廷,攻進皇城,殺死皇帝,另立新君了。”
王猛答道:“所以啊,你只要聽了太子的話,給安思景籌措軍費,你選擇的就是荼毒天下。而你又沒有這顆荼毒天下的心,何必要做荼毒天下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