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眼神微微一閃,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眸,“真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
要真有,也是老喬家其他人有。
現在整個老喬家,大概除了他們一家子,都很惱火。
中午的時候,她本來以為,娘和大嫂,一定會在聞到雞肉香味時跑出來打罵她,來搶雞肉,結果她們根本沒出來。
看樣子,是真的怕了女兒了。
就像女兒在吃飯的時候說的,打怕了,就不敢出來放肆了。
雖然她覺得女兒這樣,有點不對,對她的名聲也不好,但心底,卻又有些猶豫。
女兒這樣強勢潑辣一點,以後要是嫁進關家,就不會受欺負了。
關家那老太太,還有那小姑子,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嘴巴子厲害著呢。
惠娘看丈夫還要問,連忙轉移話題,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相公,對不起,我沒能求得爹娘同意送你去府城,我……”
這是相公將來站起來的最後的機會了,可爹娘根本不聽,就咬死了於郎中說過的,‘相公的腿以後怕是廢了’這句話。
喬老三早就放棄了,苦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我這腿,就是送去府城,也不一定就能治好。”
於郎中只是說有機會,但並沒有說一定就能治好。
這希望非常渺茫,也確實浪費銀錢。
“爹娘手上估計也沒什麽銀錢,大哥家大郎和二郎都在上學,都要花費,家裡還有這麽多張嘴,如今這田裡地裡也是這光景,哪來多余的錢?”
惠娘眼裡透出幾分不忿。
爹娘手裡怎麽可能沒銀錢?
這些年相公打獵掙下的,田裡賣的糧食,二哥每個月現在也會交些銀錢,怎麽可能會真的一點錢也沒有?
還有,大哥家的兩個孩子,大朗都二十一了,二郎也十九了。
倆人讀了這麽多年書,連個童生都沒考上,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大哥卻偏要比著二哥當年的情況來,說是只要讀久一點,一定會考出個秀才來。
還說什麽,到時老喬家就有一門三個秀才了,別說這喬家村,就是這整個永康鎮,也是頭一份的。
“當家的,爹娘那怎麽可能……”
惠娘剛要說‘爹娘那裡怎麽可能沒銀子’,突然看到丈夫苦澀的眼神,頓時將接來的話咽了回去。
“爹娘那,可能……可能確實沒什麽銀錢了,要不,我去求求孩子他二伯,他在鎮上教書多年,手裡應該……”
惠娘也不想去求二哥,今兒女兒還狠狠地頂撞了他,想必這會正氣惱著。
但是如今這情況,她也沒有辦法。
去府城看醫,是丈夫將來站起來唯一的希望了,她不想放棄。
再也站不起來,以丈夫的心性,只怕是比死還難受。
喬老三握著妻子手,搖了搖頭,“二哥他一向的手松,又是讀書人,書和筆墨都貴,偶爾還要請人喝酒吟詩,手裡也無什銀錢的。”
惠娘眼裡閃過不忿,很想說‘他一個夫子手裡怎麽可能沒銀錢?’、‘有銀錢請人吃飯喝酒,怎麽就沒錢借給兄弟治傷?’
她沒有察覺到,經歷了上午女兒暴打那些人的事情之後,在面對喬家那一家子時,她不再事事隻想著忍讓,而是開始想要反抗。